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星河同样感到身心俱疲。
作为最高统帅,要听取战况汇报,时刻关注瞬息万变的态势,还要分心操控尸象军团的每一次冲锋与后撤,与敌军的法师团反复拉扯、周旋。
这种高强度、多线程的脑力与精力消耗,丝毫不比前线浴血搏杀的将士轻松。
回城后,马上和衣而卧,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然而,这份宝贵的休息仅仅持续了不到三个小时,就被人略显粗鲁地摇晃醒了。
祝小融一脸急切的神情:“老大!醒醒!急事!天大的急事!”
“敌军骑兵从营地右侧出动了!数量很多!文聘将军已经带人顶上去了,堵在对方出营的必经之路上了!”
“但是情况很危急,文将军派快马回来紧急求援!”
如同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韩星河残存的睡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右侧?只有右侧吗?其他几个方向,东侧、北侧,有没有发现敌军骑兵活动的迹象?”
祝小融语速飞快地汇报:“目前哨骑回报,只发现右侧有大规模骑兵集结出动的迹象!”
“他们营地右侧只有三道预留的营门,通道狭窄,短时间内不可能让所有骑兵快速通过。”
“所以……他们很可能会分兵,从其他方向的门同时出击,以分散我们的兵力!”
“不是可能,而是肯定!”韩星河马上确定的回复。
“文聘做事有些较真,他既然发出了紧急求援,说明一定会命令部下死战不退,拼命顶住!”
“敌军指挥官只要不傻,就绝不会把所有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必然会从其他方向同时施压!”
“敌军数量很多……却集中在一个方向猛攻?他们难道……是想凭借绝对的兵力优势,一口吃掉文聘那两万骑兵?!”
想到这里,韩星河脸色一变,忍不住低骂一声。
“妈的!果然还是忍不住,要狗急跳墙了!不能等了,小融,马上传令!集合所有人!准备出战!”
祝小融愣了一下:“现在?老大,现在才刚过凌晨一点,距离我们预定的三点进攻时间还早,士兵们才休息了三个小时不到,体力恐怕……”
“顾不了那么多了!”韩星河打断她,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焦灼。
“骑兵作战,机动性至上!文聘那边只有两万人,很难长时间顶住敌军冲击!”
“一旦防线被冲垮,后果不堪设想!步兵也必须立刻参战,迟则生变!快去!”
话音刚落,帐外又传来一阵更加急促慌乱的脚步声,钟离歌也冲了进来。
“老大!不好了!敌军趁夜偷袭!大队骑兵正在冲击我们右侧防线!”
韩星河点了点头:“我已经知道了!立刻去集合部队,快!出城迎战!”
很快,凄厉而急促的集合号角声划破了开普敦城寂静的夜空,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块巨石。
刚刚沉睡不到三个小时的南越士兵们,被强行唤醒。
韩星河不敢有丝毫耽搁,马上率领尸象群和鬼骑兵,朝着城外汇聚,直奔文聘防守的右侧战线。
越是靠近战场,情况的不妙就越是清晰可闻、可见。
远远地,就能听到震耳欲聋的马蹄声,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情况果然不太理想,敌军营门前方那片相对开阔,没有壕沟的区域,已经彻底乱成了一锅沸腾的粥!
班图联军的骑兵,显然是有备而来,不顾一切地向前猛冲。
而南越骑兵,则在这片开阔地的尽头,强行冲锋硬顶敌军的冲锋。
双方骑兵在这片狭长的死亡地带绞杀在一起。
不断有骑兵被长矛刺穿,惨叫着跌落马下。
战马在嘶鸣中轰然倒地,阻碍着后续同伴的冲锋道路。
南越骑兵完全是在用生命换取时间,用伤亡迟滞敌人的推进速度。
每一分每一秒,都有忠勇的骑士倒下。
如果让后续那数万敌军骑兵全部冲出营门,这边的两万南越骑兵会全军覆没。
就连主将文聘本人,也极有可能在乱军之中被包围、俘虏,甚至当场战死!
然而,更让韩星河感到棘手的是战场的地形。
班图联军为了防御,在营地外围挖掘了纵横交错的壕沟。
这些壕沟在白天是阻挡尸象和骑兵的屏障,在夜晚却成了限制双方军队机动的噩梦。
此刻,唯一适合骑兵交锋的区域,就只有营门外围。
双方就像两个拳头,一个拼了命地想往外冲,一个玩了命地要把对方顶回去。
这是一种毫无花哨的消耗战,比拼的就是双方的意志,勇气和瞬间的伤亡承受能力。
韩星河下意识地就要驱动尸象上前助战,但意念刚动,又硬生生地止住了。
眼前的局面让人进退两难。
尸象庞大的身躯和恐怖的冲击力,在这种敌我双方混战的区域,根本无从发挥!
如果强行命令尸象冲锋,部分南越骑兵也会被冲得七零八落,造成巨大的误伤。
而且,就算尸象能冲到营门口附近,遍布四周的壕沟也会严重限制它们的行动,甚至可能让它们失足陷落。
可如果袖手旁观,不作为....
那么,面对敌军的骑兵冲击,南越士兵只会被持续地消耗,最终彻底击溃。
“该死!”韩星河低声咒骂了一句,拳头紧紧攥起。
打仗就是这样,很多时候考验的并非宏大的战略,而是将领在电光火火间的临场决断能力。
每一个决策都可能关系到成千上万将士的生死,以及整个战役的胜负。
夜色深沉,火光摇曳,人影憧憧,入目皆是混乱的厮杀和晃动的旗帜,根本分辨不出文聘在哪。
就算此刻想通过令旗指挥,在能见度低的夜间,命令也很难被士兵们准确接收和执行。
时间,在震天的喊杀声中一秒秒地流逝。
每过一瞬,南越骑兵的防线似乎就变得更加摇摇欲坠。
韩星河额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必须立刻做出决定!
但是转念一想,如果将敌军放出来打,他们还可能跑南门正面去作战。
而此刻的南越步兵,正在陆续出城,如果被骑兵冲到,局势就乱了。
班图步兵趁机发难,尸象也改变不了局面。
所以....在步兵出城列阵之前,还真不能放敌人骑兵出来。
天使之翼之前始终没有派骑兵出动,他们到底有多少骑兵,都是个未知数。
想来想去,都只有一个办法,牺牲文聘,牺牲这两万骑兵,为步兵布阵争取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