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时难测,莫潇他们看似轻松但实际上,却争分夺秒的进行着计划。
夜色如墨,风鸣客栈二楼的窗棂被晚风撞得轻响,烛火在黄铜灯盏里摇曳,将五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莫潇指尖摩挲着一枚刻着“斩魔”二字的桃木牌,木牌边缘被气血浸得泛着淡金光泽——这是他昨日斩杀三名魔门小头目后,
用他们的佩剑剑柄削刻而成。
他将木牌递给客栈老板,老板姓周,是个五十多岁的汉子
,颧骨上还留着一道未愈的黑痕,那是前日被魔门弟子踹伤的印记。
“周老板,烦请您设法将此物送到城东聚义巷,交给那里领头的‘铁剑翁’。”
莫潇声音压得极低,
“他见此牌便知是友军,若有迟疑,你便说‘坼寒凝霜,气血破魔’。”
周老板攥着木牌的手微微颤抖,指节泛白,他抬头望了眼窗外漆黑的夜空,又看了看满地狼藉的客栈大堂(白日激战的痕迹尚未清理),
突然咬牙道:
“侠士放心!
我儿子就是泰宁剑派的弟子,被那绿气毒死了,这趟我就算拼了命,也得把信送到!”
说罢,他揣好木牌,扯过墙角一件沾满油垢的蓑衣披在身上,从后门溜了出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巷弄的阴影里。
与此同时,铁曼飞已换上一身从士兵那里借来的粗布短打,腰间别着半截断锏——那是白日混战中,
她为救一名孩童,硬生生用铁锏挡住魔门弟子的黑气弯刀,被蚀断了一截。
她绕至卫所衙门侧门,门后缩着七八个士兵,甲胄歪斜,手中长枪垂在地上,其中一人正用酒壶往嘴里灌酒,酒液顺着下巴淌进衣领。
“都醒醒!”
铁曼飞低喝一声,声音里带着军营练就的威严,
“魔门妖人屠戮百姓,连泰宁剑派都被灭门,你们守着这卫所,却像缩头乌龟一样躲着,对得起身上的甲胄吗?”
士兵们猛地抬头,见是白日里挥锏杀敌的女侠士,脸上闪过羞愧。其中一名队长站起身,
他左臂缠着绷带,渗着黑血,正是前日试图反抗魔门却被毒气灼伤的人。
“侠士有所不知,那碧磷魔主的毒气太邪门了,我们兄弟上去就是送死啊!”
队正苦着脸,声音发颤。铁曼飞上前一步,解下腰间莫潇在军营中炼制的药瓶递给他:
“这是能克制魔气的丹药,我等侠士的气血之力能破魔,你们跟着我们,
只要不贪功冒进,定能保命!事后朝廷追查,你们是抗魔功臣,若再退缩,等魔门站稳脚跟,第一个宰的就是你们这些守军!”
队正捏着药瓶,指腹感受到瓶身传来的温热,看着铁曼飞在月光下若隐若现的英气脸旁
他突然狠狠一抹脸,多日的压抑怒火终于爆发:
“好!拼了!我叫赵虎,手下还有三十个弟兄,愿听侠士调遣!”
他转身对着身后的士兵喊:
“兄弟们,是男人的就站起来!守土有责,不能让妖人在咱们地盘上撒野!”
士兵们面面相觑,片刻后,有人攥紧了长枪,有人抹掉脸上的泪痕,纷纷应和怒吼:
“愿听调遣!”铁曼飞当即与赵虎约定,凌晨三更以三堆火为号,从北门突袭魔门西侧驻地,牵制巡逻的弟子。
另一边,柳昤双带着小米儿潜至城东,聚义巷内灯火稀疏,只有巷尾的破庙里透出微弱的光。
两人刚靠近,就被两枚石子迎面袭来,柳昤双玉指轻弹,坼寒气血凝成的冰粒瞬间将石子冻住,“当啷”落在地上。
破庙里立刻冲出两个少年,一个手持断剑,一个握着柴刀,眼神警惕地盯着他们:
“你们是谁?是不是魔门的人?”
“我们是来帮你们的。”
柳昤双收起玉鸢剑,露出手腕上的冰蓝气血,
“寒水派覆灭时,我曾救下你们门派的长老,他还记得‘北幻七星’的剑招吗?”
话音刚落,破庙里走出一位白发老者,正是铁剑翁,他拄着一根铁剑改制的拐杖,拐杖头还嵌着半块剑穗——那是泰宁剑派的信物。
“是玉仙人柳姑娘!”
铁剑翁眼睛一亮,他如何不认识,虽然莫潇几人这两年销声匿迹没有什么新的消息传出,但威名却是丝毫不减,于是快步上前,
“寒水派李兄弟昨日还念叨你,说若不是你,他早就被魔气蚀心了!”
柳昤双开门见山:
“明日凌晨三更,我们从正面强攻泰宁剑派旧址,官府士兵从北门策应,还请各位相助,肃清街道上的魔门爪牙。”
话音刚落,人群中突然走出一个妇人,怀里抱着个熟睡的孩子,正是白日里被五人救下的中年妇人。她抹了把眼泪:
“侠士,我夫君虽死,但我认得泰宁剑派的密道,能直通后殿!我带你们去!”
铁剑翁眉毛一挑一拍大腿:
“好!有这密道,咱们就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破庙里的人瞬间沸腾,有人擦拭兵器,有人包扎伤口,连那两个少年都握紧了手中的武器,眼中燃起复仇的火焰。
三更时分,泰宁卫的夜空依旧沉寂,只有偶尔传来的犬吠声,很快又被压抑下去。
城西魔门驻地内,巡逻的弟子脚步拖沓,手中灯笼的光昏黄黯淡,照得他们脸上的骷髅面具愈发狰狞。
一名弟子打了个哈欠,黑气从他口鼻间溢出,熏得旁边的杂草瞬间蔫了:
“真没意思,那些凡人跟缩头乌龟一样,哪敢出来闹事?”
另一名弟子嘿嘿冷笑:
“等魔主大人拿下京城,咱们就能随便享乐了,到时候这些凡人,还不是想杀就杀?”
两人正说着,忽听北门方向传来“咻”的一声哨响,紧接着三堆火冲天而起,映红了半边天。
“轰!!!”
“不好!有敌袭!”
巡逻弟子惊呼出声,刚要转身去报信,就见街道两侧突然涌出百余百姓,手持锄头、菜刀、扁担,呐喊着扑了过来。
“一群蝼蚁也敢放肆!”
一名魔门小头目从房顶上跃下,狞笑着挥刀,黑气缠绕的弯刀划破空气,刚要劈向最前面的一个老丈,小米儿已如猛虎般扑出。
他刻意收敛了大半气血,身形看似迅猛却留了破绽,双爪挥出时,赤金光芒只闪了一瞬。
小头目见状嗤笑:
“毛头小子也敢献丑!”
弯刀顺势格挡,却没想到小米儿这一爪是虚招,
指尖突然变向,爪芒擦着对方手腕划过,“噗”的一声,小头目握刀的手瞬间被洞穿。
“啊——”
他惨叫着后退,小米儿却不恋战,转身扑向另一名弟子,故意让对方的黑气擦过肩头,衣衫立刻烧出一个黑洞,看起来狼狈不堪。
“动手!”
莫潇的声音穿透喊杀声,秋鸿剑出鞘如一道雪光,剑身上银白气血流转,直取泰宁剑派旧址的大门。
洛封紧随其后,古铜色的面庞涨得通红,极星长刀横扫,赤金气血如烈火般翻涌,
将两名守门弟子劈得倒飞出去,撞在门柱上,黑气瞬间溃散。铁曼飞挥舞铁锏砸向门闩,
“咔嚓”
声响中,沉重的木门轰然洞开,门后突然窜出十余名魔门弟子,黑气连成一片,朝着几人扑来。
柳昤双身形轻盈如柳絮,玉鸢剑上冰棱纷飞,
“北幻七星剑诀”
施展开来,剑尖所过之处,魔门弟子的黑气尽数冻结,
化作晶莹的冰壳。一名弟子刚要冲破冰棱,就被身后的铁剑翁一剑刺穿心口,老人气得浑身发抖:
“你们这些妖人,害我泰宁剑派百余口,今日血债血偿!”
混战瞬间爆发,魔门弟子虽有魔气护体,却架不住援兵悍不畏死。
江湖人挥舞刀剑牵制,百姓们用柴刀、扁担袭扰,连那两个少年都敢抱着石头砸向魔门弟子的腿。
官府士兵在赵虎的带领下,列着枪阵稳步推进,长枪攒刺间,不少妖人被挑翻在地,
赵虎左臂缠着绷带,却依旧挥舞着长刀,每一刀都带着豁出去的狠劲,将一名魔门弟子的脑袋劈成两半。
莫潇五人如尖刀般插入敌阵,气血之力所过,黑气纷纷溃散。
莫潇的醉狂歌剑法最是清绝,银白剑气纵横,每一剑都精准避开百姓,只取魔门弟子要害;
柳昤双的坼寒气血则护住身后的妇孺,但凡有魔门弟子靠近,立刻凝成冰尸,将危险隔绝在外;
铁曼飞的铁锏刚猛无俦,砸在魔门弟子身上,不仅震碎黑气,还能将对方骨骼砸得粉碎。
很快,几人便杀至前殿之外,刚要踏入门槛,两道黑影突然从殿内窜出,黑气如乌云般笼罩过来,将门口的光线尽数遮蔽。
“敢伤我魔门弟子,找死!”
左侧一人手持狼牙棒,棒身布满尖刺,黑气如毒蛇般缠绕,每走一步,地面都被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右侧一人双掌翻飞,掌心漆黑如墨,正是碧磷魔主的两名破空境副手,分别名叫黑煞和墨掌。
“洛兄,小米儿,你们缠住他们,我们肃清残余!”
莫潇话音刚落,洛封已挥刀迎上黑煞,
“当!!”
的一声巨响,赤金气血与黑气碰撞,迸出漫天火星。
洛封故意让刀势偏了半寸,狼牙棒带着呼啸风声砸在他的刀背上,调动自己体内气血
好似震得他连连后退,虎口发麻,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就这点能耐?”
黑煞狞笑,狼牙棒再次横扫,黑气裹着尖刺,直逼洛封腰间。
洛封看似躲闪不及,身体猛地后仰,长刀却在此时突然下劈,极星刀罡贴着地面扫过,赤金气血瞬间斩断黑煞的脚踝。
“啊——”
黑煞轰然倒地,狼牙棒脱手飞出,砸在廊柱上,溅起一片黑沫。
洛封喘着粗气,抹掉嘴角的血,眼中却闪过一丝狡黠——刚才那口血,是他故意震伤自己逼出来的,就是为了让对方放松警惕。
另一边,小米儿正与墨掌缠斗。他身形如狸猫般躲闪,双爪挥舞得看似凌乱,实则每一次都避开要害,只让黑气擦过衣角。
“毛孩子,快些受死!”
墨掌不耐烦了,双掌齐出,黑气凝成两道掌印,朝着小米儿心口拍来。
小米儿突然脚下一滑,像是被石子绊倒,身体踉跄着扑向侧面,看似狼狈,指尖的赤金爪芒却突然暴涨,
“噗嗤”
一声,狠狠抓在墨掌的肩头。
墨掌吃痛,黑气一阵紊乱,刚要回掌反击,小米儿已借力跃起,翻身落在他身后,爪芒直取后心。
“你敢!”
墨掌惊怒交加,转身挥掌抵挡,却没想到小米儿这一爪还是虚招,
另一只手突然探出,抓住他的手腕,将他的手掌狠狠按在旁边的柱子上。
“咔嚓”
一声,墨掌的手腕被柱石撞断,黑气瞬间溃散,小米儿趁机补上一爪,穿透了他的胸膛。
“吼!!!!”
“唰!!!”
解决掉两名副手,小米儿与洛封正要驰援其他战场,忽听前殿内传来一声暴怒的嘶吼,震得房梁簌簌掉灰,瓦片“哗啦啦”往下掉。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殿门被一股绿色毒气轰然推开,碧磷魔主韩天君缓步走出,
他身着黑色锦袍,袍角绣着墨绿色的毒花,周身萦绕着浓稠的绿色毒气,
所过之处,地面的杂草瞬间枯萎发黑,连砖石都被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他那张原本还算俊朗的脸,此刻泛着诡异的青绿色,眼中绿光闪烁,盯着满地弟子的尸体,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一群废物!竟让你们折损我这么多手下!”
守域境的威压如潮水般扩散,百米之内的空气瞬间凝固,
不少百姓和士兵当场吓得瘫软在地,手中的武器“当啷”掉在地上,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小米儿见状,突然抹了把嘴角的血(其实是刚才蹭到的魔门弟子的黑血),嗤笑道:
“什么碧磷魔主,原来就是个躲在殿里不敢出来的缩头乌龟!
养的手下都是酒囊饭袋,你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洛封眸子一转,也配合着拄刀喘息,故意让身体晃了晃,看起来气血耗竭:
“魔头,你要是怕了,就趁早滚出泰宁卫,爷爷还能饶你一条狗命!不然等会儿我们大哥来了,定要你碎尸万段!”
韩天君怒极反笑,绿毒在掌心凝聚成一颗拳头大小的毒珠,毒珠表面冒着泡泡,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气:
“不知死活的东西!本想留你们全尸,现在便让你们尝尝我碧磷毒的滋味,让所有人都知道,反抗我韩天君的下场!”
话音未落,他猛地掷出毒珠,绿色毒液在空中炸开,如暴雨般朝着两人泼洒而去。
小米儿与洛封故作惊慌,转身就跑,看似狼狈躲闪,却故意让几滴毒液溅在肩头,衣衫瞬间被腐蚀出黑洞,
露出里面的皮肉——好在两人早已用气血护住肌肤,毒液虽烧得皮肤生疼,却没伤及根本。
“跑啊!怎么不狂了?”
韩天君狞笑着追了上来,守域境的速度极快,几步就拉近了距离,掌心再次凝聚毒珠,
“今日你们插翅难飞!”
就在毒珠即将掷出的瞬间,小米儿突然低喝一声:
“天虎十三扑!”
身形骤然加速,如猛虎扑食般向前窜出,赤金气血在脚下凝成淡淡的爪印,每一步都跨出数丈远。
洛封也同时施展出“极星步”,长刀在地面一点,赤金气血化作绚烂的流星残影,身形如箭般紧随小米儿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朝着城外的方向疾驰而去,故意放慢了些许速度,引诱韩天君追赶。
“想跑?”
韩天君眼中绿光更盛,
“今日便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脚掌一跺地面,守域境气势毫无保留地爆发,黑色魔气与绿色毒气交织在一起,
“咔啦啦!!!”
瞬间覆盖百丈范围,天地间仿佛被蒙上一层黑绿相间的幕布,连月光都被遮蔽。
魔气震天,所过之处,树木枯萎,山石崩裂,百姓们吓得连连后退,连柳昤双的坼寒气血都被震得微微晃动。
韩天君就要追上两人,掌心毒珠已蓄势待发,突然,天际传来一声惊雷,震得人耳膜发疼。
紧接着,一道银白剑气裹挟着苍雷之力,如天神怒劈般从天而降,
“铿!!!”
剑气所过之处,黑绿交织的魔气竟如冰雪遇烈阳般迅速消融,直逼韩天君面门。
韩天君脸色骤变,仓促间挥掌抵挡,绿色毒掌与银白剑气碰撞,发出刺耳的尖啸,
“轰隆”
一声巨响,气浪将周围的碎石掀起数丈高。
他被震得连连后退,掌心传来阵阵灼烧般的剧痛,低头看去,绿色毒气竟在被剑气中的气血之力不断消融,掌心的皮肤已被灼伤,泛着焦黑的痕迹。
莫潇飘逸若仙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的屋顶,秋鸿剑斜指地面,剑身上银白气血与雷光交织流转,衣袍被气浪吹得猎猎作响。
他目光如炬,冷冷注视着韩天君,声音带着彻骨的寒意:
“韩天君,你的野心,到此为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