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组长。
他老人家受自己连累得最厉害。
葛婧吸吸鼻子，问道：“闵组长怎么样了？”
听到葛婧提起组长，所有人的肩膀忍不住垮下去。
有个组员，声音低的几乎听不见：“闵组长，闵组长他老人家，还没被关进禁闭室，心脏病就犯了……”
另一个接着说：“幸好那个顾威，还没丧失人性，直接让手下把闵组长送进医院抢救了，可也是抢救了整整一夜，才……，才刚脱离危险，现在还在IcU观察。”
“好了好了，先工作吧。”
老陈挥挥手，把大家从难过的氛围中暂时拉了出来，说，“等闵组长情况再稳点，我们都去看看他。”
“对，都去！”
小赵抬起头，抹了一把脸，手上的灰混着血痕，在脸颊上留下狼狈的污迹，“到时候告诉闵组长，我们已经在抢救实验结果了，能用多少用多少。就算全部不能用了，反正我们成功过。再从头来一遍呗！”
“小赵说的对！”
孙姐重复着，声音哽咽却有力，“大不了从头来一遍。做科研嘛，都是无数失败后，才成功的，没关系。”
“嗯。”
葛婧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也不知道说什么。
只有拿出实际行动，和大家一起挽救实验结果，才对得起大家，还有闵组长受的苦。
她没再多说什么，立刻蹲在角落里，眼睛扫过各个缝隙。
突然，葛婧看到一堆倾倒的文件和碎玻璃下，有一个巴掌大的培养皿底座。
她毫不犹豫的伸出手。
甚至被玻璃碎片割出了血液，也毫无察觉。
接着，女孩捧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培养皿底座。
底座边缘碎裂了，但中间那层薄薄的琼脂上，还粘着几小簇极其微小的、肉眼几乎难以分辨的病毒和细菌的群落！
那微黄的光芒，像尘埃里的碎金。
葛婧双手捧着这脆弱的希望，激动得手指都在抖：“快！无菌操作台那边，看看还能不能用！”
孙姐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冲向被砸歪了防护罩的无菌操作台，帮助葛婧把那片宝贵的芯片残骸，放进一个临时找到的塑料样品袋里。
就在这时，一阵突兀而轻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哟，各位忙着呢？”
一个刻意拔高的声音响起。
众人抬起头，看到门口站着一群人。
有男有女，有的穿西装，有的穿套裙，有的穿着实验室的白大褂。
但最引人注目的，是站在人群最前面最中央的女孩。
她穿着一身白色的运动服，马尾扎的高高的，难以掩饰的优越感，和她略显稚嫩的脸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葛婧认得这个女孩，她是范倩倩的妹妹范青青，才18岁左右。
之前在国外和范倩倩一起求学时，范倩倩经常打零工兼职，为的就是给这个妹妹看病住院。
可是，这个精神不太好的妹妹，为什么会领着一群西装革履的人，来他们这里？
然而，不用众人开口询问，范青青很快给了他们答案。
她清了一下嗓子，大声道：“大家好，我是范博士的妹妹，也是她的现任助理，范博士正在建一支能力非常强的药剂实验研究组，打算广纳人才，只要大家愿意加入范博士，也就是我姐姐的研究室，将会获得更加优厚的薪酬和福利待遇。”
范青青话音一落，她身后的一个西装男适时地上前半步。
西装男手指在平板边缘轻轻一划。
一道淡蓝色的光幕，瞬间投射在布满灰尘和划痕的墙壁上。
光幕上清晰地滚动着令人咋舌的条款：远超行业基准的薪资数字，后面跟着好几个耀眼的零；
宽敞明亮、设备顶尖的现代化实验室实景图轮番播放；
还有诱人的年度海外交流计划、顶级期刊发表支持、豪华公寓住宿补贴……
每一项，都像精心打磨过的鱼钩，闪烁着诱人的光泽。
“我姐说了。”
范青青趾高气扬的说，“只要各位愿意加入我们的团队，上面显示的这些条款，就会立刻兑现！”
然而，话音落下。
预想中的激动、犹豫，甚至是一丝动摇的迹象，都没有出现。
蹲在角落的小赵，正用镊子，小心地从一堆碎玻璃和湿纸浆里，夹起一小片碎片。
李姐和老陈，正合力试图抬起一块沉重扭曲的金属板。
技术员小杨，正埋头在翻倒的无菌操作台旁，用万用表测试着几根裸露的线路。
所有人，都无视了范青青和他身后的一群人。
只有葛婧，在冷冷的看着范青青。
像在看实验室培养皿里意外长出的霉菌，带着毫不掩饰的厌烦和疏离。
之前，觉得自己这个师姐，除了性格刻板木讷，做学问研究还是挺严谨的。
却没想到，她现在居然叫一个18岁有精神疾病的女孩儿，当自己的助理。
还领着一大群人来这里耀武扬威。
天黄有雨，人狂有灾。
这个范师姐，确实有点得意忘形了。
范青青察觉到葛婧的目光，清了清嗓子，戏谑的说道：“对了，我们实验室那边，也缺踏实肯干的后勤人员，保洁的待遇，也相当不错。葛小姐有没有想法来试试？”
葛婧咬咬牙。
自己虽然比不上获得奖项和科研突破的大牛，但好歹也是国外名牌大学毕业。
还能被一个十八岁的，九年义务教育都没完成的小女孩这样讽刺？
“范青青是吧？”
葛婧上前一步，盯着她问道，“治疗精神病的药，是不是没吃，所以跑这里来发疯？是不是你的疯病，传染了给你姐，所以，你们姐妹俩一起发疯，干出这些破事儿？”
范青青瞪大眼睛，没想到一向处事圆滑的葛婧，说话竟然这么撕破脸皮：“你，你竟然敢骂我姐，我回去就告诉她！”
葛婧指了指门口：“赶紧去，别忘了吃药，顺便提醒你姐也吃药！”
“行！你等着！”
范青青毕竟是一个18岁的女孩，拐弯抹角骂人的话，可比不上职场的牛马。
最后，只能带着一群人，气势汹汹的走了。
实验室重新回归安静，孙姐看看葛婧，扑哧笑了一声：“小葛平时总是笑眯眯的，从不和人起冲突，没想到发起火来，说话还挺犀利。”
接着，老陈也笑了：“不过。听上去真解气。”
“哈哈哈！是啊！解气！”
最后，大家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