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厅内,李旭东喝着茶水,等在办公室内。
老领导实在太忙了,走路都带着风,就是没时间搭理李旭东。
等到老领导再次进来,李旭东开腔了:“冒号,您要再不搭理我,我就把这件风衣挂到城门楼子上去,反正我丢的不只是自己的脸面。”
倒不是李旭东不依不饶,而是事关老百姓的生活,那就没有小事。
“你是要我处理你的事,还是要我处理全国出现的治安问题?你以为我跺一跺脚,全国人民就唯我是从?”老领导只是轻轻瞟了李旭东一眼,不怒自威的形象就镇住了想要作妖的李旭东。
“领导,你们的努力大家都看到了。经济形势在好转,不就是你们的功劳么。但您这塞人进单位的做法,似乎不太妥当吧。您想想,不管是企业还是事业单位,一个岗位两三个人做,看着是减少了待业人员,可实际上呢,这种行为大大加重了企业和农民的负担啊。”
老领导给了李旭东一个眼神,示意他继续。
“企业需要的是盈利,而盈利的关键是客户、产品和营销方式。其中降本增效就是产品当中不可或缺的一环。咱们现在需要的是从计划经济逐步适应国际上的市场经济,而不是回到计划经济的老路子上来,您说咱不该‘新瓶装老酒’对吧?”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能创造出几百万个工作岗位啊!再说,那帮小兔崽子不学好,就愿意守在家门口祸害,抓吧,他们的那点儿事进去待一阵就出来了,出来了照样祸害老百姓。老百姓人心惶惶,公安干警也叫苦不迭。有官员则主张“从重从快”,认为只要能让街头安静下来,就是好政策!也有人担心,刀子太快反而误伤无辜。你说我们能怎么办?”
老领导双手一摊,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这个社会变化实在是太快,每个人都在努力适应。
“年前我再招走一批人吧,年纪大些的倒是无所谓,不过有前科,甚至是有过拘留记录的,我都不要。小姑娘倒是可以多给我们深市来一些,我得让男女比例和年龄层次保持个动态的均衡。”
李旭东没有再纠结风衣被划破的事情,待业的青年越多,社会治安就越不稳定,这些都是一环套一环,环环相扣的事情。
知青回城,毕业生不再下乡,这些人就得想办法安置。安置就得有新的企业,市场经济中的企业都是自负盈亏的,这种模式下要养退休工人,要报销病患的医药费用,要给工人安排住房和福利,负担这么重,再不想办法减负,一旦合资企业全面进入大陆,后果不堪设想。
深市的解决办法比较简单,工人是国家的,由政府统一安排工作,工资奖金和福利也由政府发放,与企业无关。
因为都是是合资公司,企业只需要按时缴纳该交的赋税和一定比例的利润给政府就行了,政府保证工人都认真工作。
就这么简单。
“你这多收的钱就是一笔糊涂账吧?”老领导皱了皱眉头问道。
“您可别冤枉人,我们政府的账目都是公开透明的,每一笔钱的去向都有据可查。我们的鸡蛋不是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的,不然篮子被人碰了撞了,一篮子鸡蛋都碎了,那些工人还不得把我家给吞了啊。”
李旭东赚钱的本事毋庸置疑,而且他也不管账,只管让财务人员往哪个方向投资。
“你让那些合资公司独立核算,公司负责工资奖金和福利的发放,不是更好么?何必多此一举呢?”老领导好几回就想问这个问题了,一直憋在心里。
“不患寡而患不均呐,可是多劳多得,人家做得多拿得多,拿的是辛苦钱,没什么好嫉妒的。而且我们内地的税收制度一直就是比糊涂账,您让懂税收制度的工作人员讲解一下内地和国际上的区别,或者您去企业做个调研,您就知道咱们的税收制度有多不合理了。”
李旭东的话说的很直白,压根就不怕老领导会因此而生气。
“我就知道你小子压根就不是为了件破衣服来找我的,刑法刚改完,你又要我们向其他法律动手啦?你知不知道这些新生事物的出现,逼着我们这些老家伙不断学习,可我们反应再快,也得一件事一件事的处理不是?”老领导就知道李旭东不是个省油的灯。
“嘻嘻,治安问题您得下狠手,现如今车匪路霸、拐卖妇女儿童、强迫妇女卖淫、采生折割都出现了,要是您再不下重手,毒品都可能卷土重来。再者,随着市场经济的不断开放,好的坏的,都会进入华夏,严格税收制度,公开个人财产,都会让政府更加亲民。”
李旭东的话并不是危言耸听,缅甸的金三角虽然被一锅端了,导致整个国际市场的毒品价格暴涨,但出产毒品的又不是只有缅甸一地。
清朝初期,大量国人吸食鸦片,上至官员,下至平民,吸食成风。鸦片,侵蚀国人身体、国人精神、国人财产,雍正皇帝颁布了世界第一个禁烟(鸦片)令。
可惜,此后的鸦片一直屡禁不绝,新华夏成立后,政府决定彻底肃清这颗让近代华夏人沦为“东亚病夫”大毒瘤。中央人民政府政务院发布《严禁鸦片烟毒通令》。
50年代至70年代末,华夏以“无毒国”享誉世界近三十年。这在世界禁毒史上是举世公认的奇迹。
车匪路霸这些年一直都有,不少司机在跑长途的时候还配了枪防身。拐卖妇女儿童的事情也屡见不鲜,但强迫妇女卖淫的还真没怎么听说过,至于采生折割这样的恶事,即使放在古代,那就不是简单的杀头了,而是凌迟的大罪。
采生折割,采就是采集、收集的意思;生指的就是生坯、原料,通常指发育正常的幼童;折指的是折断;割就是用刀或者斧子砍。将这几个意思连起来,就是在全国各地搜集、抓住正常的人,尤其是小孩子,然后用利器将他们的肢体砍断致其残疾,以此来博取人们的眼球或者是同情心。
现在城里头大量返城知青无事可做,待业青年找不到活儿,“打砸抢”成了不少人的生存法则。一批批流氓团伙在城市游荡,老一辈恶毒的法子也没有消亡,为了赚钱,一些人泯灭了自己的良知,做出了人神共愤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来一场严打,打击刑事犯罪和经济犯罪?尺度怎么把握,你想过么?”老领导又皱眉了。
“我又不是公检法的领导,我操那心干嘛?想树立权威,还不动手立威,不是又当又立么?”李旭东瘪着嘴说道。
“嗬,那如果你是公安部的领导,你打算如何做?”
“我不是,所以我拒绝考虑这个问题。您要是找我问计,我倒是可以说一说。”李旭东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到底还是不敢把老领导给惹急了。
“说吧,看看你能说出什么高见。”
“子张曰:‘何谓四恶?’子曰:‘不教而杀谓之虐;不戒视成谓之暴,慢令致期谓之贼;犹之与人也,出纳之吝谓之有司’。荀子也曾说过:‘不教而诛是为虐,教而不惩是为纵’。领导,咱们有广播、电视和报纸,先出政策,再宣传,尽可能的安置好待业者。然后杀一批,劳改一批,劳教一批,关一批。”
“领导,其实大家都知道,当初鼓励多生孩子是没办法的办法,前一步走错了,造成的后果就是我们得像猎豹追捕其他动物一样,每一步都要不断的纠错,才能越发靠近猎物,直到将其扑倒。”
有的时候就是这样,一旦错了,就要用更大的错误去弥补。带来的后果,也是令人揪心的痛楚。都是爹妈生的孩子,谁又希望自己的娃娃成为人民的罪人?
沉默良久,老领导看着李旭东欲言又止的样子,终于开口了:“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没说完?”
“嗯,我是有话没说完。中央对海陆丰的整治我很不满意,群体性坍塌,代表着该地区的根基已经腐朽,轻举轻放,只会让死灰复燃。这是第一个问题。”
“第二个问题,想要降低待业率,我觉得我们应该向小日子学习,降低女性工作的比例。我不歧视女性,也敬佩很多伟大的女性,可想要解决我们当前的困境,我们需要牺牲这一代女性的就业机会,来提高男人的就业率。”
“第三个问题,国家是一台配合紧密的机器,任何一个环节都不能放松。现在改开,意味着有一部分机器已经上紧了发条,还有一部分因为滞后性,还没有被带动。中央应该加强各个部门的学习,相互磨合、配合,相互促进,这样才能提高效率。”
“第四个问题,思想不统一,宣传力度不够。治大国如烹小鲜,指的是战略思想不动摇,方式方法可以进行适当调整。我们正面临着来自欧美的新思潮,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本就没有一定的标准,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大家都觉得好的,我们可以适当宣传,危害国家、危害他人的行为,我们也要宣传,给民众开智,让民众理解。”
“第五个问题,治安管理越混乱,民众的恐慌感就越强,那些犯罪团伙就越嚣张。如果不重拳出击,将来大案要案频发,那些外企的投资人谁都不敢来内地,经济就没法发展。”
“第六点,税收是经济的‘晴雨表’,市场经济的放开,意味着税收制度也要灵活调节,财政税收不仅是国家筹集财政收入的关键工具,更是调节经济活动、优化资源配置、促进市场公平竞争的重要杠杆。我们要让税收制度成为推动经济社会平稳健康发展的重要力量。”
一口气说下来,李旭东略微有些激动,他也知道好些事他也就放放嘴炮,这些老革命都在,权力是不会下放到他身上的。
“嗯,你的这些建议我收到了,我尽力推动吧。”老领导明白,有些事情李旭东提出来了,本身就是个错误,但想要全民有工作,本就不现实。牺牲妇女的工作岗位,不能不说这也是错有错着。
只是这事儿该怎么提?妇女各站半边天,这是上一代领导确定下来的基调。可不这样做,那些待岗的男青年怎么办,他们要工作,只有工作了,才能有个安稳的生活,不然能怎么办?
治安管理混乱,怪谁?那些年公检法系统被弄得稀碎,1000多名公安干部被下放,整个公安部只剩下40个人。
到了现在,警力缺口巨大,两万人里面,才有三名公安同志,他们的装备也跟不上,枪没有罪犯的好,车没有罪犯的快,耳目没有罪犯的灵。
而宣传力度不够,整个国家的精力基本上还放在拨乱反正上,一些历史遗留问题牵扯到的都是为国立下汗马功劳的老同志,不处理还不行。
税收问题倒是可以好好研究一下,新形势新变化,学习学习西方先进的税收制度,对国有企业实施利改税,让税制不断趋于完善化。
海陆丰的事情反倒是小事一桩,大不了从上到下全撸一遍,再采取高压政策,断了海上通道。
“最后一件事,老领导,我希望官员及其家属的财产都能公开透明,这样能最大程度的减少贪腐的发生。”
“另外我还有一件私事,请您批准,我工作了三十年,孙子孙女都长大了,我打算明年退休,和家人们一起过过自己想过的日子。”
李旭东有自知之明,以他这身份,自己已经升到头了。当初若是没有意外获得这个空间,他一定会老老实实在四合院里苟着,一直苟到九十年代再去赚钱。
“你工作三十年了?想退休?”老领导有些不可置信的盯着李旭东,就他这副身体,再工作个二十年应该不成问题吧,怎么就想要退下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