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嘉元的能力不算差，虽然没在某个方面拔尖，可是胜在全面，而且各方面的平均能力，基本都在及格线以上。
但可能是因为长期跟在父亲和姐姐身边，导致这个人的性格有点问题。
说好听点，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冲劲儿，说难听点就是不成熟，冲动、莽撞、不懂审时度势——这些缺陷，在关键时刻是会要命的。
所以我一直不知道，应该给武嘉元什么任务，因为把他作为一颗“棋子”来看，给我的感觉非常鸡肋。
就像围棋盘上的车马炮，乍看起来没什么用，但又舍不得直接扔掉。
直到几分钟前，我因为刘祈的突然点数、想起这个被我忽略的鸡肋棋子，这才发现他在整盘棋里最大的用处——存在感低。
这不算褒义词，但也要分什么情况。
如今我身边能用的人并不算多，相对信任的就更少了，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处境，我依然能把武嘉元忽略掉，可见这家伙的存在感有多低。
但是换个角度想想，连我在“无人可用”的时候都能忽略的人，大概率也不会引起敌人注意，说不定就会成为一个“奇招”。
唯一的问题是，为了避免让敌人重新注意到他，无论我还是刘祈、甚至包括联合政府，都不能和武嘉元直接联系。
同时又为了避免他的行动被敌人预测，我们也不能给他任何指示，只能通过侧面暗示给他一个目标，让他自己决定该怎么做——简单来说就是放养。
而在索菲娅联系杰德、让他安排武嘉元“逃”走之后，我和刘祈也都换好衣服，坐到对方之前的位置上了。
“还是做自己更自在啊——”
刘祈伸了个懒腰，又分别看了我和索菲娅一眼：“刚才我是011，所以才赞成要静观其变，但现在我做回自己了，开始准备我的计划没问题吧？”
索菲娅摊手表示“别问我”，我只好暂时担起负责人的身份：“你也是行动的主导之一，只要不影响整体战略，怎么折腾都可以——但我还是建议你等杨佩宁出招。”
“是要等，但不能什么都不做的干等，否则很容易陷入被动。”
刘祈话里有话似的提醒我道：“而且第二层的人总要做点什么——让敌人先察觉到第二层的存在，第一层布置的假线索才会起效。”
见刘祈主动提到假线索，我就知道他已经明白，这次换身份的主要原因了。
于是在稍作犹豫之后，我还是当着刘祈的面、直接向索菲娅把话挑明：“现在做诱饵的不是我了，安排假线索的时候，希望你能更尽心一点。”
索菲娅显然也察觉到了什么，闻言她先看了刘祈一眼，又面露思索的沉默片刻后，才重新把目光投向我：“你现在不是诱饵，不代表以后不是。”
这句话里的偏心非常明显，刘祈贱兮兮的“咳咳”几声，欠身做出一副要走的架势：“我好像不该在这，不然我……”
“坐下！”
我没好气的白了刘祈一眼，接着无奈的叹了口气：“实话告诉你吧，第二层的人是假诱饵，实际藏在第三层的人才是掩护。”
这是我在这个阶段的真正计划——虽然只说了一半还不到，但我说的都是实话。
索菲娅先盯着我看了几秒，确定没有说谎的迹象之后，又思索半秒就明白了我的意思：“利用思维惯性做反向陷阱？”
我点点头：“第三层的人，才是真正的诱饵——虽然我现在是第三层，但在第二层被发现之后，我们还会再交换回来，假线索做的越好，我反而越安全。”
这次我加了一个小小的谎言、或者说是混淆。
但我并不担心被索菲亚发现，因为我的话音刚落，刘祈就适时的帮腔道：“其实我一开始是拒绝的，但这家伙的自保能力太差了，让他做诱饵，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你这叫什么话？”
我立刻白了刘祈一眼，但实际是借着翻白眼的动作，掩饰那一丝没忍住的诧异。
刘祈表面是在挖苦我，可实际上话里的意思，和我想表达的完全一致——“刘祈”和“011”的身份还会交换，但在计划的每一个阶段里，都是“刘祈”负责做诱饵。
这依然是不完整的实话，它代表刘祈看出了我对索菲娅的态度、在帮我一起糊弄她。
我不知道这该算是刘祈聪明，还是我们之间太有默契，但这是我第一次在肖海以外的人身上，产生这种大脑同频似的感觉。
心里诧异的同时，我嘴上也没闲着，和刘祈越发跑偏的斗嘴了两三分钟之后，索菲娅终于忍不住了。
“我知道你们有事瞒着我，我也承认我对011有偏心。”
索菲娅叹了口气、肩膀也随之稍稍内扣，就像是一个面对熊孩子的无奈家长：“但我有我的理由，而且我不是毫无底线的偏心，所以不要总提醒我该怎么做。”
“……说‘提醒’有点言重了吧？”
我干笑一声，直接把“有事瞒着”的话题岔了过去：“其实我们是一边的，没必要在内部勾心斗角，做好自己该做的、相信别人也能做好就足够了。”
“那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索菲娅略有些针锋相对的反问道，直接把我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因为我说这句话的本意，是让索菲娅给我一点信任、相信我即使做诱饵也能保护自己。
现在她这么一问，反倒把我架在一个尴尬的位置上，搞得好像是我先不信任她一样。
但这是不对的。
我对她的“不信任”，是基于她从前对我的“偏心”，是有证据和逻辑支持的合理猜测。
而她对我的“偏心”是毫无理由的——或许她有理由，但我至少到目前为止，都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对我偏心。
“你们还是自己聊聊吧。”
刘祈又做出一副准备离开的姿势，但这次不是那种犯贱的坏笑，而是一种非常认真的严肃：“你们现在的状态不对，不想输就先把话说清楚。”
刘祈说完就出去了。
“他现在是第二层的、自己的身份，011和索菲娅有单独谈话的理由，应该不会引起别人怀疑。”
我先走神两秒做了个简单分析，接着回过神看向索菲娅正要开口，索菲娅腰间的终端又响了起来。
“应该是人员甄别结束了。”
索菲娅摆手示意我“稍等”，说着拿出终端看了一眼，脸色忽然变得凝重起来——她之前的脸色就很凝重了，现在更是整张脸都好像凝固了一样。
“杨佩宁出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