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我的颓废和绝望来的太强烈、也太突然，对面的周骁等人，全都肉眼可见的慌了起来。
“其实你已经做的很不错了！”
周骁不知道是夸赞还是劝慰的急声开口：“平时遇到突发情况，我汇报给上级之后，通常会在当天、甚至几个小时之内就得到回复。”
“但这次的人员甄别，我整整等了两天多才收到命令，如果不是人员甄别的规模太大、时间太长，可能都来不及做出反应，你这一招非常高明！只是运气太差了……”
“这不是我出的招。”
我眼神空洞的看着周骁：“整件事里我只做了两个决定，引发‘信任危机’，让通过甄别的人保持警惕；以及集中幸存者——两个决定，结果全都帮了你们。”
“……”
周骁表情一僵，显然不知道这些情况，眼神快速闪烁了近十秒才继续道：“其实不能算是你帮我们，毕竟我们原本也有类似的任务，就算你不做那两个决定……”
“你们做和我做是两码事。”
我吸了吸鼻子，仰起头不住的快速眨眼，强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我口口声声的说要打败杨佩宁，结果呢？被人卖了都不知道，还兴致勃勃的帮人家数钱！”
说完我短促的叹了口气，把犹豫和迟疑都一并呼了出去，然后抱起一个空箱来到近前。
几个人见状立刻紧张起来，先前指导我做支撑的人更是直接问道：“你要干什么？”
“帮你们。”
我说着把运输箱对准洞口：“这个箱子会替代水瓶的受力，直接推进去就行吧？”
那人闻言先看了周骁一眼，见后者点头才肯定道：“我们先把上面抬起来，等支撑的瓶子不受力，你再把它推进去就行了。”
“抬吧。”
“三、二、一！起——”
周骁喊着号子，四个人一同发力、将堆积在上方的运输箱抬起了几公分，我迅速把运输箱推进洞口，但可能是角度没找对，刚推进去一半左右就卡住了。
“再高点！”
我顶着运输箱朝周围人喊道：“有什么地方卡住了，推不动！”
几人闻言再次咬牙发力，我游又推着运输箱继续往前顶，可脚底下打滑了好几次，被卡住的箱子还是纹丝不动。
“可能是里面的瓶子卡住了！”
我说着又抓住运输箱的提手想往外拉：“你们坚持住，我进去清理……”
“就这样吧！”
先前指导我的人叫了一声，随后竟然直接松开了手：“虽然不知道里面什么情况，但‘卡住’也算是一个稳定的受力结构。”
其他人闻言也都试探着慢慢放手——堆积在上方的运输箱往下沉了一点，不过看起来没有坍塌的意思。
直到这时，所有人才彻底松了口气，甚至连远离“危险”都顾不上，就一齐瘫坐在地上开始喘气。
“谢了！”
周骁甩着颤抖的双手笑了笑：“但你怎么突然决定帮我们了？刚才看你过来，我还以为你要趁火打劫呢！”
“我不是杨佩宁的对手，况且就算能把你们全干掉，被带走的‘耗材’也回不来。”
我自嘲的笑了笑，视线扫过另外几人，叹了口气直白道：“这局我已经输了——你之前说帮我做内应的事，还作数吗？”
后半句是在问周骁，他几乎没有犹豫就点了点头：“当然作数，不过前提是……”
“满足你的条件。”
我心领神会的接上周骁的话，接着拍了拍自己的脸：“保密你们的身份没问题，毕竟这个情况算是我造成的，如果再让别人知道你们是卧底，我这张脸就丢尽了。”
“其实不丢脸，毕竟他们也没发现。”
周骁安慰、又或是自夸了一句，随后换上试探的语气：“除了保密身份之外，我想知道的消息……”
后面的话周骁故意没说，不过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我苦涩的笑了一下：“实不相瞒，我也一直是被隐瞒的那个，很多事都要自己查——但我保证，我知道的一定会告诉你。”
“这件事你一定知道！”
周骁眼神一亮，不由自主的往前凑了凑：“蜂巢基地做人员甄别的时候，你去过资料库，对吧？”
我意味不明的扬了扬眉毛：“谁说的？”
“我猜的。”
周骁看着我，视线的焦点却不在我脸上，仿佛是在回忆什么：“蜂巢基地做人员甄别的时候，我注意到莉娜助理迟到了很久，但当时应该没有比人员甄别更重要的事。”
“我猜她有其他任务就注意了一下——她出现以后直接找了索菲娅部长，两个人在角落聊了很久，不让人靠近、还对口形做了遮挡，所以我只看到了一句……”
“‘看到’一句？”
我听到这个形容词，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你会读唇语？”
周骁随意的点点头：“当时莉娜助理刚找到索菲娅部长，先说了一句‘资料库有情况’，然后就被索菲娅部长拉去角落，后面她们再说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不过当时蜂巢基地的人都在停车场，能抽身去资料库的人不多，其中你的概率最大——我想问你的，就是你去资料库想查什么，又查到了什么？”
“……很多。”
我沉吟片刻给了一个模糊范围：“当时我想去找一些资料，但在找的过程中看到了更多的资料，所以你最好给我一个具体的范围，不然会浪费很多时间。”
周骁闻言也沉吟起来，足足过了一分钟才重新开口：“刘晓星。”
“她怎么了？”
“她属于一个‘观察者计划’之外的项目，我想知道她所属的项目有什么作用。”
“Aether-xI‘晓星’工程。”
我迅速回想起那份文件的标题，但我并没有脸上表露出来。
几个月前，联合政府的地球总部发起了辅助项目，让蜂巢基地的调查部门来帮刘晓星变得“更像人”。
最终负责这个辅助项目的人，就是利亚姆所属的调查小组，所以周骁知道刘晓星的情况并不奇怪，但他应该不知道、利亚姆曾向我说过这件事。
用半秒做了个简单的权衡，我皱眉装出一副讶异的样子：“什么其他项目？她不是调查部的人吗？”
周骁叹了口气正要解释，又忽然想到什么脸色一变：“你没看到刘晓星的相关资料？”
我回想片刻摇摇头：“外面的资料里肯定没有，不过在资料库里面，还有一间保密级别更高的资料室，那道门我打不开。”
几分钟周骁说过，他只是从莉娜的唇语，读出了“资料库有情况”，所以如果他没撒谎，就肯定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事实证明我赌对了，但这似乎并不是一件好事。
周骁盯着我看了几秒，脸色陡然阴沉下去：“既然没有信息，你活着也没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