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卯时,天还没亮,深秋的京城寒意渐浓,早起的王尘仍是一脸睡眼惺忪,但没有办法,谁叫封建时期的皇帝就是这么变态呢,非得这么早就起床议事。
骑着马来到午门,王尘只见早已有许多文武官员等候在门外了。
来上朝的官老爷们大多都是乘轿而来,所以当王尘骑马出现在午门之外时,立即引起了大多数人的侧目。
“王尘?”
“王都督?”
“王将军?”虽然众人对王尘的称呼各有不同,但几乎都认出了他,这里面有的声音充满了惊喜,但也有的声音里全是厌恶!
“王将……不,现在要叫你王都督了!早听说你回京,正想找时间去会会你呢,没想到你倒主动来上朝了!”第一个过来的就是与王尘关系不错的李邦华。
“本兵大人客气了,应该由我主动去拜会你才对的!”王尘拱手行礼。
“什么本兵不本兵的,我现在已经不是兵部尚书了!”李邦华自嘲般的笑了笑,上次建奴俘虏大闹北京外城时,他受连带责任被薅去了尚书之职,降为了兵部侍郎。
王尘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脑壳,他竟然给搞忘了这茬,不过李邦华也没有太过在意此事,还和他开起玩笑来:“你来上朝,怕是来者不善吧!”
“瞧李大人说的,我有这么讨人嫌吗?”王尘佯装生气。
“看我这张嘴,王都督不要往心里去呀……”李邦华连忙道歉。
“呵呵,李大人莫当真,我是在和你开玩笑呢!”王尘微微笑道,两人一来二去,倒是将气氛给活跃了起来。
这时内阁次辅吴甡也笑呵呵地走了过来,他一把抓住王尘的双手激动的说道:“王将军,你这次又做了一件大好事呀!”
“阁老客气了,但即使我一心为国,还是有人想给咱使绊子呀……”王尘略显无奈的说道。
吴甡当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也是一脸不忿的说道:“今日早朝,本官定会与那魏藻德据理力争,如此利国利民之事怎么到了他们口中就成了祸国殃民之事呢?”
昨日当魏藻德提出上疏之后,皇上便被当场忽悠住了,吴甡根据以往他对崇祯的了解,知道昨天就算替王尘鸣不平肯定也收不到任何效果,搞不好还会起到反作用。
所以才准备等崇祯消化一天后于今日再替王尘说说话,哪知王尘居然自己主动就跑了过来上早朝。
如此倒也甚好,就在此时,只听午门之上突然传来“当当当……”的撞钟声,这就表示上朝的时候到了。
就在同一时间,午门两侧的左掖门和右掖门由内至外打开,文武官员将从这里进入到宫中。
顺带一提,午门一共有五个门,中间的为御道,专供皇帝进出,御道两边为阙门,供当值将军校尉进出,最边上的两道门也就是左右掖门才是文武百官进出的通道。
王尘也不懂自己应该从左掖门还是右掖门进,便跟着李邦华一起从左门进去了。
李邦华本想说什么,随即摇头笑了笑,便主动替王尘带起路来。
“进去后就到了金水桥,王都督你就跟着本官走,不要走岔队了,还有,等会进宫后千万不要咳嗽或是吐痰什么的,否则会被纠察!”
王尘闻言感激的点点头,他虽然也进过几次宫了,但还真没有人这么详细的教过自己进宫的一些礼仪。
百官过了金水桥后便在奉天殿丹陛之前站定,他们将在这里等候崇祯的到来。
“皇上驾到!”没过多久,便听到王承恩那尖细的嗓音响起,群臣霎时间一齐跪下,山响万岁。
“平身!”崇祯虚抬两手,王承恩大声下旨。
“有事出班早奏,无事卷帘退朝!”待百官起身,王承恩再次叫唤道。
空气中暂且安静了一小会儿,就听一声轻咳,然后一个响亮的声音响起:“臣有事上奏,关于朝鲜总督王尘上疏欲带走部分滞留京城流民一事,臣有想法!”
“吴爱卿,此事昨天不是已经讨论过了么,你还有何想法,说来听听,朕昨晚琢磨了一宿,也没琢磨个所以然出来。”崇祯皱着眉开口说道。
吴甡继续发言:“流民皆从河南陕西而来,他们之所以要来京城,大概是因为也没其他地方可去了,皇上别看他们人数众多,其实在来的路上,他们就已经淘汰掉了一大半人!”
“吴爱卿什么意思?”崇祯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臣的意思就是,他们在来京城的路上,便已经饿死或累死了一大半人,能够活着来到京城的都是他们当中体格出众之人!”吴甡答道。
这回不待崇祯出声,一边的魏藻德便先叫了起来:“吴阁老,你此话是什么意思?流民就是流民,即使体格出众,你还能跟他们去找田种?”
“哈哈哈……”大殿上顿时传来一阵打趣的笑声。
“此言差矣!流民的体格好,就说明他们能够承受高强度的体力劳动,即使王都督带他们去朝鲜,也必然不会出现‘死伤相枕’的情况!”吴甡解释道。
崇祯闻言倒是抬首附和了一下,吴甡说的没错啊,身体好为啥就不能干点重活呢?力气不是睡一觉就又恢复了吗?
“再说了,那些流民即使不随王都督去朝鲜,留在京城就能填饱肚子吗?就凭那筷子插下去都立不住的稀粥?”吴甡又反问道。
这回魏藻德有些哑口无言了,他只是为了反对而反对,提出的理由本就十分牵强,流民都要饿死了,跟着王尘去工作还能有口饭吃,怎么看都不是一件坏事呀。
“胡说八道!”然而,就在此时,陈演突然越众上前,怒吼一声,直道:“那些流民都是我华夏子民,岂能去朝鲜藩邦去工作,难道是想让那些藩国小民来看咱们的笑话吗?”
嘿,你还真别说,崇祯这个人最好面子,本来已经准备下旨同意王尘的请求了,听到陈演这么一说心里又犹豫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