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担心在医院*瘾发作，清欢只在医院住了两天便强烈要求出院。
映城的冬天冷得不像话，清欢一进家门便直奔卧室想钻进被窝取暖。
打开卧室门后她才赫然想起，住院的前一天她看天气好就把被子抱去天台晒太阳，到现在都还没收。
来到天台，清欢一眼就看到了被风吹落掉地的被子，以及一旁新晾晒的床单。
清欢一边暗骂这些邻居小气不给自己捡被子，一边弯腰将被被子捡起重新搭在晾衣绳上，并仔细拍了拍上面的灰尘。
收好被子，清欢慢悠悠地下了楼。
路过慕兮家门口时，清欢遇到了一个快递小哥。
见快递小哥手里拿的是一个文件袋，清欢的好奇心被吊起，她故作走路不便的样子在楼梯间慢慢磨蹭，直到快递小哥离去。
见锁慕兮家的门锁并未更换，清欢从头上取下用来固定刘海的发卡，三两下便撬开了慕兮家的门。
拿到文件袋后，清欢粗略地扫了眼上面的寄件人信息，见对方只填了一个姓氏，还是自己不熟悉的“顾”姓，便想着拿回家慢慢看。
房门关好，清欢正准备转身去抱被子，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忽然由远及近传来。
听动静，那人似乎是要上六楼。
清欢来不及思考，慌忙将手里的文件袋扔到慕兮家门前的地毯上，并顺势抱起被子准备下楼回家。
却不想，她刚一转身就遇见了神色慌张的陆尘萧。
清欢才迈出去的脚又迅速收了回来。
她抿了抿有些干燥的唇，微笑着向陆尘萧打了个招呼。
“嗨，好巧。”
陆尘萧听到声音愣了一下，随即一脸狐疑地看着清欢问：“十七？你怎么在这？”
说完，陆尘萧又迅速扫了眼慕兮家门口的地毯。
清欢离地毯更近一些，她正要弯腰去帮陆尘萧捡地毯上的文件袋，对方已经先她一步将其拾起，然后长长舒了口气。
许是太过敏感，清欢总觉得陆尘萧看自己的眼神带着一股莫名的敌意，于是连忙开口解释：“我刚从天台收完被子下来，我只是路过……”
陆尘萧像是很赶时间，他直接打断清欢的话，丢下一句：“嗯，小兮要晚点回来，东西我先帮她收着。”便转身跑下了楼。
看着陆尘萧匆忙离去的背影，清欢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
她现在已经分辨不出陆尘萧到底是在意文件袋里的东西，还是单纯地在乎和慕兮有关的一切事物。
清欢抬手摸了摸自己颈后侧的胎记，忽然觉得它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了。
她完全相信，即便有一天陆尘萧认出了自己，他也不会为了自己而选择和慕兮断掉联系。
他甚至可能连冷落慕兮都做不到。
所以，她到底凭什么啊？
回到家，清欢给温庭深打了个电话，问他家里还有没有纹身工具，有的话她去找他做个小纹身。
温庭深就是之前那家‘臻瓒纹身店’的老板。
因为他私下里接活帮人抓奸取证，得罪了一位道上混的大哥，所以店才会被人砸，还连带着阿海被人割下左耳废了下体。
“我家现在没有纹身工具了，不过你可以问问阿海——他最近找了一个纹身店做兼职，你打电话问问他那个店在哪，让他给你纹。他可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徒弟，手艺好着呢。”
“阿海跑去做兼职了？他最近很缺钱吗？”
清欢有些惊讶。
在她的印象里，阿海的购物欲很低，也没什么不良嗜好，顶多三天一包便宜烟。‘零度’的薪资待遇相对来说还是很可观的，他不应该这么缺钱才对。
温庭深显然也不知道阿海的具体情况，听清欢这么问，也不由得的疑惑起来。
“是啊，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乱花钱的人，就算手里没多少存款，也不应该这么缺钱啊？你等下见到他了仔细问问，别跟你一样在外面借了高利贷。”
温庭深的直白令清欢感到无语，她直接将电话挂断，又拨通了阿海的号码。
和阿海确定好地址后，清欢直接顶着一头纱布出了门。
出了单元楼，清欢这才发现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雪。
刺骨的寒风夹杂着雪花吹在脸上有种刀割般的疼痛感，清欢突然就不想去找阿海了。
正犹豫着到底去不去弄纹身，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见是主管余慎言打来的，清欢顿时皱起了眉。
肯定没好事。
清欢暗暗在心里骂了一句，又快速轻咳一声点了接听，并缩着脖子跑回楼道。
“喂？余哥，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清欢努力夹着嗓子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温柔。
电话那头，余慎言“艹”了一声，直接骂道：“你嗓子夹屎了？好好说话！”
“……”
清欢翻了个白眼。
不等她将声线切换回来，就听余慎言道：“等会我给你发个地址和照片，你带几个人去那个地址找一个叫周依依的女生，稍微教训她一顿。记住啊，主打侮辱，别把人弄残了。人手我已经给你安排好了，你直接去就行。”
清欢有些懵圈。
——会所请了那么多看场子的人，这种“粗”活怎么会轮到她头上？
“余哥，你没打错电话吧？我是十七啊，教训人的事我可干不来啊。”
干不来是假，不想招惹警察才是真。
清欢才不想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但余慎言根本不给清欢拒绝的机会，他直接丢下一句：“让你去你就去，这是承哥吩咐的。”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清欢头疼不已。
她甚至怀疑余慎言是为了报复她三天两头老请假害得一些老顾客冲他发牢骚才把这种苦差丢给她做。
但恼火归恼火，活还是要干的。
清欢给阿海发去一条“临时有事，改天再约”的消息，然后便站在原地耐心等待余慎言给自己发照片和地址。
等了不到半分钟，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清欢看也不看就直接点了接听。
这次她没有先开口说话，而是耐心等着对方先说。
“十七，我有事需要你帮忙。”
听筒里传出了许意南的熟悉嗓音。
清欢有些疑惑地看了眼屏幕，见真的是许意南打来的电话，顿时来了精神。
但又很快感到失落。
——他怎么不先问问自己头上的伤好得怎么样。
不过，他应该是有急事吧。
毕竟两人认识这么久，这还他第一次有求于她。
清欢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与平常无异，开口问道：“怎么了？你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
许意南似乎是在抽烟，说话时有明显的气息声。
“我想让你帮我找一个人，然后——稍微给她点教训，让她长长记性。”
清欢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一向追求司法公正的许意南居然让她去教训别人？
不知为何，清欢莫名想到了余慎言前面提起的周依依。
难道许意南要找的人也是周依依？
想到慕兮前两天也在医院挂水，清欢心里已经有了大致猜测。
是了，一定是和慕兮有关，否则许意南绝对不会做这种触碰法律底线的事。
清欢感到很失落，但还是故作轻松地打趣：“说说看，你要找的人叫什么名字？她怎么得罪你了？”
许意南并没有正面回答清欢的问题，而是避重就轻地说：“我等下把那个人的信息发到你手机上，你看完之后记得把信息删掉。”
像是突然想起来清欢现在还是个病号，许意南轻咳了一下，语气变得柔和许多：“算了，你还是好好休养身体吧，刚刚的事你就当我跟你开了个玩笑。我还有事，先不说了。”
一听许意南要挂电话，清欢连忙开口：“先别挂，你那个忙我能帮。不过，你得给我报酬。”
许意南沉默了两秒，问：“嗯，报酬是要给的。你要多少？现金还是转账？”
清欢听到手机传来了短信的提示音，于是便开了免提，一边查看信息一边冲电话那头的许意南道：“你先告诉我你要找的人叫什么名字？男的女的？多大年纪？”
见余慎言发来的照片是一张眉眼青涩身穿思源中学校服的女生证件照，清欢更加确定许意南想让她教训的人就是这个叫周依依的女生。
许意南想教训周依依大概是因为这个女生在学校欺负了慕兮，他想为慕兮出气。
那余慎言，或者说黎承，他们教训周依依又是为了什么呢？
总不能也是为了给慕兮出气吧？
清欢正疑惑着，就听电话那头的许意南说：“我要找的那个人叫周依依，是名女生。她是思源高一（6）班的学生。”
呵，果然。
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清欢还是不受控制地委屈起来。
她再次深吸了口气，笑着打趣：“原来是你学妹啊？她到底怎么招惹你了？能让我们性格这么绅士温和的小许总想要走‘非法途径’来解决问题？”
许意南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直接转移了话题：“年底公司和学校都很忙，我可能没时间去给你送现金。我之前给你的那张卡你应该还留着的吧？我到时候直接把钱给你转到那张卡上吧。”
“好啊。”清欢答应得很干脆，“给我转五十万，我让她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这样她以后就不会再去招惹你了。”
许意南顿了一下，再次开口时语气变得格外严肃：“你又在外面借高利贷了？你是不是疯了？”
清欢觉得自己大概有m倾向——听到许意南这样骂自己，她非但不生气，反而小小的开心了一下。
她将免提关掉，手机贴近耳朵，小声问：“所以，你还愿意帮我吗？”
许意南没有立马接话。
听筒内传出了打火机的啪嗒声。
清欢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的玩笑开的有些大了。
正欲开口解释，就听许意南问：“你本金借了多少？我现在手上没有那么多钱，你把放贷人的电话给我，我来跟他们协商，让他们只收你本金。后续差的钱我慢慢转给你。”
清欢没料到许意南居然真的愿意继续帮助自己，心底的委屈顿时荡然无存。
甚至觉得自己那晚打他巴掌的举动简直是十恶不赦罪该万死。
于是，她连忙解释：“哎呀我跟你开玩笑的，我没有再碰高利贷了，真的。而且我刚刚说的报酬也是在跟你开玩笑，你帮了我那么多我怎么可能还会为了这点小事问你要钱呢？我说的‘报酬’是指等你空了，请我看个电影吃顿饭什么的。”
许意南有些不信：“真的？”
清欢提高音量：“真的，骗你我不得好死。”
许意南再次切回到严肃语气：“好好说话，不要整天说这种乱七八糟的话。”
清欢现在可以确定，自己真的有m倾向，起码在语言交流上时是个大写加粗的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