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记上中断的字迹像根刺,扎在笑红尘心头。她指尖反复摩挲着那道浅痕,忽然注意到纸页边缘有极淡的水渍,顺着水渍的纹路翻到背面,竟藏着几行用特殊墨汁写的小字——需在月光下才能显形。
当晚,两人在山脚下的破庙落脚。战天狼生起火堆,火光映着笑无殇的木棺,气氛添了几分肃穆。笑红尘将手记摊在石桌上,借着窗外洒进来的月光,背面的字迹渐渐清晰:“影阁旧址隐于西湖三潭印月之下,忘川水藏于潭底寒泉,唯影魂玉能引泉显形。切记,寒泉旁有‘噬魂阵’,阵眼乃我当年以半颗心魂所设,若强行破阵,阵眼反噬会蚀尽血脉。”
“半颗心魂?”战天狼凑过来,眉头紧锁,“你母亲竟为了封印寒泉,付出这么大代价?”
笑红尘没说话,指尖轻轻抚过“心魂”二字,颈间的影魂玉突然微微震颤。她想起笑无心说要拿影阁血脉献祭,又想起母亲手记里的话,心口猛地一沉:“笑无心要打开幽冥之门,需心魂为引;而要取忘川水封门,又得触碰到母亲设下的阵眼——这两处,都绕不开影阁血脉。”
话音刚落,庙外突然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战天狼瞬间握紧刀,示意笑红尘藏起手记。只见庙门被风吹开一条缝,一道黑影闪了进来,看清来人时,两人都愣住了——是个穿着苗疆服饰的少女,约莫十五六岁,手里握着个竹编的蛊盒,眼神里满是警惕。
“你是谁?”笑红尘举起乾坤幻梦扇,扇面泛着微光。
少女却没回答,反而盯着笑红尘颈间的影魂玉,眼眶突然红了:“你是……红尘姐姐?我是阿蛮,当年在苗疆,是夫人把我救下来的。”她打开蛊盒,里面躺着一只通体雪白的蛊虫,“夫人临走前,让我带着‘护心蛊’来找你,说若有一天你要去西湖,这蛊能帮你挡一阵心魂反噬。”
笑红尘心头一震——母亲竟早就安排好了后路。她刚要追问,阿蛮突然捂住胸口,脸色发白:“夫人还说,笑无心在苗疆养了‘噬魂蛊’,能操控影阁旧部的尸体。她现在应该已经去西湖了,想提前找到忘川水,反过来加固幽冥之门!”
两人不敢耽搁,连夜启程赶往西湖。抵达三潭印月时,已是次日清晨,湖面飘着薄雾,三个石塔在雾中若隐若现。笑红尘刚拿出影魂玉,潭水突然剧烈翻涌,一道黑气从中间的石塔下窜出,化作笑无心的身影。
“妹妹来得真快。”笑无心手里握着一把黑色的短杖,杖头缠着黑雾,“我还以为,你要再查几天才敢来。”她抬手一挥,潭底突然浮起数十具僵硬的尸体,正是影阁旧部,“这些人当年都背叛过影阁,现在,正好用他们的尸体,替我守住寒泉。”
战天狼当即挥刀冲上去,刀气劈开一具尸体,却见尸体里钻出无数黑色的蛊虫,直扑他面门。阿蛮急忙打开蛊盒,雪白的护心蛊飞出来,绕着战天狼周身转了一圈,蛊虫瞬间落地化作黑水。
“噬魂蛊果然怕护心蛊。”笑无心眼底闪过一丝忌惮,却很快冷笑,“可惜,你只有一只护心蛊。”她举起短杖,潭水再次翻涌,中间石塔的底部裂开一道缝隙,缝隙里透出刺骨的寒气——正是寒泉的方向。
笑红尘知道不能再等,她纵身跃到石塔旁,将影魂玉按在塔身。金光迸发,塔身的裂缝渐渐扩大,寒泉的水汽带着冰碴涌出来,同时,一道暗红色的光纹从泉底升起,正是噬魂阵的阵眼。
“小心阵眼!”阿蛮在岸边大喊,“护心蛊只能挡一次反噬!”
笑红尘深吸一口气,刚要伸手去引忘川水,阵眼突然爆发出一道红光,直刺她心口。她只觉得一阵剧痛,眼前发黑,就在这时,颈间的影魂玉突然发出强光,同时,怀里的手记自动翻开,母亲的字迹在光中浮现:“红尘,若你看到这行字,说明你已到寒泉。影魂玉与你血脉相连,只需将玉融入阵眼,便能暂时压制反噬,取走忘川水。切记,忘川水需与乾坤扇的金光相融,才能彻底封印幽冥之门。”
笑红尘咬紧牙关,将影魂玉从颈间取下,猛地按在阵眼上。红光与金光交织,反噬的痛感瞬间减轻,寒泉中涌出一道清澈的水流,顺着她的指尖流进乾坤幻梦扇里。扇面的水墨江山瞬间被染成淡蓝色,连带着金光都多了几分凉意。
“不!”笑无心见状,疯了般冲过来,短杖直刺笑红尘后背。战天狼及时赶到,刀身挡住短杖,却被黑雾震得后退半步。阿蛮趁机放出护心蛊,蛊虫直扑笑无心面门,迫使她侧身躲避。
笑红尘抓紧时机,将盛满忘川水的扇子对准笑无心:“笑无心,你执念太深,今日我便用母亲留下的力量,替她了结这场恩怨!”她手腕轻挥,扇风带着淡蓝色的水流与金光,化作一道水箭,直刺笑无心心口。
笑无心避无可避,被水箭击中的瞬间,身上的黑雾瞬间消散,短杖也断成两截。她踉跄后退,跌坐在潭边,看着笑红尘,眼底满是不甘:“我明明……明明只是想讨个公道……”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钟声,西湖岸边突然出现无数武林盟弟子的身影。笑无心知道大势已去,她猛地从怀里掏出一枚黑色的令牌,用力捏碎:“笑红尘,今日我输了,但幽冥之门的封印已松动,迟早还会有人来打开它!你们等着!”
令牌碎裂的瞬间,一阵黑雾将她包裹,等黑雾散去,笑无心已不见踪影。
笑红尘收起扇子,看着平静下来的潭水,长长舒了口气。战天狼走到她身边,递过一块手帕:“没事吧?刚才看你脸色不太好。”
笑红尘摇摇头,看向阿蛮:“多谢你赶来相助。”
阿蛮收起护心蛊,笑着摇头:“是夫人吩咐的,我只是做了该做的。”
三人站在三潭印月旁,看着朝阳透过薄雾洒在湖面,金色的波光里,再也没有阴煞的气息。笑红尘握紧手里的手记与乾坤扇,又摸了摸颈间空荡荡的位置——影魂玉虽融入了阵眼,但她能感觉到,母亲的意念与守护的力量,始终都在。
“接下来,我们要去加固幽冥之门的封印。”笑红尘看向远方,眼神坚定,“虽然笑无心跑了,但只要我们守住忘川水,守住母亲留下的力量,就一定能护好这江湖。”
战天狼点头,将刀插回刀鞘:“我陪你一起去。”
阿蛮也举起蛊盒:“我也去!护心蛊还能再帮上忙!”
三人并肩走在西湖边,朝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他们不知道,笑无心虽逃,但她捏碎的令牌,已唤醒了藏在江湖各处的影阁余孽;而幽冥之门的深处,还有一股更强大的阴煞力量,正顺着松动的封印,悄悄向人间蔓延。一场更大的危机,已在暗处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