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间相对干净却依旧昏暗的牢房里,当小蝶用从守卫那里取得的钥匙,颤抖着手打开牢门时,
里面的青年正四仰八叉地躺在铺着干草的破床上酣睡,甚至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阿弟?阿弟!”
小蝶扑到床边,声音哽咽,满含热泪地轻轻推搡着他。
那青年被扰了清梦,极其不耐烦地嘟囔着睁开眼。
然而,当他借着门外透进的微光看清眼前之人时,非但没有丝毫惊喜,反而像是被点燃的炮仗。
他猛地坐起身,脸上满是怨毒和愤怒,破口大骂:
“你这丧门星!还有脸来见我?!这些日子,你死哪里去了!”
他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小蝶脸上,眼中充满了怨毒和指责,
“你知道我这些日子在这鬼地方过的是什么非人的日子吗?!”
“猪狗都不如!饥一顿饱一顿,睡的也是破草堆!天天提心吊胆的,生怕哪天就被拉出去砍了!”
“你看看我,都瘦脱相了!”
他挥舞着手臂,声嘶力竭地控诉着。
然而,与他口中诉说的“苦难”截然相反的是,相比起小蝶上次冒险前来探视时,他明显胖了一圈,脸上甚至多了些红润。
显然,这些日子并未受到什么真正的虐待,恐怕只是整日无所事事地吃了睡、睡了吃罢了。
“老实告诉你,我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爹娘就是被你克死的!现在又来克我!”
那青年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越说越是怒火中烧,竟然抬起手来,就要朝小蝶脸上扇去!
完全无视了小蝶苍白的脸色、眼中的泪水以及身后还有其他人存在。
就在他那巴掌即将落下之际,一只纤细却异常稳定的手如同铁钳般,蓦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此人正是司徒念儿。
她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站在牢门口,清冷的目光如同冰刃般刺向青年。
“放肆!”
司徒念儿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冰冷的威压,
“谁给你的胆子动手?”
青年手腕被攥得生疼,感觉骨头都要碎了,顿时惨叫一声:
“啊——!疼死我了!松手!快松手!你他妈的是谁啊?!从哪里冒出来的多管闲事的贱人?!”
“这是我们家的家事,轮得到你一个外人管吗?!”
他试图挣扎,却发现对方的手如铁钳般,纹丝不动。
司徒念儿眼神更冷,手上微微用力,疼得青年龇牙咧嘴,冷汗直冒。
“家事?我只看到一条忘恩负义、只会对至亲咆哮动手的白眼狼。”
她的话语毫不留情,字字如刀,
“你姐姐为了救你,冒着生命危险多方凑钱,甚至不惜以身犯险。”
“而你倒好,在这牢房里被人好吃好喝地供着,养得脑满肠肥 。”
“不见你对她有半分感激,反而恶语相向,极尽污蔑之能事,甚至还想动手殴打?真是好大的威风啊!”
那青年疼得龇牙咧嘴,却依旧冥顽不灵,梗着脖子,用充满怨毒和蛮横的眼神瞪着司徒念儿和小蝶,嘶吼道:
“你懂个屁!她救我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谁让她是我姐!爹娘死了她就得管我!她要是真有本事,早就该把我救出去了!让我在这鬼地方待了这么久,就是她的无能!”
他似乎仍不解气,继续骂道:
“她就是欠我的!我想打就打,想骂就骂,关你屁事!你让她自己说,她敢不敢还手?!爹娘可都在天上看着呢!”
小蝶看着弟弟那副丑态,听着他那诛心的言论,气得浑身发抖,扬起手,真想狠狠给他一耳光把他打醒!
但手掌举到半空,看着弟弟那虽然可恨却又与自己血脉相连的脸,
脑海中仿佛又响起了父母临终前紧紧拉着她的手,泣血哀求她一定要照顾好弟弟、不要让家族断了香火的场景……
那嘱托像一道枷锁,死死地箍住了她的手。
最终,她无力地垂下了手臂,眼圈通红,泪水无声地滑落,心中充满了无尽的委屈、愤怒和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青年见小蝶最终没敢打下来,又瞥见司徒念儿虽然冰冷但似乎也有所顾忌,
顿时那股欺软怕硬的猖狂劲又上来了,虽然手腕还被抓着,嘴里却依旧不干不净地叫嚣着:
“打啊!朝这儿打!你怎么怂了?!”
“爹娘死的时候你怎么说的?!说要好好照顾我!现在看着我在这受罪你很开心是不是?!巴不得我死在这里你好解脱是吧?!”
他越说越觉得自己占理,甚至试图把脸往前凑,一副泼皮无赖的架势:
“有本事!有本事你就让这不知道哪来的疯女人弄死我!”
“来啊!看看我死了,你以后下了地府有没有脸去见爹娘!你看他们饶不饶得了你!”
司徒念儿闻言,眼中寒光一闪,手上力道再次加重,疼得青年再次杀猪般嚎叫起来。
“闭嘴!再敢嚎一声,再敢对你姐姐说一句不敬的话,我不介意替你那早逝的父母,好好‘管教’一下你这身贱骨头!”
青年被她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杀意和手腕上几乎要碎裂的剧痛彻底吓住了,所有的嚣张气焰瞬间被扑灭,只剩下最原始的恐惧。
“我错了!我错了,姑……姑奶奶,放了我吧!”
他拼命地摇头,喉咙里发出呜呜地求饶声,再不敢发出半点叫嚣。
小蝶看着弟弟这副欺软怕硬到极点的模样,又听到司徒念儿为自己出头的话,心中百感交集,又是无奈又是酸楚,
最终只能化作一声无力的叹息:
“司徒姑娘,算了……放了他吧……他、他终究是我一母同胞的弟弟……我答应过爹娘的……”
司徒念儿冷哼一声,甩开青年的手,
“若非看在你姐姐的面上,似你这等狼心狗肺、忘恩负义之徒,合该继续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烂掉!”
她的语气充满了鄙夷。
若不是小蝶在场,她真想直接弄死这小子,免得他日后继续祸害小蝶。
那青年一得自由,连忙捂住已经乌青发紫的手腕,踉跄着后退了两步,躲到离司徒念儿远些的角落。
他眼中闪过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但随即又浮现出那种“你能拿我怎么样”的得意,
尤其是看到小蝶那副无奈痛苦的样子,更是觉得自己的“护身符”依旧有效。
气焰虽因司徒念儿的武力威慑而不敢再像之前那般嚣张,但脸上那副混不吝的无赖嘴脸却丝毫未减,
甚至还偷偷用怨恨的眼神剐了司徒念儿和小蝶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