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啊!可有过路的好心人救救妾身?”
……
……
迤逦而行的车队,在前方薛礼的突然招手之下,停顿了下来。
李承乾倚在御者位上坐直身子疑惑道:“怎的停下了?到宿处了?”
武照贴在他身后嗔道:“夫君又在说笑,才将将未时,歇脚也太早了些。”
薛礼回身叉手道:“陛……李公子,在下好似听到有人呼救,却不知该不该管,还请公子示下。”
许敬宗插言道:“在何处,是何人?”
薛礼答曰:“约莫向北二百步开外,听声音应是一位年轻女子。”
李承乾闻言便直接下令:“救哇,都是我大唐子民,朕……怎么能忍心不救?这还用请示?”
武照翻了个白眼,显得颇有些媚意,却也没有反驳什么。
许敬宗透过窗帘对着李承乾劝道:“北去二百步步,离官道不算远也不算近,那里看去便是一片荒郊野岭,怕不是什么好路数哩。”
李承乾笑道:“管家说笑了,也就是薛……壮士耳聪目明,否则二百多步的距离,谁能听见?
这小娘子也是个蠢得,就不知再往官道方向跑一跑,也就是恰好遇到了我等,否则非被狼吃了不可。”
李承乾此言非虚,此时的中原大地物种丰富的出奇,各种小动物层出不穷。
加之自永徽元年伊始,中原大地便经历了四年大丰之年,风调雨顺的都让农户们惶恐。
在没有食物压力的情况下,各种“野味”少了人类的威胁,便开始呈现泛滥的情况。
随之而来的,便是狼、熊、虎、豹这类高级掠食者的种群扩大。
需知各地折冲府每年都有肃清城郊三十里的任务,这是写在朝廷律令里的义务。
自从各地府兵开始配备一定比例的热武器之后,便是五人小队也可完成肃清猛兽的任务。
如此一来,各类猛兽也似乎读懂了人类的领地需求,纷纷退避三舍,远离城市、乡村以及官道这种明显的人类造物。
人兽两方愈发井水不犯河水,也算的是永徽年间的一桩奇事。
因此,在远离官道二百多步的地方,还真算是脱离了人族的“领域”,有狼群巡游也算不得出格。
崔尧也停止了和褚遂良的争论,他策马走到队伍前方,同薛礼说道:“以防万一,你我同去?”
薛礼点头,二人正欲过去,便听的李承乾建议道:“算本公子一个?”
崔尧状若罔闻,便与薛礼一同下马,朝着北方泛着黄意的山林而去。
李承乾不满的小声絮叨着:“看不起朕嘛?朕的拳脚也未尝不利。”
武照安慰道:“将军们自有自己的考量,又不是什么大事,您老掺和什么,万一真有个意外,他二人是先迎敌,还是先护着您呐?
说好了一路上听我弟弟的安排,君子一言可不好反悔哟,莫要让他们难做。”
“切,能有什么风险?朕出门之前又不是没有交代过麒麟卫,他们比咱们早出发一日又是为了什么?
还不是肃清这一路上的猛兽、盗匪、山贼么?
凭着崔大郎和程大郎的手段,便是连最小的山贼寨子都不会放过。
朕可是吩咐了,凡十人以上、有过案底或在案的强人一律就地正法。
凡有私藏不明来路的金银、财货、女子的同罪。
凡大量持有兵刃的庄、寨、堡,不管什么来路,一律划地为牢,圈禁五日。
如此这般,还能有什么危险?
难不成天降陨石,地龙翻身?”
马车旁边的马伯谦等人听得一阵哆嗦, 这人数设置怎么感觉意有所指呢,莫不是根据我等得来的经验吧?
“好了,好了,您毕竟身骄肉贵,还是莫要随意犯险啦。”武照徐徐劝道。
“朕无聊啊,这一路上,好玩的净让你们碰上了,不是打劫匪就是斗绑匪,地洞寻敌,还有抓奸夫什么的,朕是一样没轮上。
便是那个地洞他们都不让朕下去耍耍,好生无趣啊。”
武照掩嘴笑道:“您不是出来封禅的吗?”
“封禅是目的,路途中的风景也不可辜负才是。”
“说来,臣妾被劫匪劫持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还当真是您哩。”
“是吗?朕就说,若是朕在当场,凭着朕的机智,必不会让奸人得逞!”
“ 是呢,陛下的聪慧,朝野皆知呢。”
……
“爱妃说的不是好话。”
“呵呵。”
崔尧与薛礼二人绕过一块巨石,朝着山上的方向进发,说是二百步的距离,可这里人迹罕至,显然没有合适的山路直上。
兜兜转转之下,怕不是有二三里之远。
崔尧手持短刀,砍掉枯黄的藤蔓,笑道:“还是薛兄耳力好,便是走到了此处,某家也不敢确认头顶上的声音到底说的是什么,也分不清男女。
也就是薛兄了的,在官道上便听了个分明。”
薛礼迟疑了一下说道:“洒家倒是觉得,反倒是在官道上听见的那一嗓子,显得格外嘹亮。
并非只我一人听到,裴贤弟也听了个大概。若不是贤弟你与褚相吵得太过投入,想必也不会漏掉。”
崔尧手上不停,嘴里却道:“山下听的更清楚些?莫不是针对我等的吧?”
说罢,又觉好笑,戏谑道:“想岔了,若是贼人如此施为,我等却无一人听到,岂不是媚眼抛给瞎子看?哈哈。”
薛礼也笑道:“洒家的耳力异于常人,便是裴贤弟也只是听到有声音,可若说听个清楚明白,却也不敢保证。
变数太多的计划,智者不为矣!贤弟谨慎过头了。”
崔尧大方承认,这两日确实有些思虑过度。
及上数百步,越过一座浅峰,二人便看到了一幕令人面红耳赤的香艳画面。
一女垂首仰卧在地,衣衫几近于无,颈上却拴着一条绳索,另一端的绳头却系在那女子背后高处的树杈上。
女子身上没几缕衣物,可却绑缚着满是菱形格的绳索。
那绳子的尽头隐约陷入女子腹部以下,却又从后背绕出缚着双手,令人动弹不得。
那女子动弹不得,既站不起身,也因脖颈上的绳索限制,无法到处滚动,显得格外凄凉。
此刻仍在不停的呼喊着救命,令人闻之侧目。
薛礼看了个面目通红,崔尧却戏谑的吹了个口哨,赞道:“好绳艺!不想竟能在这荒郊野外见到如此标准的龟甲背手缚,也不知是那位大贤的手笔。”
薛礼却恼道:“还在这里说风凉话,还不赶快上去解开?那女子眼看都没精神了。”
崔尧摊摊手道:“某家年少,血气方刚,如此香艳的场面,怕是抵御不住,万一一时不慎,坏了清名……
还是兄台去吧,某家给你望风掠阵,万一附近有强人埋伏,也好照应一二。“
薛礼赤红着脸,说道:“贤弟,还是你去吧,为兄虽然算不得少年,但何尝不是血气方刚。”
崔尧于是认真建议道:“不如一起?”
“甚好,如此谁也不知亏,呸,谁也做不了小人。“
二人贫嘴两句,便虎视眈眈的走了过去,字面意思上的虎视眈眈。
凭着二人的感知,方圆十丈之内哪有什么埋伏?
分明就只有这么一个可怜人嘛。
那女子也看到了二人,顿时欣喜起来,凄声喊道:“两位大哥,还请施以援手,妾身感激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