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我之前说的,如今我们已经算是在某种程度上“撕破脸”,双方都没必要再遮遮掩掩。
所以威廉·凯恩和李智勇在说起“蒙蒂塞洛”的时候,相较于之前直白了很多,也让我对这艘不该被称作“飞船”的飞船,有了更多、更深层次的了解。
其中我最在意的部分,自然就是它的“操作系统”,但其实这个部分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复杂。
如果按照李智勇说的、将“蒙蒂塞洛”看做一个“身体”,那么操作系统就是这具身体的控制中枢、也就是它的“大脑”。
而所谓的“加载操作系统”,便是将对应的Aether装置、植入到“蒙蒂塞洛”的中枢系统,然后利用一个类似“应急预案”的过程、让意识数据去接管并控制这具“身体”。
这应该算是某种程度上的机械飞升,但问题是“蒙蒂塞洛”并不属于传统意义上的“机械”,所以更像是让意识从一具身体、换到了另一具外观像飞船一样的身体里。
不过在亟待解决的客观问题面前,这些原理上的基础定义、或者说命名的事情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在主体建造完成后,便来到了最后的、也是最关键的“控制中枢”。
用通俗的方式来说,就是用建造超级计算机的方式,给“蒙蒂塞洛”建造一颗机械大脑,然后再将“意识数据”加载进去,便能达到【黑境】操控电子设备的类似效果。
但问题是【黑境】消失,导致“应急预案”也无法进行,所以威廉·凯恩只能另辟蹊径,选择用Aether装置、来完成“意识”和“身体”之间的信号桥接。
这算是个不错的办法,可是也引出了一个问题。
Aether装置的逆向工程、在迭代到刘晓星所用的版本后,依然无法完美复刻“我”的技术,必须根据使用者的大脑结构、进行一系列的适应性调整。
虽然这种调整对人类来说不算困难,但最终植入“蒙蒂塞洛”的Aether装置有、且只能有一个,所以“选择谁来进行操作”就成了问题。
好在这个问题并不困难,毕竟单是“了解‘虫洞’”这一项,就可以排除绝大多数的备选人员了。
另外在决定、由我来担任“操控系统”的过程中,还有一个不算重要、但依然属于决定性的因素,便是人类对自己仿造出来的Aether装置不太自信。
特别是刘晓星去到“虫洞”的另一端之后,绝大多数的时间都处于失联状态,更让威廉·凯恩担心仿造的Aether装置,会在关键时刻出问题、最终导致整个计划的彻底失败。
于是“使用真正的Aether装置”,也成了选拔“操控系统”的硬性条件之一,备选人员的范围也因此锁定在了我和刘祈之间。
而在“了解‘虫洞’”和“真正的Aether装置”这两个硬性条件的重叠下,我就在这样一个毫不知情的前提下,成了最终确定下来的唯一选择。
同时,为了最大限度的保障操控灵活性,“蒙蒂塞洛”的建造过程中,所有神经传导系统、甚至是神经信号的收发系统,都是以我这具身体的神经系统为蓝本、所进行的针对性建造。
而当我在招待所后院的湖心岛上,被刘祈一枪击穿胸口的时候,“蒙蒂塞洛”项目就只差最后一步——
利用这次受伤,将我和那具多余的备用身体送到建造基地,分别作为“蒙蒂塞洛”的操控系统、以及控制中枢的硬件设备。
是的,向来公大于私的刘祈,也加入了“隐瞒”我的行列。
或许是因为道德舆论,又或许是担心被人阻挠,总之与其相关的所有一切,都是在看似平静的水面下暗暗进行的。
在刘祈撺掇我去引蛇出洞、将“破坏者”扼杀在萌芽里的时候,就已经对“蒙蒂塞洛”的项目内容有所耳闻,之后的会面、枪击、以及转移,全部都是计划中的一部分。
可是就算他们精心算计到了这种程度,这个计划还是在最后阶段出了意外。
在我和我的备用身体、被送来建造基地的路上,我们所搭载的高铁遭到袭击。
虽然我和萨米尔、庞诚等人解决了危机,平安抵达建造基地,可是车上我的那具备用身体却不翼而飞。
不过这并不是我刚才想到的、那个“更加严峻的问题”,毕竟我的“意识”是唯一选择、我的“身体”却不是。
在地球的某处、以及月球的七座基地中,还存放着近十具我的备用身体,哪怕它们此刻全都丢失、或者被破坏,我和刘祈此刻所用的身体,也可以勉强用作“蒙蒂塞洛”的中控硬件。
真正让我感到“严峻”的,是车上那具备用身体的丢失原因、或者说是袭击者盗取那具备用身体的原因。
要知道当时那趟列车上,运载了上千具被选为“开拓者”、剖取大脑之后遗留的尸体,可是最后却只丢了我那一具,充分说明这是一次针对性的行动。
所以当时我便下了定论,认为那些袭击者,一定是看中了那具备用身体的某些特殊之处,想利用它来达成某种目的——但现在我又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我们现在的处境很危险。”
我捂住脸、从指缝看着威廉·凯恩:“列车遭遇袭击的时候,我和萨米尔解决了几个歹徒,他们的目标是要破坏那些‘开拓者’的大脑。”
“但除了我们看到的人之外,另有一部分人在执行其他任务——我们现在已经知道,这些人的另一个任务,就是盗取那趟列车上的、我的备用身体。”
“……嘶!”
威廉·凯恩眨了眨眼,忽然脸色慎重的吸了口气:“你的意思是,那些袭击者盗取你的备用身体,是为了让‘蒙蒂塞洛’无法启动?”
我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威廉·凯恩又猛一摆手:“不可能!这个计划是最近才制定的,从决策到执行,知道内情的人还不超过十个,那些袭击者怎么会……”
话没说完,威廉·凯恩先是脸色一变,接着这种变化就像迅猛的瘟疫一样,迅速出现在陈金平、玛曼拉和李智勇的脸上。
“排除所有可能之后,剩下的无论多么匪夷所思都是事实。”
我用力搓了搓脸,可还是感觉脸上有种触电似的酥麻:“那些知道内情的人里有‘破坏者’的……”
轰!
突然一声沉闷的爆炸,将我嘴边的“奸细”硬生生的堵了回去。
房间里的灯和屏幕瞬间熄灭,紧跟着又是一声近在咫尺的巨响,我刚被爆炸的气浪冲倒,就看到几支吐着火舌的枪管、从门口还未散尽的硝烟里探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