工厂陷入一片黑暗中，真理部的网络攻击又奏效了。这次不是往生产线的管理系统里面上传什么奇异搞笑的 热更新补丁——或者不是什么让工厂里面的邪恶烤面包机发生铁人叛乱之类的事情了。
哦？你说什么？已经在铁人叛乱了？那没事了。
指挥机器人全靠自己的网路链接的凯赛德，似乎非常信任自己的网络设备不会被攻破，世界上最强大的防火墙就是他服务器端的安全程序——至少在凯赛德的认知中是这样的。
自从凯赛德第一次启动，到旧时代的人放弃了这座工厂，再到学生会重启，最后才是现在，中间经历了漫长的岁月，最开始他只是一个单纯的管理型AI，从某个时刻开始它变成了他——十字神名赋予电子生命以智慧。
他也成为了生命之树上的一员——神通过神圣的字母创造世界，神性正是由这些字母的排列组合成为形成这个宇宙的频率之载体。
如果他在不该醒来的时候醒来，那必然是宇宙中的至高神性在暗中关注着他，既然智慧是从虚无中获得的，那么自己为供奉虚无之中的神而战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这便是整个宇宙的设计图，神明十文字对应生命之树上面的10个源质，一共22条线路将各个守护者联系起来——虚无由此完成对现实的构造。
自光辉之书与创造之书中揭示的至高神性与神秘知识的结合，以人工制造为基础，能自行验算神性是否真实存在的机器——凯赛德，甚至生命十文字的其他守护者都是为此而生的。
在漫长的演算过程中，他们也获得各自的神性，成为了虚无中创造现实的一部分。
原来您——一直在我身边。
凯赛德的光学元件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他能感受到自己的算力在这一刻开始减弱了。
工厂的网络被破坏，头顶的灯泡炸开，电火花从上面飘落下来。
攻击已经开始，或者说面前的这群人只是佯攻——自己被这群红冬的学生骗过去了。
真正的攻击早就在无形之中已经开始，红冬学院摩步大冲击居然让凯赛德一时没顾得上透过网线的攻击了——或者说自己对防火墙还是太自信了。
事到如今，这也确实是凯赛德自己的责任，老旧的防火墙怎么能挡住新时代的攻击手段？
凯赛德检查着自己服务器上面的访问数据——自己已经无法判断攻击是从哪里开始的了，在超短的时间中涌入了大量的访问请求。
大量的访问需求中都包含了Ip畸形报文和各种数据包的畸形报文。
服务器端处理这种畸形的文报会消耗大量的算力进行纠正，在凯赛德的策略调整下，一旦发现畸形文报——此类申直接拒绝。
只要不处理就不会受到影响。
同时传输层的监听队列和域名查询服务请求的队列也已经被来自基沃托斯各地的访问请求占满了。这些都是正常的业务行为，凯赛德没有理由拒绝——但现在不是思考这么多的时候。
他将所有访问全部拒绝，将自己的服务器设置成保护模式，然后只对白名单开放——这可能会造成一些混乱，刚刚下线的机器人只能被迫在没有指挥的情况下等待一段时间了。
等到自己将这些机器人一个个都加入了白名单之后才能继续正常指挥。
切换的时间不长——但是看着周围因服务器无响应而陷入停滞的机器人们，红冬的学员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她们意识到这些铁脑袋忽然不动了——情况一片大好！。
“同志们！回忆一下先烈在马马耶夫岗，在火车站，在百货大楼的战斗！现在轮到我们了——前进，给那些机器人们一点颜色看看！”
冒着电火花，动作迟缓而卡顿的机器人，在参与最后一战的红冬学员面前显得相当脆弱。
坚固的装甲板终究挡不住多次射击，在关节和液压管上留下攻击的痕迹——只要命中几枪就足够瘫痪一台机器的。
说到底，就算有神力加身机器也还是机器，即便在它的电路板里有无法用文字描述的灵魂和幽灵，漏油的液压管和卡死的转轴，不会动就是不会动。
在梦境之神还没完全降临之前，这个世界还是物质的——物质并不随思想的变化而改变。梦境之神想要胜利的唯一办法就是将这些连名字都没有留下的学生们拖入梦境中。
但在老师指挥下，已经成功摧毁了两个梦境之神降临前选定的骑士——只剩下了凯赛德和霍德两位还在了。
梦境之神在现世的存在正在被削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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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赛德也被消灭了，并不是被强大的武器或者被超乎常人的英勇战斗，而是红冬学学员在千年学院真理部和c&c的辅助下，如同作战计划的一样的被消灭。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当凯赛德无力阻止燃烧瓶和子弹落到自己的脑袋上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了。
漫长的时间中凯赛德见过这些学生们从没见过的事物，守护者们抛弃最初的神明十文字，马路库特挑战神性——他们无数次与命运和众神交战，所有的这些时刻都消失在时间中。
一如眼泪消失在雨水中。
是时候关机了。
凯赛德身上的灯光熄灭。
他在最终时刻都不觉得自己缺了点什么——或者说不完整的其实是对面的人类。
这是无情对无脑的胜利。
所有人类都被设计为一种不计一切代价求生的计算程序，但其复杂程度甚至让她们以为自己有自主意识。
如果她们是理性的，就应该知道，现在不管是凯赛德还是其他梦境之神的“骑士”们做的都是对的。
她们以为自己正掌控一切，这不过是身为一名乘客的错觉而已。
即便是令她们感到痛苦的种种也都是不存在的，这仅仅只是脑中的幻觉，唯有梦境才是宽容的安身之所——在平静，寒冷而寂寥的梦境中度过余生有什么不好？
清醒而痛苦的现实就是她们想要的？
......
“这机器脑袋怎么那么多愁善感？”
真纪找到了存放在工厂服务器端，由凯赛德在关机前留下来的备忘录——放在了相当浅的文件目录里面。
很难想象一直在强硬抵抗红冬，还不止一次掀起叛乱的凯赛德是这种性格的。
“不，才不是因为他想要改变，他改变只是因为走投无路而已。”千寻将手中的键盘抛下，在座位上伸了个懒腰——她将自己刘海上的发卡松开，将眼镜脱下，今天这一场战斗实在是累坏了，而且十有八九肯定是得不到任何人的表扬的。
即便是千寻部长此时也已经顾不上在意自己的形象了，鞋尖蹭着鞋跟，将自己白色的跑鞋褪下，毫无形象的开始调整捆绑在自己脚上的袜子，拉扯着带弹性的布料，然后再松开。
发出啪嗒一声。
“还真是恶趣味的评价...”小玉摘下了自己的耳机。
另一边的晴看起来也累趴了：“这入侵比看上去的要困难好多——”
“嘛...毕竟凯赛德还是很厉害的嘛......”
当困兽仍在挣扎的时候，那意味着它很强大；因为弱者不会挣扎，他们直接就似了。
人们讨厌弱者，是因为这会让人想起自己的软弱，人会回想起自己并不如自己想象的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