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初冬,老天爷飘飘荡荡下了一场小雪,薄薄一层覆在青瓦巷道上,天色灰蒙蒙的,寒意渐浓。
三架马车来到霍府门口,贾环披着墨色大氅,贾兰灰色貂皮下了马车。
抬头望着府门上“霍府”二字,两人整了整衣冠。
霍府大门开启,里面的人早就候着,两名青年快步走出。
前面一人年约十九,身着青衫,面容端正,有读书人的气质,霍家老大霍知言。
后面一人约十五六岁,身形挺拔,眉宇间英气勃发,正是前几日救下贾兰的霍知劲。
“贾侍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年长的青年拱手道,“家父正在厅中相候,特命我兄弟二人前来迎接。在下霍知言,这是三弟知劲。”
贾环微笑着还礼:“有劳二位霍兄。”
“兰哥儿。”
贾兰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向霍知劲行了一礼,道:“多谢霍三哥那日出手相救,贾兰感激不尽。”
霍知劲连忙扶住他,爽朗一笑:“贾兄弟太客气了!那石家老三乃纨绔子弟,欺人太甚,任谁见了都会出手的,恰巧让我碰上罢了。”
贾环打量着霍知劲,见他举止磊落,不由心生好感:“三公子侠义心肠,令人敬佩。兰儿回府后一直念叨着要亲自登门致谢,今日总算得了空闲。”
霍知劲连连摆手,道:“贾侍读,只是小事,无需客气。”
随后挠挠头,道:“贾侍读,您叫我知劲就行了,不用叫三公子。”
贾环微笑的点点头,也说道,让霍家兄弟叫自己环哥儿就行了,都是亲戚,不用太客气。
霍知言温文尔雅地侧身引路:“贾兄弟,您请进,冬日外面天寒,厅内已经备好了热茶。”
穿过庭院时,霍府内部格局布置清雅,处处透着书香门第的韵味。
廊下挂着几幅山水画,笔法苍劲,显是名家手笔。
厅堂内,霍耘与夫人已起身相迎。霍耘四十多,面容清癯,身着深蓝常服,霍夫人约四十出头,仪态端庄。
“贾侍读亲临,寒舍蓬荜生辉。”霍耘拱手道。
贾环还礼:“霍大人客气了,叨扰了,贾环与兰哥儿前来致谢,您直呼我名便是。”说着示意随从奉上礼单,“感谢知劲兄拔刀相助,晚辈早该登门拜访,今日才得闲。”
霍耘温声道:“环哥儿太客气了。知劲那日不过是恰巧路过,举手之劳罢了。快请坐,喝杯热茶。”
众人落座,丫鬟奉上茶点。
贾兰恭恭敬敬地又向霍耘夫妇行了一礼:“那日若不是霍家三哥相救,贾兰怕是凶多吉少,贾兰感激不尽。”
霍耘捋须微笑:“贤侄不必挂怀,贾府与我霍家本就是亲戚,互相照应也是应该的。”
贾环接过茶盏,暖了暖手,笑道:“说起来,惜春妹妹前几日还提起霍世叔世婶,说许久未见了。”
霍夫人眼中闪过一丝痛色,轻声道:“那孩子命苦,自小没了娘,如今父亲又...若有空,让她常来坐坐。她与我家那丫头容貌相访,每次见她,都觉亲切。”
霍夫人这是想起了去年急症去世的霍家二小姐,那与惜春容貌酷似的姑娘。
霍夫人再度交代贾环,有空带惜春过府相聚。
贾环道:“东府孝期未满百日,等过了年,贾环定陪她来拜访霍大人霍夫人。”
谈话间,霍家另外两个儿子也来到厅中。
十三岁的霍知意腼腆地向贾环行礼,七岁的霍知微则躲在兄长身后,好奇地打量着贾环,六元及第的状元郎,还凭军功封了伯爵。
霍知劲一直目光灼灼地盯着贾环,终于忍不住问道:“贾侍读,听闻您在承德郊外一战,阵斩对方首将万户长,火烧三千骑兵,全歼了蒙古骑兵?”
贾环微微一笑:“侥幸而已,全赖皇上皇威浩荡,骁骑营全营将士用命,才勉强立下微功,贾环不敢居功。”
霍知劲更加兴奋:“贾将军可否详细说说?”
霍耘微微皱眉:“知劲,不得无礼。”
贾环摆手笑道:“无妨,霍大人,霍家是书香门第,难得三公子有兴趣军务。”
霍知劲却摇头道:“贾侍读,不瞒您说,我从小就爱舞枪弄棍,如今更想投身军中,像您一样建功立业!”
霍耘闻言,面色微沉:“你又来了!”
贾环看了看霍耘夫妇的神色,心下明了,转向霍知劲温言问道:“三公子有此志向是好事,不过你可知道战场是什么样子?”
霍知劲昂首道:“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大丈夫当马革裹尸,战死沙场!”
贾兰呆了一呆,道:“霍三哥,你也想从军?”
霍知劲心虚的望了霍耘夫妇一眼。
贾环轻飘飘的道:“在下领的骁骑营,有亲兵卫队,可任命小旗、总旗,如果知劲不嫌弃,可去做小旗试一试。”
大雍的亲兵卫队小旗的武职,是统领的自留地,基本上举荐什么人给兵部,都会通过的。
总旗是正七品,小旗是从七品,统领最高可任命从六品的武职。
霍知劲听到能从军,还有从七品武职,眼睛都瞪大了,露出哀求的眼神,望向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