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峙又气又恼,表示他理解错了,误以为是去藏书楼。
可宁允翎不听。
非要刨根究底,问他是怎么做到的。
应峙说东,他扯茅房。
应峙说西,他大声感慨应峙有本事。
应峙:……
和无赖真的掰扯不通。
偏偏萧怀言还在边上煽风点火。
唯一能阻止他们的魏昭,仿若信了。
魏昭拱手又再次作揖。
“人有三急,还请二皇子顾念乾坤之道,五谷轮回之所。以身子为重。”
贺诩然看不起应峙。
可他就觉得,他做不到为了学习内急还忍着!
他不得不高看应峙!
他学着魏昭一道拱手:“还请二皇子移步茅房。”
姚汝又后退几步,就差将嫌弃写在脸上。
应峙就没那么委屈过。
他有种感觉,要是不走,不出片刻整个国子监都要传遍。
他羞恼不已,最后连姚汝也顾不得了,匆匆离开,
宁允翎就很茫然,看着应峙的背影,唏嘘不已。
“死活不去,他还挺犟。”
魏昭扯了扯嘴角,缓缓直起身子,掉头往回走。
宁允翎:???
“兄长,你去哪儿?你别……”
好的不学坏的学啊。
可魏昭脚步未停,抬手一压,指尖在空中虚虚一划,示意噤声。
宁允翎到嘴的话咽了下去。
贺诩然生怕魏昭回去用功,连忙跟上去,他要走的比魏昭还快!
萧怀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可又说不出是哪里。
他正要思索,就看到前头女学堂门口,沈枝意趾高气扬的走出来。
萧怀言眯了眯眼。
这沈家女是靠着沈太妃,才能过来读书的。
忒不讲理!
昨儿跑得快撞了他不说,还有脸擦他一脚,怪他走路没长眼。
他冷笑一声,走过去找她算账。
宁允翎:??
怎么就突然都不去了?
他看向应扶砚,最后的希望:“你呢?”
应扶砚温声:“宁世子自便。”
宁允翎:……
不是,你们都有病啊?
他理解不了,但尊重,急匆匆朝茅厕的方向飞奔而去。
快到茅厕时,正好碰上从里头出来的几个学子。
宁允翎不认识。
但这不重要。
他就打听:“你们是什么时候想如厕的?”
他就忍不住蛐蛐。
但不好蛐蛐自己人。
就很机灵的只蛐蛐应峙。
“我是想如厕就来了,可你们不知道啊,二皇子就不一样!”
“他昨天就想去茅厕了,可他就是不去。”
“为什么?那我哪儿知道?可能想独特些,不愿和我们这些凡夫俗子为伍吧。”
宁允翎得出结论:“应峙他不愧是皇家子嗣!”
“有点东西!”
————
这厢。
人一走,四下只留姚汝和应扶砚。
姚汝其实也该走的,可不知为何,眼前的学子给她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可……她该是没见过的。
姚汝一瞬不瞬看着应扶砚。
“我们可曾认识?”
应扶砚喉结滚动。
这种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他温声:“不曾。”
姚汝闻言,就要离开。
“姚姑娘。”
应扶砚追上去,把手里的暖炉送到姚汝手上。
“天冷。”
“姑娘切莫受寒。”
姚汝被应峙纠缠已是烦不胜烦。
她刚要甩脸色。
应扶砚抬手拢住树上落下的雪粉:“这世间风雪再大,也终有放晴的一日。”
姚汝微顿。
放晴?
还有机会吗?
上京的冬日,都那么冷何况岭南苦寒之地。
应扶砚再摊开,已成了雪水。
“河里的冰看着结实,可等天气暖和些,就会有鲤鱼破冰。”
他对上姚汝愣怔的眼,一字一字道:“这世间从无永夜,不过是一程风雪一程春。”
所以,阿汝,你再等等。
————
又过了两月,梁越来犯。
帝王,文武百官都没当回事。
边境每年都会打几次,有魏家军在,能出什么事?
可偏偏就是这时,边境胜,而魏封远战死的消息传入上京。
朝野上下震惊又慌乱。
应乾帝得知消息后,手里的茶盏落地。
魏封远可是大晋最能打的,更是多国听了闻风丧胆的人!
他这一死,只怕不少势力虎视眈眈。
可很快。
应乾帝心口隐隐的快感藏不住。
大晋人才济济,武将再培养就是。
他不是早就盼着不靠魏家守江山,才能不被其牵制吗?
魏封远一死,魏封行就算再有才学,可也是纸老虎!
顺国公府早该败落了。
还有他的……素婵。
偌大的宫殿,传来他的笑声。
空棺材还没运回来。
魏封行难掩悲恸,请辞在家中,实则都在暗中给燕王做事。
顺国公府闭门不见客。
魏昭穿上素服,为其守孝。
又过了半月,阳都侯摔了一跤闪了腰,得在家养病。
国子监的其他夫子自会帮忙代课,可总有他们没法腾出空的时候,何况科考在即。
阳都侯身为国子监祭酒,深怕耽误了学生,特地让人抬着他入宫,向帝王引荐一人。
——“圣上容禀,此人不仅政绩斐然,更是难得的持身清正。”
——“当年他任定都知县,一篇《革除漕弊策》,字字如刀震动朝野。去岁编纂《会典》时,礼部诸公争执不下,全赖他引经据典、调和鼎鼐。”
——“这般经世致用之才,如今却还在翰林院晒霉烂书简。若久居冷曹,实乃朝廷之失。”
故,顾傅居再一次出现在众人视角里。
他比前世还早,入了国子监。
入了国子监不算什么,重要的是帝王让阳都侯退下后,一番深思远虑。宣顾傅居入宫有意探其虚实。
随手那拿了二皇子近期写的文章,看顾傅居能说什么。
顾傅居双手接过,垂眸细阅。
——“五皇子的文章,理路甚正,如春泉出谷,自有清响。”
——“只是泉流奔涌时,若遇巨石当道,或可效仿前朝端王,不与之争,绕之以行。治国之道,亦是如此。”
最后又补充一句。
——“文章如人,贵在通达。二皇子年少,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这话明里评点文章,实则道出为政之要。既未阿谀应峙,又未刻意贬损全了颜面。
尤其其中一句,不与之争绕之以行,说到了应乾帝的心坎里。
几个皇儿虽小,可哪个没有野心?
是的,应乾帝可以为了龙位,除去燕王。
但是他的儿子,在他的眼皮子看上他的位置不行。
应乾帝一直清楚顾傅居是有本事的人。
可他从来不用。
现在眼瞅着皇子越来越大……
而他早就想提拔人才,将魏封行取而代之。
顾傅居去了国子监后。
魏昭虽在家中,可他服。甚至很想听听顾傅居讲学。
贺诩然服!!!
他可耻的认为,魏昭不在,他学的就比他多了!下次一定考第一!
萧怀言不服。
他叫苦不迭。
“夫子!”
萧怀言很奔溃:“您对家中女儿,也是如此严苛吗?”
顾傅居想说。
在读书的事上,他对顾妩的确严。
顾妩虽娇气,但好管教。
可想到这会儿还在泽县,被他彻底护好安危的杳杳。
那是不好管教的。
上京看着风平浪静,实则却最危险。
顾傅居感觉……等日后一切结束,把杳杳接过来后。
他就算严,杳杳也不听。
也许还要叫板。
所以,他沉默了。
萧怀言气了:“夫子做不到一视同仁吗!”
顾傅居很冷漠:“今日的罚,你要是不服,我便请你父亲过来。”
说完,他朝外去。
“至于你所问,夫子做不到。”
嗓音有了点温度。
“我也是人,会头疼,也会有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