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卡奥的回答让会议室内本就凝重的气氛又沉了几分。
众人相互对视,无人言语。
镜头转回前线。
那几尊新生的变形金刚对周遭指向自己的炮口毫不在意,似乎尚未理解“威胁”为何物。
为首那台体型最高、涂装最为鲜明的个体,眼睛微微转动,扫过阵地上无数紧绷的士兵,竟发出一阵带着金属共振的、近乎好奇的声音:
“是你们……创造了我们?”
它并未等待回答,又自顾自地轻轻摇头。
“不,不是你们。我能感觉到……造物主就在附近。”
它的目光缓缓移动,最终落在了悬于半空的罗征身上。
停顿片刻,却又再次摇头。
就在此时,一道平静而直接的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在它——以及所有同类——的意识深处清晰响起:
“伽罗,吾即是赋予你们生命之人。不必寻找我的形迹,你们现在的指引者,是你们上方那人。跟随他。”
名为伽罗的变形金刚缓缓抬头,望向空中的罗征,其余数台也做出相同的动作。
数尊钢铁巨躯齐齐屈下右膝,沉重的躯体与地面接触时发出低沉的闷响。
伽罗的声音带着金属共振的嗡鸣,却透出一种初生般的肃穆:
“遵奉造物主的指引——吾等将追随您。”
罗征一时怔住,尚未理清状况,嬴璟宸的传音便已在他意识中清晰浮现,简要交代了前因后果。
他这才明白,自己已被元首“指定”为这群新生存在的暂时引领者。
罗征心下有些无奈,却也未多犹豫。
他朝下方微微颔首,随即抬手向上一引,示意它们跟上。
伽罗与其他变形金刚立时领会,庞大的身躯在机械运转声中迅速折叠、变形,不过数秒,便再度化为炮艇形态,悬浮于离地数米之处。
罗征转身向前飞去,数艘炮艇无声调整方位,随即加速跟上,如忠诚的编队般划过天际,很快消失在云层之外。
罗征与那些钢铁巨人离去已久,阵地上却仍笼罩在一片滞重的寂静里。半晌,才有人干涩地咽了咽唾沫,低声爆出一句:
“……我刚才是不是眼花了?那玩意儿……又变回飞船飞走了?”
“你他妈还纠结变不变!”旁边另一个声音猛地打断,带着尚未平复的震颤,“重点是它们能动!是活的!那么大个铁疙瘩,跟座楼似的,说跪就跪,说变就变……”
“所以到底怎么回事?”有人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声音里满是茫然,“那个穿黑甲的是哪边的?为啥那些铁巨人管他叫‘指引者’?并且还说有个叫什么造物主的,还那么听话?”
“鬼知道。”蹲在掩体后的老兵抹了把脸,望着早已空荡的天空,啐了一口,“先是外星崽子,再来个会飞的猛人,现在连铁疙瘩都能活过来……这仗打得,比好莱坞片还邪乎。”
阵地上响起几声零散、沉闷的附和,无人再接话。
所有人都还陷在刚才那接连超出认知的画面里,尚未回过神来。
何止是前线。
后方的指挥部会议室内,同样笼罩在一片漫长的死寂之中。
黄老靠坐在椅背上,双手交握搭在身前,目光落在屏幕上,久久未动。
他脸上看不出太多表情,只有微微抿紧的唇线和眼中反复沉淀又泛起的波动,泄露了内心的剧烈翻涌。
不止是他,在座的每一位,此刻都心绪如麻。
先前是饕餮入侵,是颠覆认知的外星文明;接着是那名神秘的黑甲战士,展现出超越理解的个体战力。
而现在,则是颠覆物理法则的“死物活化”,以及其背后那完全未知、甚至无从推测的力量层级与意图。
这一切线索在脑中纠缠冲撞,理不出头绪,更看不到全貌。
威胁的轮廓非但没有清晰,反而变得更加庞杂、混沌、深不可测。
时间在沉默中缓缓流逝。
最终,黄老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打破了室内的凝滞:“这地球的水……看来比我们想象的要深得多。”
话中的未尽之意,在座每个人都听得明白。
这片土地上,已然出现了他们无法理解、更无法掌控的存在。
他挺直了背脊,目光扫过众人,语气恢复了惯有的沉稳:“行了,都先别自己乱猜。虽然眼下还理不清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弄不明白那些钢铁巨人口中的‘造物主’究竟是谁,但至少目前看来,对方并未对人类表露敌意。这,就是现阶段最好的消息。”
他略作停顿,视线转向杜卡奥,声音里多了几分不容置疑的分量:“杜卡奥将军,‘黑色长城’工程的进度必须加快。有任何需求或困难,可以直接向我提出,我会向上级全力争取支持。”
黄老如此急切,正是因为亲眼目睹了双方实力那令人绝望的差距。若非那名神秘强者突然介入,此战的结局,恐怕只能是惨胜,甚至一败涂地。后果,无人敢想。
如今,他只能将希望押注在杜卡奥所提出的“超级战士”计划上。
听到黄老明确表态将全力支持,杜卡奥眼底迅速掠过一丝光亮,但很快便收敛起来,转为严肃与专注。
他原本担心这一连串的意外会打乱自己的全盘计划,但现在看来,核心方向并未偏离轨道。
“明白。”杜卡奥沉声应道,“我会立刻统筹安排,尽快推进。不久之后,您将会看到一支初步成型的超级战士队伍。”
黄老微微颔首,没有再多言。
他何尝看不出杜卡奥平静外表下那些未曾言明的盘算?
但时势如此,人类在高等科技面前几乎毫无筹码,除了倚仗杜卡奥一方带来的知识,别无他法。
他心中暗自一叹,随即转向其他将领,语气果断:“战斗已经结束,善后工作必须立刻跟上。派出可靠部队,严密保护所有外星飞船残骸,设立研究禁区。组织我们的科研力量,尝试进行逆向解析——哪怕只能学到一点皮毛,也可能对我们将来的技术发展有重大帮助。”
“是!”
“明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