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李霄吐出一口浊气,缓缓睁开双眼,最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手中那盏明亮至极的油灯。
灯光在黑暗中摇曳,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
李霄环顾四周,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果然,每次自己施展一次大神通之后,都会回到这个熟悉的“梦境”。
他令整座河间路都陷入自己的梦境,便是想确认自己的梦境和这处怪异之地有何区别。
“看来我的猜测没错,这里并非我的梦境,而是一处独属天地之外的存在。”
李霄低声自语,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伸手轻抚过书架上积落的灰尘,触感真实得令人心惊。
房间内的布置与上次离开时别无二致,四壁的书架依旧整齐排列,中央的檀木书柜上,各朝史书分门别类地摆放着。
唯一不同的是,他手中那盏青铜油灯此刻正熊熊燃烧,火苗蹿起三寸高,将整个房间照得通明。
这旺盛的火焰,想必是因为他这次拯救了河间路无数百姓的缘故。
李霄走向中央书柜,在元朝史书的封面上停留片刻,心中泛起一丝异样。
随即他将元史快速浏览,翻到最后几页时,一片泛黄的残页突然从书缝中滑落。
这页纸张边缘已经卷曲,显然年代久远,但上次进入此地时,这页纸并未夹在元史中。
“这是...”李霄小心翼翼地展开残页,上面的墨迹已经有些褪色,但字迹依然清晰可辨:
“贫僧辜负真君所望,纵使有天下相助,真君所授的屠龙之术,却难伤真龙分毫。”
“朱明变了,历史失控了,还请真君尽早醒来,解决……”
字写到这,便戛然而止。
李霄瞳孔微缩,指尖不自觉地收紧。
有人想告诉李霄什么,却只能传出一言半语。
在这没头没尾的留言里,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失望与悲凉。
他反复端详着这行字迹,试图从中找出更多线索,却一无所获。
“屠龙之术,有意思……这还是第一次有外人传信到此处。”
李霄将残页仔细折好,收入口袋中,他已经知晓是何人写下的残页
姚广孝,也只能是姚广孝。
随后又在房间里展开了地毯式搜索,翻开每一本书的扉页,检查每一个抽屉的夹层,甚至敲击墙壁寻找暗格。
但除了那片残页,再无所获。
当确认房间再无异常后,李霄最后环视一圈,随即推开木门转身离去。
就在李霄身影消失在房间内的瞬间,时间仿佛被按下了加速键。
书架上的书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黄腐朽,书柜的漆面迅速剥落,就连天花板也瞬间锈蚀变形。
这间记载历史的书房,如同被抽走了灵魂,在寂静中分崩离析。
......
当李霄凭借油灯,来到这层走廊尽头时,眼前的景象让他不由得一怔,驻足不前。
本该是通往下一层的楼梯口,此刻竟被一条横向延伸的阶梯完全阻断。
这条阶梯被某种不可知的力量强行扭曲,以一种违背物理法则的姿态,诡异地镶嵌在门口和墙面上。
更令李霄诧异的是,阶梯的尽头并非通往下一层,而是延伸向一片刺目白光。
那光芒亮得令人无法直视,在这片白光的映照下,整条阶梯都泛着不真实的光晕,边缘处甚至出现了扭曲,如同隔着一层滚烫的空气在观望。
虽然这地方本身就很超出想象,但这完全违背常理的表现,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怪诞与谎缪。
就像世界都在这个节点出现了断层。
“呵呵。”
李霄轻笑一声,他凝视着眼前违背物理法则的阶梯,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这莫名其妙的阻挠,反倒激起了他的兴致。
“看来有人不想让我继续前进。”
思索片刻后,李霄生出来一个想法。
既然有人不想李霄继续走下去,那李霄就偏偏不如他所愿。
“我倒要看看,这后面藏着什么秘密。”
话音落下,李霄伸出自己的龙爪,伸向那诡异阶梯。
在李霄接触阶梯的瞬间,整条阶梯竟如活物般剧烈扭曲起来,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吱嘎声,仿佛在痛苦哀嚎。
木质的表面泛起诡异的波纹,像是要融化一般。
它不敢违抗李霄,却不得不这样做。
李霄见状也毫不动摇,龙爪紧握,直接将其如捏豆腐一般撕碎,阶梯下渗出暗红色液体,散发着铁锈般的腥味。
见无法阻拦李霄,阶梯便开始自行消融,表面如同被腐蚀般迅速溶解,露出下方原本被掩盖的楼梯门。
李霄旋即将木门打开,一道白光倾泻而出,亮得让人睁不开眼。
与此同时,还有一道厉喝声在李霄耳边响起。
“你不能出去!”
这道声音不像从外界传来,反倒像是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
李霄下意识按住额角,却在这时注意到自己衣袖,在强光照射下,衣袖竟呈现出半透明的状态,仿佛正在被某种力量慢慢侵蚀。
“有意思...”
李霄眯起眼睛,非但没有退缩,反而迎着强光向前走去。
每走一步,那个警告的声音就愈发尖锐,到最后几乎变成了刺耳的嘶鸣。
但李霄的脚步却越发坚定,他倒要看看,此地究竟在隐藏什么不让他知道的秘密。
......
沧州运河畔,华家的商船静静停泊在码头。
朱重八如一尊铁塔般立在船头,他望向北方,那里是大都的方向。
“师兄,你还在担心师父?”小妙轻手轻脚地走到他身旁。
朱重八重重地叹了口气,“沧州这一遭,你也看见了,那些密宗妖僧的手段太过难测,也不知师父沉睡是不是他们搞的手段...”
船舱内,兰静璇正在为沉睡的玉龙换上冰帕。
她手指拂过玉龙身躯,素来清冷的眸子里盛满忧虑。
窗外,王保保正带着一队怯薛军在岸边巡逻,铁甲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三日前,脱脱临行前特意将王保保留下。
那位丞相站在船头,意味深长地看着朱重八:“朱壮士不信任下官,下官理解,但还请王保保与你们随行,他乃怯薛军百户,中书行省内各州府衙门,没有他不熟的门路。”
说着从怀中取出一枚令牌,“再加上有此物在,诸位在中书行省内,不会再受半分刁难。”
朱重八当时只是抱拳致谢,却始终没有同意与脱脱一同前往大都。
此刻回想起来,朱重八也不知自己所做的决定是否正确。
毕竟那些密宗番僧的手段太过阴毒,谁知道大都城里还藏着什么陷阱。
师父沉睡不醒,他们这些人贸然前往,岂不是自投罗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