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凭子贵。”
“父...凭...子...贵...吗...”
意识到自己已经一败涂地的秦若虚口中喃喃地说道。
随着这呢喃声不断重复在这片空间之内，一代华国总长秦若虚那满是精明的双眸终究被浑浊所侵占了全部。
那残存在他脑海的智慧令他已经开始意识到自己究竟在哪一步路走错了，但很快失去总长之位而崩塌的信念就将他仅存的理性所全部吞噬。
啪，啪。啪。
在现场众人的注视下，秦若虚突然无视了所有人，缓缓迈开脚步朝着他本应该离去的路线行进着。
锃光发亮的皮鞋不断发出与地面碰撞的脆响。
此刻双臂无力垂下，满目无神的秦若虚再也没有了总长的威严，像极了一具会行走的尸体。
啪，啪。啪。
啪，啪。啪。
砰。
当他迈出的第九步落地的瞬间，失去所有力量的秦若虚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我...没...有...错...”
“你们会...”
“后悔的...”
在吐出了最后一句不甘的呢喃后，这位浑身布满数不清暗疮内伤的九芒境老人很快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尽管因为立场问题与之多有仇怨，但“双鹿”在察觉到不对后依然第一时间起身去查看秦若虚的体征状况，精通医术的陆天光急切地想将秦若虚救回来。
于情于理，秦若虚也不该死在这里。
但身为始作俑者的王老却只是轻叹一声，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因为他知道，秦若虚不是人死了，而是...
心死了。
他本就走到尽头的寿数在数十年如一日的信念崩塌后一下子就彻底归零了。
这是他见过的所有人里，除了李长存之外死的最透彻的人类，根本救不回来的。
“唉。”
既然事情已经了了，那他就没有理由再继续干预下去了。
心神一动，只见王老脚踏实地的双脚突然漂浮起来，一个轻轻地跨步就越过了两百米的距离来到了秦志怀的身前。
咕咕！
一声突然响起的鸟叫声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尤其是刚刚因为秦若虚死亡而解除阳牢束缚的秦志怀，他在这声鸟叫响起之前其实就已经第一时间焦急地将目光投向了秦若虚的尸体。
他还有太多的疑惑没有得到答案。
就比如为什么秦若虚能够使用师父的阳牢！
但很快，他眼中的景象就代替了秦若虚给予了他最终的答案。
只见秦若虚那刚刚失去生命体征就已经开始迅速腐朽的尸体内突然钻出了一只通体纯白的白鸽，之前的鸟叫声正是来源于它。
“白姨？”
或许是知晓秦志怀心中的疑惑，这只白鸽突然微微张开了它的鸟喙，露出了一个灿金色的不规则晶体。
随后，这只白鸽便炸碎成了点点星光，再次与这个世界融为一体。
临走之前，唤醒了秦志怀略带些许欢乐的童年时光后，它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小怀。”
“力量，来源于分解。”
这一刻，即使秦志怀还并不能清晰地理清眼前所发生一切的脉络，但他知道白姨已经代替了风化成漫天尘埃的父亲，最后给予了他...
正确的方向。
随着眼眸之中的点点星光尽皆散去，王老那张努力咧起和善笑容的国字脸让秦志怀如梦初醒。
虽然不知道来人的真实身份，但其挽狂澜于既倒的所作所为以及连他父亲都要保持恭敬姿态的画面还历历在目，于是无论是出于感谢还是礼节，秦志怀也学着秦若虚之前的模样，深深地朝对方鞠了个躬。
“前辈，大恩不言谢。”
“如有......”
秦志怀还要说些感谢之言，但王老却没有时间听。
“好了，放松。”
话音刚落，一根手指就越过了秦志怀的感知范围点在了他的眉心窍之中。
这一瞬间，许多原本并不存在的记忆瞬间如潮水一般涌入秦志怀的脑海之中。
等到他细细回味这些记忆的时候，他又感觉这些记忆似乎本就存在于他的脑子里，只是此刻被再次激活了而已。
秦志怀不知道的是，此刻处于高悬天之内的徐愿也和他上演了一模一样的境遇。
“叫徐愿出来吧。”
王老尽可能和善地说道。
当然，他完全可以自己把徐愿从高悬天拎出来，这很简单。
但是他却并没有这么做。
闻声，秦志怀只是略微一思考后就将高悬天内的徐愿放了出来。
一阵柔和的旋涡出现，处于清醒状态的徐愿立即被“吐”了出来。
熟悉的重力重新攀上徐愿的身躯，让他立即开始了自由落体。
但攀上他身躯的不只有重力，还有王老那张如蒲扇般宽厚的手掌。
一阵温和的力量顺着这只手掌注入至徐愿体表，让他不需用力便在高空之上维稳身躯。
“徐愿，刚才发生的一切你看到了吗？”
即使脑中还有从高悬天内被“吐”出和重力下坠带来杂糅在一起的混沌感，但是极快的脑回路让徐愿瞬间就想清楚一切并组织好了回复话语。
“本来没看到，但您让我看到了。”
用一句废话检测了一下徐愿的状态后，王老微笑着抚须再次提问道。
“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即使徐愿在这句提问说到一半的时候就明白了这位老者的意思并开启了最大功率的思考，但他依然找不到任何方向，于是只能摇着头说道。
“我不知道。”
“好好想想，我们见过。”
被只言片语激发了思考方向的徐愿双眸突然爆闪出一道精光，一个模糊的答案在诞生的一瞬间就被他诉之于口。
“您是...”
“约书亚！”
“哈哈哈，对咯！”
“看来我在......”
嗡！！！
嗡！！！
嗡！！！
正当王老抚须大笑之时，一道深深刺入在场所有人耳膜，并发出能令灵魂激荡的警报声轰然炸响！
只见那矗立于广场中央，在这场战争之中唯一幸存，同时也完好无损的巨型长天圣人雕像手中握紧的竹简被其内部爆射出的璀璨白光突然炸碎！
一道仿佛没有极限的冲天白光将逼近黄昏的灰暗瞬间撕碎，让这片空间重新如临白昼！
阴神之瞳瞬间锁定目标，将白光内部的存在送入徐愿的颅内。
那时...
拓天碑。
在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天京内部存留着的，以及发放到各个封疆大吏手中的拓天碑也发出了与隐藏在圣人雕像内部的拓天碑一模一样的反应！
二十七道冲天白柱伴随着碑内那心急如焚的嘶嚎记录下了这历史性的一刻！
“东海暴动！东海暴动！”
“南海海线失守！南海海线失守！”
“覆海圣...陈实所留下的海封一瞬之间全部破封！八阶灾兽天罗威煞角龙...”
“上岸了！！！”
传输完这句话的拓天碑很快散去了冲天的光芒，逐渐归于沉寂。
在场所有人也明白这传讯断开的原因。
略微的恍然过去后，徐愿从这感觉与他十分遥远的警报声之中抽离，但他却看到刚才还在眼前和他说话的老前辈...约书亚已经不见了。
这一瞬间，他脑海之中再度浮现了一句简短的话语。
“好好保管我给你的东西。”
“那是...”
“希望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