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阳别墅的餐厅里,暖黄色的灯光从头顶倾泻而下,温柔地铺满餐桌。
白米粥的清香混着小猪豆包的甜糯、三鲜小笼包的鲜醇,在空气里缓缓弥漫,勾着人的食欲。
穆小吉端着自己炒的土豆胡萝卜丝走出厨房,稳稳放在桌上,
俊秀的眉眼间满是藏不住的成就感,嘴角微微扬着,带着点孩子气的骄傲。
卧室里,江程煜窝在沙发里,抱着抱枕,正沉浸在自我反省的思绪里,突兀的电话铃声骤然响起。
他循声望去,只见茶几上,穆小吉的手机正在不停振动。
他起身凝视,伸手拿起手机,屏幕上“曹教授”三个字格外清晰。
略一犹豫,还是按下了接听键,语气带着几分礼貌的歉意:“喂,曹教授您好,我是江程煜。”
电话那头明显顿了一下,随即传来爽朗的大笑:“哎呀,是江教授啊!咱们可有快一年没联系了吧?”
“是啊,”江程煜温和应道,“公司事务众多,工程也很繁忙,多有不便,实在不好意思。
不知,您找小吉是有什么事吗?他手机落在卧室了,我这就去叫他听电话。”
“哦,你们在一起啊?跟你说也一样,是这么回事;”
曹教授的语气沉了些,“昨天洛少卿带着医疗小组下乡义诊,
傍晚返程时路过一个废弃钢铁厂,有村民发现那里有个女人遭了迫害,人已经奄奄一息。
洛少卿把人带回军区医院急救,现在遇到个棘手的难题,想请穆总过去一起会诊,讨论讨论。”
“好的曹教授,我马上告知小吉,让他准备准备,
我们尽快赶往军区医院。”江程煜没有丝毫迟疑,语气果断地应道。
“好的,静候佳音,路上注意安全!”曹国华的语气里瞬间漾起抑制不住的欣喜——
挂断电话,他难掩兴奋,搓着手对洛少卿兴奋道:
“哎呀本想找穆总一起会诊,没想到江教授也在。
这位在国际医学界颇具盛名的大专家,有些时候没有亲自给人出诊过了。
有他同来,无疑给这桩棘手的病例添了重底气啊。
洛少卿听到曹教授这话,顿时也激动地站起身,眼里闪着光:“爸,江教授也来?那可真是太好了!”
另一边,江程煜挂了电话便刻不容缓地拉开房门,噔噔噔跑下楼,径直冲进餐厅。
此时穆小吉刚端着两碗白粥放在餐桌上,见他风风火火地进来,随口道:“正好,小魔兽,去洗手吃饭了。”
江程煜一眼瞥见穆惠英也端着粥从厨房出来,忙停下脚步,礼貌问好:“妈妈早安!”
穆惠英被这声“妈妈”叫得心头一暖,脸上漾开慈爱的笑:“哎,煜儿快坐下,刚想叫你呢。”
江程煜却没动,上前一把拉住穆小吉的胳膊,语气急促:
“小吉,刚才曹教授给你打电话了,说军区医院有个棘手的病患,让我们立刻出发,一起去会诊。”
穆小吉闻言眉头微蹙,拉着他往餐桌走:“小魔兽,不急这一时半会儿。
你先坐下吃点东西,我们吃完马上就走,好不好?”
他特意把“先吃饭”三个字说得加重了些,眼神里满是不容置疑的坚持——
“你人身体还没好利索,可不能空腹折腾。”
江程煜见穆小吉眼神坚定,早上已经惹他不快,这会儿不敢再违逆,乖乖坐下。
拿起勺子就往嘴里送白粥,动作急得像赶时间。
穆小吉见他左手吃东西不方便,在他身边挨着坐下,拿起筷子不停歇的,
一个劲往他碗里夹菜,又塞了两个三鲜小笼包:“多吃点。”
江程煜嘴里塞得满满当当,含糊不清的阻挡:“够了够了,你也快吃,别让曹教授等急了。”
“你这急性子该改改了,”穆小吉嗔怪地语气鞭策着他,
“我看到时候工程竣工了,你人也剩皮包骨头啦?”
江程煜头也不抬地否认:“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就你整天大惊小怪,咋咋呼呼的。”
“小武都给我发视频了,”穆小吉语气里带了点恨铁不成钢,又往他碗里重重丢进一个小猪豆包,
“风里来雨里去什么活儿你都干,你自己瞅瞅,有几个总裁当成你这样的?”
江程煜把最后一口粥咽下去,推了推碗,不悦的看向穆小吉道:“我吃饱了。”
穆小吉也瞪着他,厉声呵斥道:“把豆包吃了,马上出发。”
江程煜看着碗里圆滚滚的豆包,抿了抿唇,嘟囔道:“真吃不下了……”
半天不见穆小吉回应,无奈之下,他抽了张纸巾,
把豆包包起来攥在手里,叽歪了一句:“路上再吃吧。”
起身时,他朝穆惠英露出点不好意思的笑:“妈妈您慢慢吃,我去叫车了。”
“叫什么车,”穆小吉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咱们开车去吧,方便。”
说罢抽了纸巾擦了擦嘴,率先起身往门口走。
穆惠英跟着站起来,在后面叮嘱:“小吉,路上当心,早点回来。”
“知道了妈。”穆小吉头也不回地应着,拉着江程煜快步出了餐厅,
在门口穿上外套,拿起陆虎揽胜的车钥匙,打开房门,身影很快消失在玄关方向。
穆小吉牵着江程煜走到停车位,江程煜望着那辆熟悉的车,微微发愣。
穆小吉把车钥匙塞进他手里:“柯莱威勒不在,这辆车就在家里闲置了,你还能上手吗?”
江程煜点点头,拉开驾驶室的门坐了进去。
穆小吉绕到副驾驶这边上车,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随口问:“给你换辆迈巴赫怎么样?”
江程煜把手里的小猪豆包塞进他手里,拧动钥匙发动引擎,
车子一阵轰鸣,缓缓驶离锦阳别墅的院子,他目视着前方,眼神坚定道:“没必要,还不如给福利院呢。”
穆小吉看着他线条紧绷的侧脸,没察觉到明显情绪,还是小心翼翼地问:“你……生气了?”
江程煜轻咳两声,摇摇头,目光注视着前方,专注地握着方向盘,车速层层递进。
车窗外,街景飞快后退,没多久就驶出了城区,两旁的风景渐渐从高楼变成了绿树田野。
穆小吉低下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里纸包的豆包,
那点温热的触感透过纸张传来,像极了身边人藏在硬气下的柔软。
车子一路疾驰,等抵达军区医院大门口时,阳光已悄悄偏西。
两人风尘仆仆,刚停稳车,曹国华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穆小吉掏出手机接起:“喂,曹教授,我们到了,就在大门口。”
话音刚落,岗哨处的士兵便上前敬礼,目光在车窗旁的穆小吉脸上确认了一下。
江程煜降下两边车窗,士兵礼貌询问:“是穆总吧?曹教授已经打过招呼,里面请。”
穆小吉点头示意,江程煜脚下轻踩油门,车子缓缓驶入医院大门,沿着指示牌往会诊楼的方向开去。
黄昏后的阳光透过树叶洒在柏油路上,留下斑驳的光影,倒冲淡了几分医院惯有的凝重。
车子轻车熟路地滑入停车位,稳稳停住。刚熄火,
曹国华和洛少卿爽朗的笑声就传了过来;身后的小霍手脚麻利,快步上前拉开了车门。
穆小吉率先下车,“你好小霍,好久不见。”
“穆总好,一路辛苦。”
穆小吉脚步轻盈,朝二人迎上去,江程煜紧随其后,四人伸手相握,掌心的温度里带着几分急切。
“二位一路辛苦了,”曹国华握着他们的手,脸上带着歉意,
“实在是事关重大,情况紧急,才不得不麻烦两位跑这一趟。”
穆小吉摆摆手,语气干脆:“曹教授客气,人在哪?我们先去初步检查看看具体情况。”
曹国华立刻点头,侧身引着他们往住院部走,一边走一边沉声介绍:
“初步判断受害者年纪在三四十岁上下,遭遇了极其恶劣的侵犯。
更危险的是,她体内被塞入了异物,位置刁钻且带有风险,我们暂时不敢轻举妄动。
公安部门已经接到通知,正在全力排查她的身份信息。”
走廊里的灯光映着几人凝重的侧脸,曹国华的声音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
将那枚隐藏在体内的金属碎片的凶险剖析得淋漓尽致。
“x线影像显示,受害者盆腔内可见一不规则形高密度影,
大小约3.5cmx2.0cm,边缘锐利不光整,存在多个锐角突起。”
他指尖虚点着空气,仿佛眼前正铺开清晰的影像图,
“三维重建图像提示,该异物主体位于子宫直肠陷凹区域,
近端紧邻左侧髂内动脉分支,远端部分嵌入直肠前壁肌层,与右侧输尿管下段存在可疑粘连——
其走行路径与邻近大血管、脏器的解剖关系极为复杂,
且周围软组织可见片状模糊影,提示存在急性炎症反应及潜在出血风险。”
穆小吉的呼吸微微一滞,江程煜的眉头也拧得更紧,这已经不是“棘手”能形容的程度了。
曹国华的脸色愈发沉郁,语气里的凝重几乎要凝成实质:
“更要命的是,这碎片边缘锋利如刃,且深深嵌入盆腔邻近脏器的位置——
距离髂血管仅毫米之遥,周围组织已经出现水肿和微量渗血。”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不容错辨的急迫:
“最棘手的是,碎片可能在体内发生过位移,与周围神经和输尿管形成了复杂粘连,
稍有触碰就可能引发大出血或脏器穿孔,随时危及生命。
从影像动态观察来看,异物随体位变动存在轻微位移迹象,
这意味着术中稍有牵拉就可能造成致命性损伤。”
这番话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在穆小吉和江程煜心头掀起惊涛骇浪。
他们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对这凶险情况的审慎——
这哪里是普通的异物取出术,分明是在钢丝上行走,每一步都关乎生死。
“现在每分每秒都在增加风险,”曹国华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却依旧保持着专业的冷静,
“我们不敢贸然动刀,必须等你们来了共同制定方案。”
走廊里的空气彻底凝固了,连灯光似乎都失去了温度。
穆小吉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江程煜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震荡,沉声道:
“去影像科,现在就重新做薄层扫描和血管造影,我们需要更精准的三维模型。”
穆小吉立刻点头,两人的脚步在空旷的走廊里响起,急促却坚定。
曹国华看着他们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这场与死神的赛跑,终于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