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这位看似冷静了下来,但实际上依旧有些瑟缩的女孩,阿兹尔主动向前将碗再递了递。
“拿去吧,孩子,请原谅我吓到了你,这并非是我的本意。”
一旁,李恩也适时地松开了可哈丽的小手。
“谢...谢谢您,伟大的鹰父。”
迟疑了一下,可哈丽还是缓缓伸手捧起这个更加华丽的碗。
毕竟,她还答应了比比,为安海即将出生的孩子打上一碗干净的...
“呀!不好!”
可哈丽惊呼一声,急切的看向远处已然升起袅袅炊烟的塞可哈尔。
“怎么了可哈丽?”
“李...李恩先生,我...比比...安海...”
“别着急,慢慢说,我们肯定会帮你的。”
“是,谢谢您,安海她今天在生孩子,比比让我打上一碗干净的河水给初生的孩子进行洗礼,可现在我...我...”
“因为我们的原因,导致耽误了一段你返回路上的时间,对吗?”
“呜~!我...不...不是的...”
可哈丽嗫嚅了一下,看似是阿兹尔吓到了她才耽误那么多时间,但实际上一开始就是她怀着寻找‘宝藏’的心思,主动找到这边来的,与李恩和鹰之王没有多大关系。
“别担心,可哈丽,时间还够的。”
李恩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随即看向阿兹尔。
鹰之王无声的点了点头,抬起手轻轻一挥。
“呼~!”
远处那在夕阳的照耀下波光粼粼的河面,飘然而起一道流动着的、黄金般的水流。
“哗啦~!”
在克哈丽的注视中,格外澄澈的河水落入她双手捧着的碗中,不多不少,距离碗的边缘刚好差一个指节的距离。
“予你水和阴凉,孩子。”
“谢...谢谢您,伟大的鹰父。”
“嗯,接下来可能会有些颠簸,但别担心,很快就会结束的。”
“啊,什...啊啊啊~!”
黄沙陡然席卷,轻柔的托着可哈丽腾空而起。
短暂的失重感之后,紧紧捧着碗的可哈丽感受到脚底传来的坚实之感时,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来到安海的家门口。
那因分娩的疼痛而响起的哭喊声,此刻也恰好来到最大。
“哇啊~哇啊~哇啊~!”
稚嫩嘹亮的哭喊声穿透门板,清晰的传入可哈丽耳中。
“嘭~!”
“可哈丽这孩子,打一碗水回来要那么...”
名为比比的妇女推开房门,正好看见捧着碗的可哈丽呆呆站在门口。
“感谢鹰父,可哈丽你总算回来了。”
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比比接过装满水的碗。
“辛苦了可哈丽,愣在这里干嘛,走,去见见新出生的小家伙。”
“哦。”
半拉半拽的走进房内,可哈丽的目光立刻被那放在小床上的身影吸引住。
“可...哈丽...”
“安海姐姐,你还好么?”
“嗯,我...我很好...”
“安海,可哈丽这回可是早早就等在门口了。
你看,这是她从鹰父赐予我们的河流中打回来的水。”
比比说着,将单手端着的大碗向前一递,然而当她的视线和安海一起落在碗中时,她目光却不由得微微一愣。
“咦?这是...我的碗么?”
“当然是你的,不过我先前在河边不小心打碎了,是伟大的鹰父亲自为我修好,并且从河流中摄来清水,再送让黄沙送我回来的!
对了,鹰父身边还有一位很好看很温柔的黑发男子!”
“... ...”
比比与刚刚生产完而面色苍白且虚弱的安海对视一眼,二人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完全的不相信。
“哇啊~哇啊~!”
刚刚出生,皮肤都还有些皱巴巴、红通通的小家伙再次哭喊起来,将两位妇女从可哈丽一连串荒诞的故事中惊醒。
身为母亲的安海发自本能想要抱起小家伙,却被比比轻轻按住。
“好了好了,这就交给我来吧。”
比比拿起准备好的干净毛巾,沾着澄澈的河水,小心而轻柔的擦拭着小家伙的身躯。
在众人的注视中,原本的哭闹的小家伙渐渐平静下来,有些皱巴巴的小脸上也露出一抹笑容。
淡淡的金色光泽,在小家伙的身上一闪而逝,莫名地,一股神圣而又温和的气息以小家伙为中心扩散开来。
“这...这是...”
“我不是说了吗,这可是伟大鹰父祝福过的河水!”
可哈丽双手叉腰,小小的胸膛无比自豪的挺起。
“这...”
“谢谢你,可哈丽!”
比比还有些惊疑不定,安海则挣扎着起身感谢。
可哈丽所说的经历太过魔幻,但刚刚出生的幼儿沾染河水后散发出来的气息却无法作假。
“嘿嘿~!不客气,安海姐姐!”
“安海,你别乱动,这些河水还有,我也给你擦擦。”
“谢谢你比比。”
“不用谢我,倒是纳里奥这家伙特地去城里给你买补品,这下倒是有些多此一举了。”
随着河水打湿的毛巾轻轻擦拭安海,她那有些苍白的脸上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润起来。
“呵呵~!一开始谁也不知道可哈丽能得到伟大鹰父的恩赐啊!”
“喂喂,这水还剩一些,比比,我们也擦一擦吧!”
“好,先给你擦!”
...
“看来,母子平安呢!”
听着风中黄沙带回来的声音,李恩微笑着轻声说道。
“嗯...”
阿兹尔微微颔首,看着远处那升起袅袅炊烟的小镇、或者说小聚落。
“他...也是在这个地方出生的。”
短暂的一愣,李恩立刻明白阿兹尔的意思。
“原来如此,所以将耐瑞玛桀变成战争堡垒与献祭之地,他才会没有任何犹豫么。”
“... ...”
阿兹尔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注视着那缓缓升起,却又在到达一定高度后飘然消散的炊烟。
“阿兹尔先生,我想那空白墓碑刻上这样一行字如何:生于塞可哈尔,死于耐瑞玛桀。”
“‘生于塞可哈尔,死于耐瑞玛桀’...”
阿兹尔低声呢喃,重复着李恩所说的墓志铭。
良久,他轻轻抬起手。
“呼~!”
黄沙席卷而起,将空白的墓碑笼罩。
当它们再次散开之时,古恕瑞玛语所镌刻的文字便出现在墓碑上。
“谢谢你,李恩。”
“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