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渊低下脖子,认真看着这条小小的白蛇,“我没有骗你,你确实是我弟弟,此次下凡,专为你而来,只为了你能活着。”
“没有骗我吗?为我而来,你只想让我活着?!”白九思瞪圆了眼睛,嘶嘶的抽动着尾巴,“那,那个小凡人?”
“她叫阿昔,你不是知道她的名字吗,为什么一口一个小凡人,这样的没有礼貌。”应渊轻蹙起眉头。
白九思不语,只微微抽动了一下尾巴,表示着自己的不满。
应渊见白九思丝毫没有悔改的意愿,只能轻轻摇了摇头,沉声说道,“我说了,我欠的总要还的,这次机缘巧合之下能碰上她,正好将我们的前缘了结。”
“机缘巧合?”白九思竖直了身体,小小的眉骨又皱在了一起,“前缘,你们有前缘?”
“嘶~”应渊皱着眉头,抬手去弹白九思额心,可这小蛇平时懒洋洋的,一到这种时候便又能灵活无比的躲开。
手指被这小蛇躲开,应渊也不以为意,只在收回手指时顺便将胳膊搭在了炕桌上,口中嘟嘟囔囔的问道,“你究竟听了些什么唠叨?前缘也好,机缘巧合也好,与你又有什么相干?”
“怎么不相干,你是我的人,怎么能和别人又是前缘、又是机缘的……”
应渊听着这脱口而出的话,不由愣怔了一瞬。
见白九思好似知道了自己说错了话一般的又将身体缩了回去,他便轻笑着将这话题岔开。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死了也能说话嘛?”
白九思摇了摇头,它只知道那些人很吵,死了也很吵,直到最后那个会讲故事的人出现。
“人死了,还有魂魄。”应渊说的认真。
“魂魄?”白九思左右晃了晃身体,平衡住了身体,这才再次仰头看着应渊,“我死了,也会变成魂魄吗?”
应渊点了点头。
“那变成魂魄会怎么样?”白九思将自己又竖直了些,睁圆了一双眼睛看着应渊,“能永远跟在你身边吗?”
应渊眉梢微跳,他立刻明白了白九思的意思。
这小蛇是想现在就变成魂魄,然后永远跟在自己身边。
他眯了眯眼睛,严肃说道,“不能。”
“不能么?”白九思沮丧,小声嘟囔起来,“我还以为变成魂魄就能永远的跟在你身边了,原来不能吗?”
应渊抿唇而笑,小东西想问题果然简单,不仅简单还喜欢走捷径。
白九思见应渊唇边露出个笑来,心想这老东西又在笑话自己无知。
它忍着心中的憋闷,轻声问道,“变成了魂魄会怎么样?”
“会去冥界。”应渊想到那一洞的魂魄,不由将眉头又皱紧了些,心中直说自己粗心大意,竟让那些魂魄多遭了两年的罪,“会去投胎,变成另外一个人。”
“另外一个人?”白九思再一次瞪圆了眼睛,它兴奋的竖起了身体,满怀希冀的吐着信子,“我死了,也能变成人吗?”
应渊一愣,他放轻了声音,“你想要变成人吗?”
白九思收回了信子,眼睛直直盯着应渊,过了一会,它用力点了点头。
“为什么?”应渊歪头看着面前的这条小蛇,“你为什么想要变成人?”
白九思忽的泄了气,这问题让它想立刻逃走,可它却停下了转身的动作,只微微偏过头去,躲过了应渊的目光。
躲过了,又不死心,只好用眼角偷偷去看应渊,希望他不要追根究底。
“不想告诉我原因么?”应渊深吸了一口气,抬手碰了碰白九思的小脑袋,柔声说道,“想要变成人并不是件羞耻的事情。”
白九思听见了这话,慢慢将头扭了过来,缓缓对着应渊的手指吐着信子,“我想你像对那小凡人一样,握着我的手教我写字,带着我一起看书,晚上也能坐在床边给我说故事听,哄我睡觉……”
应渊怔了怔,这些事情,他早就对白九思做过了,只是这条小白蛇没有了记忆,它忘了他们小时候是一起这样长大的。
“我觉得,我若是个人,你就会这样待我,”白九思低下头去,“所以,我想变成一个人。”
应渊想了想,他轻轻摇了摇头,“你们不一样。”
“什么?什么地方不一样。”
白九思急的向前窜了一步,慌的信子都忘了吐,“我、我什么都肯学的,也不会像她那样没有礼貌,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的,你说什么我都会答应,你做什么吃的,我都会吃光,绝不挑剔,也不会……”
应渊被这几句话逗笑,抬手点了点白九思的额心,止住了它滔滔不绝的决心,“她只是过客,我将本领教给她,剩下的,便要看她自己……”
“那我呢?”白九思迫不及待的打断了应渊的话,急切的问道,“我是常客?”
“哈哈哈~”应渊被这话逗得哈哈大笑,“什么常客?!我说了,你是我弟弟,是我的家人,是我的亲人,无论你化作了什么,我都会认出你,找到你……”
“家人、亲人。”白九思喜滋滋的摇了摇脑袋,尾巴也得意的晃来晃去,“你的意思,那小凡人……”
“没有礼貌。”应渊假装生气,虎起一张脸,“她有名字,她叫做阿昔。”
白九思晃了两下脑袋,心说管她叫什么,叫什么都是过客。
可又见应渊脸色不好,便立刻改了口,“阿昔,那阿昔以后不会再来了吧?”
应渊一怔,他看着白九思的眼睛,轻轻摇了摇头。
“什么?为什么?”白九思浑身又僵硬起来,想到那一个月的生活,它现在还觉得喉咙被人掐在了手中,憋的喘不上气来,“她只是个过客,为什么还要来这里?”
“我说了,我欠了她,总要还她。”
“你到底欠了她什么?”白九思眯起眼睛,不自觉的将脖子挺得笔直,“你是神仙,你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来教导她,这难道还不够吗?”
应渊摇了摇头,“我欠她一条命……”
“不行!”白九思立刻着了急,它朝应渊“哈”了两声来表示自己的不满,“哈”完了又开始后悔。
见应渊皱眉看着它,白九思急切起来,“你不能,不能像故事里说的那样,我不许你用命来还她。”
应渊见这小蛇着急,不由又起了逗弄这小蛇的心,仍然一脸严肃的开口说道,“欠了便是要还的,我不用命来还她,那用什么?”
“我,我,”白九思抬起尾巴,不停用尾巴尖点着自己的心脏位置,急速吐着信子,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应渊,“用我,用我来还,用我的命还她,我替你,用我的命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