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五,不庭山迎来第一位由六合去往八荒的人。
山羊胡中年遥遥望着山上神仙阙,而后抱拳:“见过陈先生。”
宫阙之中走出来了一位读书人,他望着山下丹道宗师,呢喃道:“岳不山?连我都看错了,你是谁的人?”
岳不山闻言,微笑道:“九先生,你该查的可不是我。此生我帮了朋友,该是返乡时候了。”
陈默闭眼一瞬,再次睁眼,而后望着岳不山,呢喃道:“当年八荒放在六合的暗子,你是唯一一个不听令行事的,图什么?你要对刘暮舟下手,也用不着许临安后来设计了。”
岳不山一边往北走去,一边言道:“当年你说服了宋水梁,后来宋水梁说服了我,就这么简单。好在如今大事已定,大家皆大欢喜,那我也该返乡了。”
陈默闻言,沉声道:“你想清楚了,回去,恐怕没活路。”
岳不山笑道:“那也得回啊!对师门指令无动于衷,是我良心作祟,我不希望六合变成八荒那般。可我也是有师承的人,即便回去要受罚,该回还得回。”
陈默一叹:“当初你要蹦出来,可算是我一桩大麻烦。岳不山,多谢了,我送你。”
岳不山点了点头:“多谢陈先生。”
片刻后,岳不山已经被送往八荒。
此刻陈樱桃走出大殿,疑惑道:“爹爹,他这是?”
陈默深吸一口气,呢喃道:“他想求个心安,他师父因为没能唤醒他这个暗桩,受罚而死。他如今返回晾山,他那些尚在人间的师兄弟,恐怕饶不了他。”
陈樱桃一皱眉,“那爹爹不救他吗?”
陈默摇了摇头,“一心求死,无人能救。他的事,也莫要与刘暮舟提起了,只当人消失不见,那他就从来不是八荒放在六合的暗桩。”
陈樱桃皱着眉头望向北境,“好吧。”
姑娘只是突然想到,世上像岳不山这样的人,还有多少?是不是很多?明明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却……到死都无人知道。
似乎是清楚自己女儿在想什么,于是陈默又道:“什么大罗金仙,又或是人皇大帝,在光阴面前都如沙砾一般。他还算好了,有些人明明是为好事而死,却在被人记住的那些年里,一直是个恶人。就像……截天教,在青天看来却是魔教。教主李乘风分明胸怀一颗赤诚之心,却在很多人眼中,是个招来祸事且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南玄生前做得最绝的,也不过是任由昆吾山逃出来的邪魔祸害数十万凡人而不理会。也不过是眼瞅着金水园覆灭,不救而已。”
陈樱桃闻言,微微一怔后,望向陈默:“难道……”
陈默叹道:“魁山国那些人的祖先,是最先朝着截天教众破口大骂的人之一。看似骂人而已,却好似将刀子插在了那些为人间而战的人心里。人家截天教,明明是在保护他们。而金水园,本就是黄天休屠部的奴隶,李乘风死后,他们为了邀功而将令牌抢到手,甚至将李乘风分尸想着邀功,哪成想这一等,便是一万年。”
有些事,真要刨根问底的话,根本就论不清楚。
但对南玄而言,只是如此报复,算是万分大度了。
…………
神水国京城如今都不敢自称京城了,只敢叫国都。
国主段灵佑看完了琴瑟湖递来的奏折,看完后便皱眉望向前方端坐太师椅的道士,沉声问道:“有此神器,你让我蛰伏?当初答应我的事情呢?现在一件都办不到!你是炼气士,我有几个十年跟你这样玩儿?”
段灵佑虽然也才不到四十岁,但已经有了白发了。
太师椅那位,自然是贾如道。
道士淡淡然答复:“陈默环环相扣的算计,我们失算也没办法。现如今玄风国力真盛,那刘暮舟重建截天教,眼下山中光是元婴就有数位,你不蛰伏当如何?让你大军用你所谓的神器开疆拓土,而你我被渡龙山随便下来的一人随手打杀了?”
段灵佑思思皱着眉头,沉声言道:“要你何用?”
贾如道闻言,冷笑着起身,猛的一转身,便掐住了段灵佑的脖子:“我怎么说,你怎么做便是!说了保住你神水国,现在你只是没有皇帝名分,偶尔看些眼色而已,我可没亏待你。你要再这般聒噪,换一个国主,也未尝不可!”
说罢,贾如道松开手,段灵佑开始疯狂咳嗽,简直要将肚肠吐出来似的。
好一会儿过去,段灵佑终于是皱着眉头开口:“难道就这么坐以待毙吗?”
贾如道望着段灵佑,越发的失望。
“不是坐以待毙,是蛰伏。我们蛰伏,但有人不会。”
说罢,贾如道甩了甩道袍,一个瞬身便回了自己的道观。
进入一间暗室之后,道士立刻点燃一炷香。待香烟逐渐化作人形,贾如道便恭恭敬敬行礼,而后沉声道:“前辈找我?”
老迈声音立刻传来:“刘暮舟去过龙背山了,你知道吗?”
贾如道点头道:“知道,钱谷宝库被洗劫一空,但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因为白天时,很多人看着刘暮舟等人离开的。”
老人笑道:“损失些财物不是大事,但他给我留了一样东西,你猜是什么?”
贾如道低着头,“晚辈不知道,还请前辈明示。”
老人笑声逐渐收敛,变得凝重。
“他,给我留了一朵红花,还说,也送我一朵红花。这般妖孽,已经逐渐成了气候,我们不得不对付他了。”
贾如道一皱眉:“可现在他是截天教主,山中金丹许多,不久之后连元婴都不会少,我们要如何对付?”
老人淡淡然答复:“武灵福地那个小子不是活了吗?换成是你,趁现在有能平推灵雾山之力,会不去讨回一半武运?再者说,灵雾山那位天之骄子,可还是痴傻的,还在等一道魂魄呀!”
贾如道猛的抬头:“前辈这是要……借刀杀人?”
老人淡然道:“灵山那位藏的太深了,总是我抛头露面的,不是太好吧?”
………
九月初九是登高日,黄历上说今日忌讳开业、破土,但今日偏偏是刘暮舟定的截天教重开之日。
不过今日也是玄风王朝的千秋节,皇帝赵典,生于今日。
刘暮舟也就在第一日返乡之时住了蛟河边的老宅子,之后便一直住在竹影峰的木楼。
黎明,是寒热阴阳交替之时,也是一日最冷的时候。
钟离沁帮刘暮舟穿好了衣裳,与先前刘暮舟常穿的道袍不同,今日钟离沁给刘暮舟准备的是一身箭袖袍衫,并无纹样,靛青的底子。
但刘暮舟觉得缠着玉带太像当官儿的了,便斜系丝绦,左侧悬挂一枚漆黑令牌。
刘暮舟是习惯于前后发皆束起的,说白了还是遭了读书人的毒,及冠后一直束发。此前是钟离沁将他打扮的乱七八糟,今日可不敢那般,于是他久违的别上了青玉发簪。
等钟离沁将剑递来,刘暮舟干笑道:“这打扮还背剑?不伦不类的,算了吧。”
主要是山水桥没剑鞘,否则便挎剑而行了。
钟离沁闻言,放下剑后,突然转身将刘暮舟拦腰保住,而后踮起脚望着刘暮舟,笑得那双桃花眸子都眯起来了。
刘暮舟低头以额头碰了碰钟离沁的额头,而后轻声道:“得走了。”
钟离沁迅速后撤,两只手背去身后,食指点食指。
“教主慢走。”
刘暮舟深吸了一口气,转身都要走了,却又回过头看向山水桥。
“还是带着吧。”
话音刚落,山水桥自行飞出露台,刘暮舟化作一股子朦胧剑气落于剑身,御剑去往风满楼。
此时此刻,第一缕日光洒落渡龙山,风满楼琉璃瓦金光璀璨。
二楼已然坐满了人,无人言语,独山风掠瓦,风铃声脆。
下一刻,一道剑光飞入,而后青衫出现,立剑一侧。
刘暮舟单手负后,缓缓转身,而后左右皆起,众人齐呼:“拜见教主!”
刘暮舟点了点头,“坐。”
但他自己坐下之后,其余人这才相继落座。
只不过,坐下之后,刘暮舟久久未曾开言,先扫了一周落座之人。
以刘暮舟分左右,左侧青瑶右侧红拂,两人椅子不在列。
紧接着,左侧首位刘末山,右侧首位黄芽儿。其后左右依次是金无量、左丘青竹、魏东、叶仙城、连庸、元白。
最终商议的是,加上大护法于大掌剑,两侧首列,还是共计只放十二把椅子。至于的两把,是留给炎宫于巽宫之主的。
右侧次列,虞丘采儿、钟离凤台、施童、冯橙、姜小寒、虎孥。
左侧次列是李卞、香芸,言煦、郭木、黄芙、香藤。
年轻人之中,唯独香藤进的来,因为他是这山中唯一能做出机关人的。
其实刘暮舟的打算是连灵眸母女都可以进来,但灵眸说她就不占位置了,守好客栈便是。而月淓则是觉得,她只是红袖一坊掌柜,现在统领十二坊的黄芙才在后排有个位置,她怎么好坐进去?
于是乎,最终加上青瑶与红拂,拢共也才有二十四张板凳。
但只此一次,将来风满楼十二把椅子是固定的,大议之时,日后有祖师大殿。
刘暮舟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指了指身后墙壁,微笑道:“照理说,这面墙应该悬挂先教主李乘风画像的,但养剑台的祖师大殿正在修建,这里暂时就不挂他了。”
金无量笑着说道:“教主有心就好,我们截天教从不重形式的。”
刘暮舟点了点头,“截天教这三个字,诸位熟悉的恐怕还不多,不过没关系,你们只需要记住,我们为的是护佑人间,让那些天外仙人不敢再对我们高高在上。议事之前,大家的职位分工得定一定。”
说着,刘暮舟望向青瑶,“大护法,烦劳宣读一下。”
青瑶起身,对着刘暮舟抱拳:“是,主人。”
刘暮舟神色无奈,青瑶有时候也挺犟的,说了人前别喊主人了。
但青瑶可不理会这些,而是翻手取出一道折子念了起来。
“教主令,青瑶为大护法,享二等供奉,掌一众教务。红拂为悬剑司大掌剑,享二等供奉,率悬剑司仗剑执法,有巡检教众肃清败类之责。”
红拂起身,朝着刘暮舟抱拳:“领命。”
紧接着,青瑶又道:“令,刘末山为左护法,协助大护法掌管教务,享二等供奉,同时另开囚天峰,兼峰主。右护法为黄芽儿,协助大护法掌管教务,享二等供奉,同时另开书箓峰,兼峰主。”
两人齐齐起身,抱拳道:“领命。”
之后分别是三位宫主、大掌柜、叶仙城等人,左右首列的,皆享二等供奉。
至于后面一排,都是受三等供奉。那些个没来的孩子们,都拿五等供奉。
按刘暮舟划分的,将来只有到了观景修为,才能拿五等供奉。
至于一等供奉,应该不会有人拿得到。
大约一刻,青瑶念完了众人职属,接下来,刘暮舟提起第一件事。
“先教主曾是观天院大祭酒,我也想建造一座观天院。”
说着,刘暮舟伸手朝楼外指去,“就在卸春江以南,观天院建成之后,没有门户之见,只要有人愿意来学,不论他有无师承,供奉在那座山头,只要愿意学,我们就可以教。先教主所学丹、符、器、阵,皆来自黄天一位名为暖竹的前辈,当年机缘巧合,我得了暖竹前辈修行心得,将来可以以此为教本。当然了,得有先生去教才对。刘末山、黄芽儿、连庸,你们师兄弟三人与叶仙城皆任祭酒,教授所长。另外,香藤也要担任祭酒,教授机关术。虎孥可以为武教头,传授武道。观天院由李卞负责,李卞也可以再找些读书人,学问也是要教的。”
说罢,刘暮舟望向下方,微笑道:“我这是提议,不是决定,议事就是大家来商量,现在你们可以说了,谁反对谁赞成?”
此话一出,青瑶赶忙憋住笑,这场合要是笑出来可不好。
而下方面对面的几人,面面相觑,神色古怪。
不是决定,只是提议,然后……谁赞成谁反对?
刘末山率先开口:“我倒是没问题。”
黄芽儿也点了点头:“闲着也是闲着,教主不怕截天教的功法外传,我们当然也不怕。”
刘暮舟一乐,“功法还怕外传?我找一本钟离沁的养剑术给你们,你们谁能练成她那样?修行功法是不论高低的,分高低的是人。”
红拂微笑道:“有道理,建造观天院或是没有门户之见,我都没意见。只不过,李卞可任祭酒,不能当大祭酒。”
此刻左丘青竹也点了点头:“对,这个院长,只能是教主来任。”
此刻李卞起身抱拳:“我也是这个意思,即便没有门户之见,有人学我们就教,那也会有个名分。将来学到东西的弟子离开观天院,便都是教主的学生。如果换成我,恐怕人家都不愿意说自己曾在观天院学艺了。”
刘暮舟闻言,望着叶仙城,问道:“老酒鬼,你呢?”
叶仙城微笑道:“我跟他们一个意思。”
刘暮舟也不拖曳,立刻点头:“那此事议定,魏东去与玄风王朝及神水国接洽,年前要把山水契约制好。过完年后,观天院便要动工,溪云峰缺什么,钱谷不要吝啬,毕竟两位宫主刚刚洗劫了龙背山,我们眼下不缺钱。”
哪成想此话一出,魏东干笑着起身:“教主,我们缺钱的,借山外山的钱虽然没利息,但也是外债。两位宫主带回来的,也就够还债的。”
刘暮舟无奈道:“那就先还一部分,观天院还是要建起来的。”
魏东点了点头,“仙人跪售价太高,带来的收益暂时可以忽略不计,将来真正开始像青玄阁那边倒卖消息的时候,才是盈利之时。眼下我们挣钱的,就言煦手底下的渡口、郭木执掌的坊市、黄芙掌柜的红袖坊,以及几条商贸路线。当务之急,还是挣钱。”
刘暮舟赶忙言道:“观天院不能收费太贵啊!”
魏东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指望观天院,也挣不来什么钱的。如今我们岁入不过三千大钱,其中坊市、渡口、红袖坊,各占三成。我们的坊市,现如今已经是瀛洲最大的仙家坊市之一了,但入驻商不足七成。我的意思是,丹、符、器、阵四位峰主,还是得拿出些真本事,我们自家也要开铺子去吸引人的。”
刘暮舟摆了摆手,“那是你钱谷的事儿,你自己与他们商议便是。”
魏东无奈一笑,“那我就没别的可说了。”
见众人都不言语了,刘暮舟便望向红拂,轻声言道:“我与大掌剑定了几条教律,不多,但诸位要听清楚。”
红拂起身对着刘暮舟一抱拳,而后转身面向众人,高声道:“凡截天教众,不准为非作歹,不准欺压无辜,不准见死不救。仅此三条,若有人违背教规,依轻重而论。轻者废除修为逐出教门,重则杖杀。”
金无量与左丘青竹对视一眼,这三条,看似简单,可真要论起来,简直是包罗万象!为非作歹的界限是什么?什么才叫无辜者?
而且,触犯教规,轻者都要废除修为逐出截天教,重者直接杖杀……是不是有点儿狠了?
见大家议论了起来,刘暮舟便笑着说道:“诸位,这教规不难理解,其实就一句话,本着良心做事而已。”
连庸笑着点头:“是啊,本着良心做事,绝不会触此教规的。”
接下来,商议了将来这种议事多久一次,以及悬剑司如何巡视之类的,反正乱七八糟的说完之后,已经快到午时了。
能与众人说的,大概都说完了,故而后排坐的人提前立场,此时屋中加上刘暮舟,也就只剩下十一人。
刘暮舟扭了扭脖子,灌下一口酒,而后沉声言道:“青瑶,隔绝外界窥视。”
青瑶只一点头,紧接着,一道龙气四散开来,整座风满楼立刻被包裹其中。
此刻刘暮舟还不放心,又看向刘末山:“布阵。”
刘末山只好又布设了一道隔绝阵法。
到此时,刘暮舟才沉声言道:“浠水山之事,诸位都知道吧?”
众人齐齐点头。
刘暮舟便又说道:“浠水山背后有一人,神出鬼没,此前便是元婴修为,一身百花剑意,想必现在修为,只高不低。他呀,喜欢送属下红花。就我目前所知,南境灵雾山、青崖山,以及北边的龙背山、白荞山,甚至昆吾洲的玉华宗,都有他的影子。此前今古洞天之时,杜湘儿、贺淼,设计杀我,而青崖山胡茄是其中关键一环。虽然他们没能成功,但我失踪了,故而胡茄回了青崖山。但她明面上是回归宗门,实际上是充当眼线,为我探查消息。”
话锋一转,“当事之人除我之外,都已经死了。假设胡茄没有暴露,那她之后必会再次被派出。所以我要说的最重要的事之一,便是我们要保护好胡茄。”
金无量闻言,反问道:“假设暴露了呢?”
刘暮舟深吸一口气,而后沉声道:“所以,我要南下灵雾山,敲山震虎!”
顿了顿,刘暮舟沉声问道:“短时间内,谁能破境?”
连庸抬了抬手,“十五日内,我破境元婴。”
刘暮舟点头道:“破境之后,你率元白先行南下,目的是先打探灵雾山联系最为密切的地方是哪里。待苏梦湫炼化炎宫,我会带着我两个徒弟去一趟武灵福地,一来是去确认一件事,二来是迷惑暗中注意我行踪的人。然后我会暗中去往灵雾山。两位宫主要有一人跟我去,你们谁去?”
左丘青竹抬手,“我吧,隐匿行踪我更擅长些。”
刘暮舟点头道:“好。”
下一刻,他看向红拂,“大掌剑安排人死盯住神水国。”
红拂点头道:“好,反正离得近,我也可以亲自去盯。”
最后,里面对着刘末山言道:“昨日给你的阵图,年前要布设完毕,”
刘末山起身抱拳:“是。”
黄芽儿一皱眉,“我总得有点儿事做吧?”
刘暮舟笑道:“你想偷懒都不行,你的符箓替身炉火纯青,与你同境之人,若无特殊瞳术是发现不了的。你跟金无量南下青崖山,金无量在山外等候,你要想法子潜入山中,然后等我消息。”
顿了顿,刘暮舟沉声言道:“灭一座灵雾山,现在来说简直不要太简单。但我要的是,最起码钓出一条大鱼!”
事实上,此时刘暮舟以心声言道:“红拂前辈,盯梢的事情,还是不要让钟离凤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