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赫连良平怔了一下,眼睛不由自主的微微眯起,他转头,与燕朔对视了片刻,而后苦笑着摇了摇头,“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那你刚才所说的改革,是临时起意?”
“倒也不算临时起意。”燕朔长舒了口气,“你也该知道,既然有心建立新朝,自然也要重新改革土地制度,早改晚改,总是要改的。少主拳拳之心,定然不会坐视那些大家族侵占良田而不理,现如今天下战乱频发,民生凋敝,田地大量荒芜,正是改革的好时机。”
赫连良平沉默不语,他也认为燕朔说得有理,只是他依然觉得,眼下说这些还为时过早,现在最重要的,是项小满回到百川县后会干什么,他们又该如何应对。
他叹了口气:“这些事情,还是交给善才吧,该如何做,他比我们更擅长,至于你说拿张家的财产充作军资,这一点我赞同。”
燕朔轻轻嗯了一声,随即便说:“张家现在虽然住在闾州,但其大多数产业,以及新的马场都在幽州东北边陲,属于乐方郡治所。”
赫连良平看了一眼聂桓,微微颔首:“这就是你舍弃北陵郡,反而继续东进乐方郡的原因?”
燕朔挑了挑眉,不答反问:“你觉得我们应该南下,先攻取北陵郡?”
赫连良平微微一怔,再次陷入沉默,他当然不这么认为,不然他之前也不会与项小满做出那一串分析了,之所以问出这个问题,也不过是习惯性的话赶话罢了。
燕朔也明白这一点,赫连良平总是对自己抱有莫名的敌意,不论自己提出什么问题,哪怕他也认为是正确的,但还是会下意识的从各个方面提出一些异议。
这个敌意来自哪里呢?许是因为他童年遭受亡国灭族之痛,而产生了特别的心理阴影,以至于将之投射到这位赫赫有名的南荣上将军身上,又或是因燕朔备受项谨信任,而让他产生孩子般“争宠”的心理。
总之不管什么原因,敌意是确实存在的,燕朔能感受到,却不会太过在意。
“既然如此,那就即刻整军。”燕朔说道,“聂桓与秦光、楚江率军先行,你我分领两路大军,沿途收复各城,聂云升留守云州,开始募兵事宜,凡过五千之数,便即调往定安,务必保证兵员素质。”
众人闻言,齐齐抱拳领命。
……
而另一边,项小满与张峰已经出了城。
这一路,项小满一言不发,张峰也不多问,二人只是纵马狂奔,两匹马儿四蹄翻飞,几乎跑出了残影。
断断续续的疾行了一昼夜,在第二日天明时分,二人来至平章关。
经过一个多月的调理,裴恪身上的箭伤已经痊愈,他这几日正琢磨给项小满传信,请命奔赴前线呢,可信还没来得及发出去,项小满已经风尘仆仆而来。
议事厅内,三人落座。
裴恪自初见项小满,就已经察觉到他的情绪不对,不仅脸色阴沉的仿佛能滴出水来,就连回应自己的寒暄时,语气都毫无感情。他心中疑惑,还以为自己有什么过错,数次想问,却都被张峰以眼神制止。
一盏茶后,项小满终于开口:“裴将军,关内现有多少兵马?”
裴恪愣了一下,关内有多少兵马,项小满是知道的,当初还是他亲自重新整编了兵马后,留下了一万精兵,以防宇文崇泽突然来犯,此时明知故问,再加上一直极不寻常的情绪,倒让裴恪更加胡思乱想了。
张峰见他长时间不回应,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姓裴的,你发什么呆?”
裴恪顿时反应过来,连忙放下茶盏,起身抱拳道:“启禀主公,整座关隘共有大军一万一千二百,其中四营骑兵,五营步兵,还有两营则是伙兵、辎重兵、斥候、以及一些军匠。”
项小满微微点头,沉吟片刻,站了起来:“裴将军,我给你一个时辰,赶制出五日的干粮,安排好守关事宜,一个时辰后,你领四千骑兵随我同行。”
裴恪又是微微一怔,下意识看了一眼张峰。
“啧,你看我干什么?”张峰皱了皱眉,连声催促,“时间紧迫,赶紧的吧!”
裴恪连声应是,对项小满抱了抱拳,带着满心疑惑,快步出了大厅。
看他走远,张峰收回目光凝视项小满,他很想说几句宽慰的话,可嘴唇蠕动了两下,最终还是不知如何开口,无声叹了口气,坐在椅子上静静等待。
时间过得很快,一个时辰后,四千骑兵便已在关隘西侧列阵,项小满扫视一圈,没有多说什么,看了张峰与裴恪一眼,直接便是一夹马腹,向西疾驰而去。
整支队伍一路急行,但为照顾马匹体力,还是跑一会儿就歇一会儿,如此不分昼夜的连续行军四天四夜,终于是在第五日傍晚,进入百川县境内。
县东南二十里外,一处河流边,众将士正在饮马休整。不多时,被派去探查情况的一名骑兵折返回来,来到项小满面前,抱拳道:“启禀主公,城外一切如常,城门紧闭,并未发现敌军。”
项小满微微皱眉,一旁的裴恪与张峰对视一眼,同样面露疑惑。
几日下来,裴恪已经知道了岷洮发生的事情,也知道百川县正在遭受雍州军的攻打,可现在探查的结果,却是一切如常,不免让他起疑。
“难道,城池已被攻破?”他心里如此想着,却没有说出来,毕竟要是城池真的被攻破,那就代表项谨和林如英很可能已经遭遇不测,他可不敢在没有确定的情况下胡乱猜测。
他不敢说,张峰却不会在意这些,直接问道:“你说的一切如常是什么意思?一切如常还紧闭城门?你可靠近观察了?城池是被敌军攻破了?还是说依旧在我军手里?”
“这……”军士支支吾吾,显然是没有探查清楚。
“啧,这路让你探的。”张峰顿时有些不悦,可看军士那一脸惊慌,又无奈叹了口气,挥了挥手,“行了行了,你也不是斥候出身,就不找你麻烦了,先去休息吧。”
军士如蒙大赦,连忙离开。
张峰咂了咂嘴,看向项小满:“项瞻,要不我再去看看?”
项小满望着西方,沉默片刻,微微摇了摇头:“刘淳应该已经撤军了。”
“撤军?”张峰一头雾水,看向裴恪,见他也是满脸疑惑,便又问道,“你怎么断定的?有何根据?”
项小满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回答,戴好银盔,提枪上马,说道:“裴将军,即刻传令,全军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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