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深处,楚云河主帐内。
水镜之上,代表叶云舟和杜若晴位置的两个光点原本稳定地向着预设方向移动,这让他颇为满意,甚至已经开始盘算如何在赵家祭典上“收获”成果。
然而,就在某一刻,那两个光点如同被无形之手掐灭的烛火,骤然消失在水镜之上。
楚云河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瞳孔微缩。
他猛地站起,强大的神识如同潮水般汹涌而出,试图强行连接那两枚玉佩中的追踪阵法,但反馈回来的只有一片空洞的死寂,仿佛那两枚玉佩从未存在过。
“失联了?!”
楚云河脸色瞬间阴沉如水,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他布下的追踪手段,竟然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被对方察觉并破除?这绝不是一个普通灵聚境修士能做到的!即便有那诡异的蚀骨幽兰辅助,也未免太过匪夷所思。
“是老夫小瞧了他们……”
楚云河眼中寒光闪烁,最初的惊愕过后,是更深的算计。“看来,这两个‘脚夫’身上,还藏着不少秘密。或许,他们根本就不是什么无意卷入的散修……”
他意识到,局面正在脱离他最初的掌控。棋子不仅想跳出棋盘,似乎还拥有着超出预期的能力。但这并不意味着游戏结束,只是需要更换策略。
直接派人大规模搜捕?动静太大,容易打草惊蛇,更可能引来楚天鹰的注意和赵家的警觉,得不偿失。
放任不管?那更不可能,他投入了“灰雀”这枚重要的暗棋,绝不容许投资打水漂。
楚云河负手在帐内踱步,脑中飞快权衡。片刻后,他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决断。
“传令,”他对着空无一人的帐篷沉声道,声音通过特殊的传讯符箓送达心腹耳中,“取消原定的一切接应和引导计划。启动‘灰雀’的第二套方案——‘静默观察’。”
“告诉他,目标已脱离预设轨迹,具备反追踪能力,疑点重重。令其潜伏于祭典核心区域外围,无需主动接触,只需以‘观镜术’远远留意,若有任何与‘天地镜’异常波动或陌生面孔强闯核心区相关的迹象,立刻以最高密级回报。”
他改变了策略,从“主动引导利用”转为“静默观察等待”。既然无法精准操控,那就布下更大的网,等待鱼儿自己游到最关键的位置再收网。他相信,只要那两人目标真是“天地镜”,就必然会在赵家祭典这个最关键的时刻有所动作。届时,“灰雀”作为旁观者,反而能更清晰地捕捉到蛛丝马迹。
“另外,”楚云河补充道,语气带着一丝冰冷,“通知我们安插在通往赵家各条要道上的暗哨,提高警戒级别,留意任何形迹可疑、尤其是试图绕开主路之人。但除非对方主动攻击,否则不许拦截,只需记录其行踪路线即可。”
他要掌握叶云舟二人的大致动向,但并不急于抓捕。他要看看,这两个脱缰的野马,究竟能跑到哪里,又能掀起多大的风浪。或许,他们的“意外”行动,反而能为他探明一些连楚家暗线都未能触及的赵家隐秘。
“想摆脱老夫?没那么容易。”楚云河望向水镜中那片已无光点的黑暗区域,嘴角重新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这盘棋,不过是换了一种下法。最终的赢家,只会是老夫。”
……
与此同时,在远离楚家营地的一条隐秘河谷中。
月光如水,倾泻在奔腾的河面上,映出粼粼波光。两道身影如同贴地飞掠的夜枭,沿着陡峭的河谷边缘疾驰,正是叶云舟与杜若晴。
河水轰鸣,掩盖了他们的脚步声和衣袂破风之声。他们不敢有丝毫停歇,将速度提升到极致,朝着太行中部——赵家族地所在的大致方向飞奔。
“玉佩失效,楚云河此刻必然已经察觉。”
叶云舟一边疾驰,一边以神识传音,“他可能会派人搜寻,也可能改变策略。我们必须尽快进入人员复杂的区域,借助地势和往来人流隐藏行踪。”
杜若晴点头,她的脸色在月光下显得有些苍白,并非因为劳累,而是越靠近赵家,她体内血脉的躁动就越发难以压制。她不得不分出一大半心神运转《鲁班经》,才能勉强维持清醒和行动的稳定。
“根据之前得到的信息和地图,沿着这条河谷继续向前约百里,会有一处三不管的散修集市‘鬼哭坳’。”
杜若晴强忍着不适说道,“那里鱼龙混杂,是隐藏和打探消息的好地方。我们可以先去那里稍作休整,再图后续。”
“好。”
叶云舟同意。他也需要时间进一步研究蚀骨幽兰,并思考如何应对即将到来的赵家祭典。盲目硬闯无异于送死。
两人不再言语,专心赶路。
河谷中风声呼啸,水流湍急,两岸怪石嶙峋,在月光下投下张牙舞爪的阴影,仿佛潜伏着无数危险。但他们心无旁骛,只有一个念头——尽快远离楚云河的掌控范围,并抵达那个决定他们命运的地方。
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拉长,投射在冰冷的岩石和奔腾的河水上,迅捷而决绝。他们不知道楚云河已经布下了新的罗网,也不知道赵家内部正因祭典而暗潮汹涌,更不知道那面神秘的“天地镜”究竟会为他们带来希望还是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