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神色发生微妙变化的瞬间,刘祈就知道我明白了他的意思,但他没有表现出来,我自然也不会露出任何异样。
之后我们根据“觉醒”的问题,开始了一系列的讨论和筹划,搞笑的是我们两个人都很清楚,这一次的“觉醒”只是个幌子,但为了看起来像那么回事,两个人都讨论的十分认真。
从设备制造到行动时间,再到恒星活动探测,以及发现满足条件的恒星活动后,如何让我在恒星活动期间、和“觉醒”设备一起进入外太空。
同时为了让那个暗中的“敌人”、更加确信我们会执行这个计划,我们几乎全程都是那种另有所指的语气,以达到一种“极力想要规避敌人监控”的效果。
如此讨论了整整三个小时,我们终于拿出了一份草拟的方案,其中除了“觉醒”的计划主体之外,还包括如何进行侧面掩护、以保证计划主体的顺利进行。
毫不夸张的说,如果“敌人”的监控没有像现在这样无孔不入的话,这份计划是完全可以执行、并且成功率非常高的。
可惜现在的客观条件,就是“敌人”具备相当强悍的监控能力,所以我们也只能无奈的、把这份精妙的计划当成一个幌子——当然,我们是不会表现出这种无奈的。
最后敲定了几个细节,刘祈便开始利用潜艇上的通讯设备,尝试联系不知道躲在哪里的王强。
这是整体计划中最简单、同时也是最难的部分。
简单之处在于,王强作为联合政府一方的新代表,虽然表面上东躲西藏,但其实手里还掌握着相当多的权力和资源,所以只要把“觉醒”的方案交给他,后续的筹备就不成问题。
困难的是,“敌人”的监控还在持续,并且“敌人”也知道、我们已经发现了它的监控,所以在传递方案的过程中,还要继续保持那种模棱两可的态度。
否则在明知道被“敌人”监控的前提下,还大咧咧的说出全部计划、甚至包括计划中的“幌子”部分,就有点太不拿对方的智商当回事了。
可是这样一来,我们就要面临另一个客观问题——我和刘祈共处了这么久,我们之间是有默契的,王强就未必能懂我们的“模棱两可”了。
而在我们那份计划中,还有不少涉及到“双层含义”的部分,虽然我们不在乎这份计划能否成功,但为了让“敌人”认为我们孤注一掷,还是有必要都解释清楚的。
于是这个传递计划的过程,又用了将近五个小时,等刘祈满脸疲惫的放下通讯器,已经到了又一轮换班的时候了。
“今天允许我偷个懒吧。”
刘祈行尸走肉似的晃到我身边,两个多月没打理过的头发,在经历了刚才的八小时之后,也彻底的乱成鸡窝:“我真要找地方好好睡一觉了,你自己在这没问题吧?”
“按理说是没问题的。”
我看着正在交接的两个班组,心里莫名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但我总觉得,你不在我身边就会出事……”
“呸呸呸!乌鸦嘴!”
刘祈没好气的白了我一眼,但还是坐到旁边的空位上、脱掉外套充当被子蒙过头顶:“跟你混在一块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想睡个觉都不得安生,我……”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轻微的鼾声就响了起来,我看到他累成这样也不禁有点心疼,但我并不感到愧疚,因为我知道他是自愿跟过来的,而且我们早就做好这种准备了。
时间的流逝还在继续。
或许是“不祥预感”的玄学起了作用,又或许仅仅只是我多虑了,总之在刘祈睡下之后,并没有发生让我措手不及的意外。
潜艇的运行一切正常,除了因为深海水压、导致警报灯偶尔闪烁几下之外,甚至连一点小小的故障都没有。
“波塞冬”那边的情况也很正常,虽然偶尔还是会遇到“瞬态消移”,但这也已经成了“日常生活”的一部分,所以没有什么可奇怪的。
至于陆地上的情况,我因为通讯受限不太清楚,不过王强没有用紧急通讯联系我们,说明一切都还在他的掌握之中。
转眼12个小时过去,先前轮换回去休息的人,又重新回来轮换上岗,虽然交接的声音不是很大,可刘祈还是机警的醒了过来——至少身体是醒过来了。
“你要不再睡会儿?”
我看着刘祈明显涣散的眼神,忍不住小声提议道,毕竟我们这两个“指挥”和其他人不一样,几乎没有正式的“换班”,谁多干点、谁少干点都无所谓。
“……不用。”
刘祈好像有点睡懵了,呆滞了一会儿才摇摇头:“我睡了多久?现在什么情况?”
我朝那些交接换班的人看了一眼:“你正好睡了12个小时,现在一切正常。”
“一切正常……所以我刚才是可以去床上睡的。”
刘祈迷迷糊糊的白了我一眼,但也没再多说什么,用力搓了搓脸恢复精神,随后就摆手示意我从总指挥的位置下来。
我看他这个态度也没再坚持,扶着仪表台正要起身,却忽然像走了下神似的僵在原地。
“怎么了?”
刘祈第一时间凑过来,直接把我按回到了椅子上:“身体不舒服?还是又有什么奇怪的感觉了?”
“说不上来……”
我皱起眉头、努力回想着刚才那一瞬的感觉,却发现自己好像什么都想不起来。
那种朦胧的感觉,就像是临近起床的时候做了个梦,睡醒之后完全不记得梦到了什么,但会清楚记得自己做了个梦……
“你确定一切正常?”
刘祈压着嗓子低声问道,而我本来是确定的,结果被他这么一问,一时还真有点含糊。
见状刘祈也没再多说,迅速检查了仪表台的各项数据后,又招呼其他人联络“波塞冬”基地,甚至还让庄湘联系了王强那边,可最终得到的结果都是“一切正常”。
“是不是我们太敏感了?”
我干笑着把刘祈叫回来,不过脑子里还在琢磨那一个瞬间:“说不定是身体原因,毕竟我在这坐了12个小时,有点……”
话没说完我忽然一怔,同时刘祈也明显想到了什么,两个人四目相对,下一秒就像排练过似的异口同声:“杨佩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