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经》里说，上帝看着自己创造的人类罪大恶极、把自己创造的大地搞得乌烟瘴气，于是决定用一场大洪水，把那些罪恶全部都冲刷干净。”
“不过上帝也知道，不是所有的生灵都那么罪大恶极，所以找到一个叫诺亚的人，叫他建造一艘方舟，除了诺亚一家，还要带上各种动物。”
“洁净的畜类要带七公七母，不洁净的畜类要带一公一母，还有天上的飞鸟也要带七公七母——在这一切都准备妥当之后，上帝降下了连续40天的大雨，把世上最高的山都淹没了。”
刘祈配着两瓶啤酒讲完故事，又拿起一瓶在桌沿磕开：“150天以后，洪水开始消退，又过了150天，大地重新显露出来，除了方舟里的，其他生物都死绝了——发现问题了吗？”
我对这个故事没什么兴趣，正一脸无聊的抿着啤酒，闻言反应了一下随口问道：“鱼呢？”
刘祈喝酒的动作一顿：“什么鱼？”
“水里的鱼。”
我晃了晃酒瓶、让啤酒发出“哗啦啦”的水声：“你说洪水消退的时候，其他生物都死绝了，鱼呢？诺亚好像没带水产上船，它们也被洪水淹死了？”
“……”
刘祈一脸无语的喝了口酒：“我还以为你会问我，怎么知道这个故事的。”
我又抿了一口啤酒：“我更好奇那些鱼的下场。”
“你他妈……”
刘祈嘴角一撇，可最后还是无奈的咂了咂嘴：“那是把山都淹没的洪水，水混着泥土像砂浆一样，还有什么咸水、淡水之类的混在一起……鱼应该也活不成吧？”
“那可未必，有些鱼的适应能力还挺强的……”
“你没完了是吧？跟一个故事较什么真儿？”
“……行吧，那你怎么知道这个故事的？”
“那时候晓星刚4岁，有一天我哄她睡觉的时候，她突然问我、知不知道彩虹是怎么来的？”
“你怎么说的？”
“我说是水雾对光线产生了折射，她又问我什么是折射？折射是怎么来的？”
刘祈抿着嘴笑起来，像是又回到了那个无奈的晚上：“我又不是研究物理的，怎么知道折射是怎么来的？所以我就上网查，结果就查到了这个故事。”
“查到了‘诺亚方舟’？”
我听着这个来龙去脉，忽然觉得有点费解：“诺亚方舟跟彩虹有什么关系？”
“诺亚一家出了方舟以后，为了感谢上帝留下他们的命，专门为上帝建造了一座祭坛——”
刘祈说着，用三支空酒瓶垒了个三角塔：“上帝很感动，决定以后不再做这样的事，所以和诺亚一家、还有那些动物立誓，说以后不会再用洪水灭世。”
“除了立誓以外，上帝还创造了‘彩虹’，说以后无论下了多大的雨，只要看到彩虹，就代表上帝没有忘记这个誓言、这些生灵就不用担心被毁灭——现在发现问题了吗？”
“……没有。”
我认真想了几秒、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你刚才不是说了吗？跟一个故事较什么真儿？”
刘祈闻言翻了个白眼，我连忙又认真想了几秒：“说起来还真有个问题——干嘛突然给我讲这个？”
“因为我高估了你的联想能力。”
刘祈又翻了个白眼，把最后的两瓶啤酒一起打开：“你知道彩虹的形成原理，那你觉得会有下完雨、但是彩虹不出现的情况吗？”
“会啊，比如阴天没有太阳，或者干脆是夜晚的雨后——没有光线用来折射，肯定不会有彩虹。”
“如果是白天、并且有阳光的情况呢？”
“不可能。”
我脱口而出，说完想了想又补充道：“至少在地球上不可能，。”
“如果出现了呢？”
“不可能出……”
我继续脱口而出，同时“联想能力”四个字闪过脑海，后面的“现”字、也立刻被另一个想法取代：“那就是在做……哦不，应该说是在‘入梦’。”
“而且‘梦境’开始坍塌了。”
刘祈给了我一个孺子可教的表情，又迅速把眼神投向那座酒瓶塔：“另一个问题，40天的大雨、150天的洪水、又过了150天才彻底消退——总共多少天？”
“呃……”
我语塞了一下，因为这个问题有点简单的过分：“应该是……345天？”
“没错。”
刘祈用一个快速的肯定、嘲讽了我没必要的谨慎，可他的表情却好像笑不出来：“目前正在执行的计划叫什么？”
“方舟。”
“建造航天器需要多久？”
“大约30天。”
“如果用载人飞船前往‘虫洞’，需要多久？”
“……我记不清了，好像280多天？”
“发现了吗？”
刘祈“咚”的一声放下酒瓶，酒精导致的朦胧眼神里、隐约亮着一点异样的光：“二者的经过和时间都差不多，就好像我们在重演‘诺亚方舟’的故事。”
“你这是幻想性联想。”
我看着刘祈的眼睛，表情慢慢的严肃起来：“你在主观上认为两个事件存在联系，但这种联系大概率并不存在——你太紧张了，多久没有好好休息了？”
“我不紧张！我现在很冷静！”
刘祈突然一拳砸在桌面上，酒瓶塔瞬间垮塌、掉在地上碎成了渣：“现在的问题也不是休息！是方舟已经开始建造了！诺亚要开始挑选进入方舟的人了！”
“你说什么？”
我的酒瓶举到嘴边突然一顿，里面的啤酒随着惯性溅到脸上，可我已经顾不得擦：“什么‘挑选’？陈金平他们……”
“你还真信他们的鬼话啊？”
刘祈惨然的冷笑一声，随手摘下腰间的终端，解锁后“咣当”一声扔在桌上：“自己看吧。”
我看向终端的屏幕，上面是一张偷拍的、纸质文件的照片，文件标题上打着【绝密】和【top SEcREt】的红色印章——《方舟计划子项目——“开拓者”第一批人员名单》。
“迄今为止，所有牺牲、但无法进行依‘应急预案’的人的意识数据，都被联合政府秘密保存着，之后他们会和‘晓星工程’的那个东西一起，去‘虫洞’的另一端建造新家园。”
刘祈说着用两指放大屏幕，我立刻看到排在第一位的是肖海，在他下面的第二位就是庄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