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只知道陛下精于理政、任贤革新、仁厚爱民、气度恢弘,过了今夜才知,陛下运筹帷幄、足智多谋,在兵事上竟然也如此厉害。陛下您是生在了帝王家,可为千古一帝,若是生在将门,必定是定国安邦、开疆拓土的常胜大将军,国之栋梁啊。”
绯晚自然不能把担心陆龟年说出来,开始给皇帝吹彩虹屁,反正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说点好听的,掩饰住心底的真实情绪,也缓冲皇帝对她的疑虑。
她殷切看着皇帝,满脸仰慕。
“陛下,您还有什么惊喜,是臣妾不知道的?”
皇帝就算是今夜对绯晚已生警惕,此时听了这些话,也不由脸色和缓,心中得意。
抬眸看向绯晚。
只见她已经简单收拾过,一改战斗后的潦草,青丝挽成简单利落的螺顶妙香髻,两滴淡粉色芙蓉玉坠在耳边轻晃,衬得肌肤莹白如雪。
远山黛眉之下,一双清澈如秋泓的眼眸,盈盈和他对视,内里满满都是倾慕。
衣衫也已经换过。
淡荷色掐腰罗裙,银线勾勒荷花暗纹,如初绽荷瓣,柔美中蕴着平静大气的端庄。
在一夜血光刀兵之后,看着她,就像是看见初夏清荷,心旷神怡。
然而,片刻的惊艳失神过后,皇帝还是想起了绯晚挟持人质时的凶狠,以及控制交战场面的英姿。
那是他不认识的绯晚。
“晚晚,今夜,你表现很让朕意外。原来,你像惠妃一样,有独挡一面的带兵能力。朕何其有幸,拥有了你。”
他握住绯晚给他按额头的手,温声低语。
绯晚可不会当这是温情。
她柔柔一笑,几分羞涩,几分忐忑。
小心翼翼望着皇帝问:“陛下真的觉得,今晚的臣妾……很好?”
“恩,很好。”
“陛下不觉得臣妾很不优雅,太粗鲁了吗?”
“完全没有。”
“陛下……您会不会从此讨厌了臣妾,去喜欢别的更温柔更婉约的女子了?”
“晚晚为何如此想?怎会?”
“那……那您……抱抱臣妾,好吗?”
皇帝拉着绯晚,用力一拽,将她拽进了怀中。
绯晚搂住皇帝的脖子。
将头贴在他胸口。
低语呢喃。
“陛下不嫌弃臣妾就好。今夜之前,臣妾也未曾想到,臣妾还能这样……这样凶悍。臣妾真的不是有意失去淑女仪态的!陛下……臣妾当时,只想快点控制住局面,快点找到您,满心想着您的安危,结果变成了悍妇……臣妾现在回想,只觉得丢脸……谢谢陛下,谢谢您不嫌臣妾,还觉得臣妾好,您也太宠臣妾了吧……”
“晚晚。”
皇帝深情呼唤着她的名字,将她搂得更紧一些。
“晚晚,你这样好,能协理后宫,又能上战场,朕高兴还来不及,为何要嫌弃你。”
他低头,亲吻她的鬓发,额头。
绯晚将头扎在他怀里,扎得更深一些,免得被他继续往下亲。
说起来,自从皇帝受伤,两人之间,已经很久没有亲密过了。
绯晚一直刻意避免。
今晚事变,皇帝奔波疲惫,料着他没力气,她才借机让他抱抱,以示自己依然对他情根深种。
谁知坐进他怀中,抱着抱着,便感觉到了他身体的变化。
他还怪有体力的!
绯晚可不想这时候和他怎样怎样。
便伸手扯他的衣领。
低头在他胸口乱蹭,做出情不自禁的模样。
“陛下,臣妾今晚好担心您,也好怕自己撑不过去死在逆贼刀下,与您天人两隔,陛下!陛下!”
她胡乱扯皇帝的上衣,和腰带,在他身上意乱情迷。
弄得皇帝也非常意动。
刀兵过后香雪满怀,而且京城那边还没传来最新消息,此时行事,颇有一种危险的刺激感。
他便也去扯绯晚的衣服。
结果,还没如何呢,绯晚身体忽然一僵。
“陛下……”
“晚晚,怎么了,晚晚,朕好想你,咱们很久都没有……”
“陛下,臣妾坏事了!”
“什么坏事?”
皇帝还没反应过来。
却被绯晚一下子推开。
差点从椅子摔下地去。
皇帝愠怒。
没想到她力气这么大。
“昭卿,你!”
“陛下……”绯晚合拢被拽乱的衣襟,跪在地上,低头羞涩,“臣妾……臣妾忽然感觉到,自己来癸水了。”
她侧脸,咬唇,腮上飞霞。
让皇帝升起的火气不忍朝她发。
“怎么在这个时候?”
“臣妾不敢欺瞒陛下,确实……”
绯晚目光扫过皇帝大腿。
皇帝顺着她的视线,低头一看,看到自己袍子上,绯晚刚才坐过的地方,有一小块血痕。
他兀自不信,“真的?”
早不来,晚不来,偏在这个时候来?
绯晚提裙站起,转身背对他。
淡荷色的裙子上,果然两片暗紫色血痕。
绯晚只给他看了一眼,便重新转身回来,羞涩低头。
“臣妾……臣妾不能服侍陛下了,可是……可是臣妾好想陛下……或许比您想念臣妾,还要想念一百倍。”
她靠近,轻轻拉住皇帝的手。
皇帝却不动声色躲开,抬手抚了抚她的鬓发。
来癸水的女人何止不能服侍他,最好是碰都别碰他。
笑道:“你怎知朕思念不如你?”
“陛下……”
“晚晚身子不适,下去好好休息,今夜你也累了。咱们来日方长。”
虽然情动,但皇帝心头清醒。来癸水的女人很脏,很晦气。今晚又是决战逆贼的关键时刻,不能因小失大,让晦气影响了战局。
他打发绯晚退下。
绯晚恋恋不舍的,他便随手将案头一碟点心赏给了她,看她谢恩告退。
帐帘合拢。
绯晚走后,皇帝处置了几件要紧军事,又收到京城的消息,布置安排一番。
天色微明。
被绯晚勾起的情动却还没消退。
他便随便招了一个嫔妃,解决了问题。
而绯晚,离开龙帐之后,就把皇帝给的点心,叫人给被关押的镇国公送去了。
“告诉国公爷,本宫稍后去探望他。”
她并没有来癸水。
裙子上和皇帝身上,都是她提前备好的染血帕子沾上去的。
知道皇帝对自己起戒备,绯晚入帐之前就带了血帕,有备无患,早做好了用美色解围再全身而退的打算。
只是,这不是长久之计。
皇帝早就暗暗警惕了她,确实宠,也确实警惕。今夜她又展露了锋芒,他的戒备,不是一两下亲热就能打消的。
男人和女人之间,男尊女卑,女人安守内宅当贤内助,便永远是附属品,永远忍气吞声。
一旦女人想要上桌,触及了男人的利益,威胁了他的权力,那么彼此之间就再也不是“床头吵架床尾和”、亲热一番就能重新如胶似漆的关系。
早晚要兵戎相见。
绯晚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就不会再后退。
加快脚步就是了!
回自己营帐,接了京城眼线最新传来的消息,得知那位皇孙已经连夜将留守京城的文武官员召入宫中,升殿临朝,坐了龙椅。
九城兵马和京营的将士们,却还没有反抗,仿佛已经被皇孙带来的军队全体控制住了。
没有发生大规模战斗,没有伤及百姓和宫中众人,绯晚便放心。
知道皇帝会有后手,是胜是败,绯晚暂时不管。
只让眼线继续盯着各处,及时传消息。
又朝京城内外的人手以及遥远的北疆传了信,绯晚便去晏后凤帐。
屏退宫人,低语:“陛下要亲征北疆,姐姐如何打算?”
晏后先是一惊。
深深皱了皱眉,忽然眼神一厉。
“他,是不是想死在那边?”
绯晚忖度晏后神色:“姐姐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