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师，我不是要处理谁。”王校长缓和了一下语气，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我只是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解释。你和宋清音同学，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拍到这种照片？为什么你会在深夜送她回家？”
顾知远终于将目光，落在了那部手机上。
他看着那些角度刁钻、充满恶意解读的照片，镜片后的眼底，闪过一丝冰冷的寒意。
但他开口时，声音依旧是理智而克制的。
“王校长，宋清音是我的学生，也是我负责的数学竞赛小组的重点培养对象。帖子里所谓的‘亲密’照片，是我在办公室给她讲解一道竞赛难题。当时，办公室里还有高三组的李老师和陈老师，他们都可以作证。”
“至于送她回家，是因为那天放学后下大雨，她没带伞。作为老师，送学生一段路，我认为这并不违背师德。”
他的解释合情合理，无懈可击。
王校长听完，脸色好看了不少，但眉头依然紧锁。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顾老师，你也要注意影响。毕竟你是老师，她是学生，瓜田李下的，很容易引人非议。尤其是宋清音同学，她那么优秀，关注她的人也多……”
“校长。”顾知远打断了他，“我认为，现在问题的关键，不是我应不应该送她回家，而是谁在背后用如此恶毒的方式，来诽谤一位老师和一位优秀的学生。”
他的语气加重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这种行为，已经不仅仅是学生的恶作剧了，这是人格侮辱和恶意诽谤。如果学校不对此进行严肃处理，任由这种风气蔓延，那么今天受伤害的是我和宋清音，明天就可能是任何一位尽职尽责的老师，和任何一位品学兼优的学生。”
“学校的声誉，不是靠息事宁人来维护的。而是要用公正严明的处理，来保护每一个师生的正当权益。”
王校长被他这番话说得哑口无言。
他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心里很是震惊。
他原以为顾知远会急于辩解，或者撇清关系。却没想到，他非但没有丝毫慌乱，反而反客为主，站在了更高的高度，来质问学校的态度。
这份气度，这份格局，完全不像一个刚出社会没几年的年轻人。
“顾老师，你的意思我明白了。”王校长沉吟了许久，终于点了点头，“你放心，学校一定会调查清楚，给你们一个公道。”
“我希望如此。”顾知远站起身，“如果学校解决不了，我会用我自己的方式来解决。”
他的声音很轻，但王校长却听出了一丝不容错辨的警告意味。
顾知远说完，便转身走出了校长办公室。
他一出门，就看到了等在走廊不远处的宋清音。
她好像刚从洗手间出来，手里还沾着水，看到他，脚步顿住了。
四目相对。
走廊里人来人往，吵吵闹嚷嚷。
但在那一刻，他们仿佛处在另一个空间，周围的一切都成了模糊的背景板。
他看到她眼里的担忧和探寻。
她看到他眼底的沉静和……安抚。
他没有走向她，也没有说话，只是在与她擦肩而过的时候，几不可察地，对她轻轻点了一下头。
一个简单的动作，却像一股暖流，瞬间涌入了宋清音冰冷的手脚。
她明白了。
他没有怪她。
他甚至……在用他的方式，告诉她：别怕，有我。
宋清音站在原地，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一直悬着的心，终于缓缓地落了地。
她忽然觉得，这场风暴，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了。
因为她知道，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她有一个，强大到超乎想象的盟友。
她回到教室，第二节课已经开始。
她破天荒地没有听课，而是拿出手机，给那个叫“G”的微信，发了一条消息。
【中午有时间吗？我想见你。】
这一次，她没有丝毫犹豫。
她知道，现在不是玩什么矜持和拉扯的时候。
他们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她需要知道他的计划，也需要让他知道，她的态度。
手机很快震动了一下。
依旧是一个字。
【好。】
中午放学的铃声一响，教室里就炸开了锅。
所有人都迫不及待地掏出手机，刷新着校园论坛，或者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兴致勃勃地讨论着上午那场大戏。
“哎，你们说，宋清音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看像真的，你看她那样子，一点都不心虚。倒是萧逸尘，脸都白了。”
“我也觉得。萧逸尘追了宋清音那么久，人家都不搭理他，因爱生恨，报复一下也说不定。”
“可是那些照片怎么解释？看着确实挺暧昧的。”
“嗨，借位呗，拍照的角度问题。你跟你同桌说话，靠得近了，从旁边拍，看着也像在亲嘴。”
风向，似乎在悄悄地发生改变。
宋清音上午那番冷静而犀利的反击，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相比于帖子里的匿名诽谤，她本人光明正大的对峙，显然更具说服力。
宋清音没有理会周围的议论声，她收拾好东西，独自一人走出了教室。
她没有去食堂，也没有回家，而是走到了学校后门附近的一片小树林。
这里很僻静，平时很少有人来。
她找了个石凳坐下，安静地等待着。
【宿主，你约财神爷在这里见面？】青玉好奇地问。
“嗯。”
【为什么呀？这里感觉有点……适合小情侣幽会。】
宋清音没回答它。
她只是不想在学校里，在那些充满了探究和恶意的目光下，跟他谈论这件事。
她需要一个安静的，不被打扰的环境。
大概等了十分钟，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小路的尽头。
顾知远还是穿着早上的那件浅灰色衬衫，只是解开了最上面的两颗扣子，袖子也随意地挽到了手肘，比在讲台上的时候，多了几分闲适和……不羁。
他一步步走近，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他身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他在她面前站定。
“找我什么事？”他开口，声音比平时要低沉一些。
“你觉得呢？”宋清音抬起头看他。
顾知远在她旁边的石凳上坐了下来，两人之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
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等着她继续说。
“论坛上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理？”宋清音开门见山地问。
“我以为，你找我出来，是想跟我撇清关系。”顾知远说，语气听不出是认真还是调侃。
宋清音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过来。
换做任何一个聪明的、懂得趋利避害的女生，在遇到这种事情后，第一反应都应该是立刻和绯闻对象划清界限，以证清白。
而她，却主动约他见面。
这种行为，本身就代表了一种态度。
“为什么要撇清关系？”宋清音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们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要心虚？该心虚的，是那个躲在背后造谣的人。”
她的眼神清澈而坚定，没有丝毫的躲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