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清欢结束了这段不像恋爱的恋爱。
虽然阿海说两人以后还是像以前那样相处，可清欢却不好意思再麻烦对方为自己做事。
更不好意思在缺钱的时候问他要钱。
好在当初欠下的那笔高利贷最终通过法律途径免去了高额利息，不然这日子该怎么过下去清欢真是不敢想象。
除夕夜，清欢在温庭深的连环夺命call之下，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带着一大堆礼物赶到了温庭深新搬的家。
当然，也是阿海的家。
一开始清欢面对阿海时还有些别扭，也不主动与对方说话，但几杯酒下肚，她便打开了话匣子，三人又恢复到了往日的热闹气氛。
“这样干喝有点没意思，不如我们玩玩游戏吧？”
清欢难得能够如此放松，自然想最大程度地玩得开心一些，便主动提出了边玩游戏边喝酒。
温庭深虽然比清欢和阿海大不少岁，但他本质上也是一个贪玩的人，于是直接拍手叫好。
“行！咱们就玩——我有你没有。怎么样？这个比较好玩，又不费脑子，划拳那些我不行，年纪大了，脑子反应慢。”
阿海点头附和：“可以，我没意见。”
清欢向后一仰身子，哼笑一声直接扔出一句：“我是女生。”
温庭深没反应过来，一脸的不以为意：“我还是男生呢。”
阿海有些好笑地将他的酒杯添满，并端起自己的酒杯和他碰了一个：“庭哥，你确实是年纪大了脑子反应慢。”
“诶我草？”
温庭深反应过来后，咬牙将酒一口闷掉，又把刚刚的话对着清欢重复了一遍：“我是男生。”
清欢闻言也不啰嗦，直接端起自己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又扔下一句：“我有子宫，我会来例假。”
“你没完没了了是吧？那我还有……”
温庭深的话还未说完，阿海便已经将酒杯递到了他嘴跟前：“快喝吧庭哥，我们得愿赌服输。”
就这样，清欢利用性别之分赢了两人好几波。
当然，温庭深也利用性别之分又将局势扳了回来。
性别上的差异被两人钻完空子后，清欢又开启了新一轮的角度刁钻。
说不清是为了赢得游戏，还是想借着酒劲说说心里压抑的事，清欢这次抛的话题显得有些沉重。
她说：“我被人贩子拐卖过。”
话一出口，原本热闹活跃的气氛顿时显得有些沉闷压抑。
阿海将正在播放春节联欢晚会的电视调大了一些音量，然后端起自己的酒杯朝清欢笑了笑：“怎么？把我这位跟你一起出生入死过的老朋友给忘了？这酒庭哥可一点都喝不了。”
因着清欢的这一开头，三人后面抛出来的话题越来越离谱。
温庭深说：“我以前是一名警察，但因为我的一时鲁莽和判断失误害死了我的搭档兼好兄弟，所以被扒了警服。”
阿海说：“我小时候被人贩子逼着和他们一起诱骗过别的小孩，虽然没有成功，但那个女孩在逃跑的过程中遭遇了严重的车祸。”
清欢说：“我之前被人逼着拍了很多情色视频，所以我总是担心那些视频有一天会流入到我家人手里。”
游戏玩到最后，大家不约而同地放弃了规则，开始一杯接着一杯地给自己灌酒。
清欢也不记得自己前后一共喝了多少酒，她只记得自己醒来时已经是次日傍晚了。
回到家后，清欢洗了个澡，并画了个美美的妆，然后拨通了许意南的号码，想要约他出来见面吃饭，顺便把新年礼物送给他。
然而许意南却说：“我现在在苏城，暂时不回映城了。”
清欢很是惊讶，连忙追问：“你怎么去苏城了？是去走亲戚拜年吗？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是因为工作调动来的苏城，至于什么时候回映城，这个不好说，可能几个月后吧。不过就算我回映城也只是短暂地待上一两天，因为我以后的工作地点就在苏城了。”
对于许意南的不辞而别，清欢感到难以接受。
虽然苏城距离映城也不算太远，但毕竟不在一座城市，而且她又不知道许意南在苏城的具体位置——若是对方偷偷跑回映城不愿意告诉她，那她以后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于是，她连忙问：“那你以后回映城还愿意跟我见面吗？”
许意南没有正面回答清欢的问题，而是语重心长地说：“十七，你要照顾好自己，好好生活。我还是那句话——你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我会尽可能地帮你，但你未来的路还是要靠自己走下去，我不可能照顾你一辈子。”
没有许意南在身边的生活变得格外煎熬，清欢只能放纵自己拼命工作。
闲暇时，她会买上好酒好菜跑去阿海家，然后叫上温庭深一起喝酒唠嗑。
一来二去，三人之间的关系变得愈发融洽。
温庭深虽然依旧毒舌，但他会刻意避开清欢比较敏感的话题。
阿海也绝口不提两人之前的那段交往，还像兄长一般事无巨细地照顾她的生活。
清欢渐渐适应了许意南不在身边的生活，情绪逐渐变得稳定。
她甚至都忘了讨厌慕兮。
许是苦日子过多了的缘故，清欢有时会觉得自己现在这种风平浪静的日子显得有些诡异。
有种“暴风云之前的平静”的感觉。
网友“x”说：“不要为还未发生的事情感到焦虑，这样你不仅不能解决问题，还会把本可以过得美好的当下白白浪费掉。”
“x”说话永远能给人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清欢突然对这位性别年龄以及身份都很神秘的“x”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
她问对方：“你是男生还是女生啊？你是研究心理学的吗？感觉你好神秘啊。”
“x”回：“神秘点不好吗？如果你知道了我的具体信息，说不定我们的聊天内容就有了局限性，你也不再愿意和我继续交流。”
清欢感到不解，又问：“不应该是越熟悉越有话题吗？不然大家为什么都更愿意和朋友交流，而不是去找一个陌生人聊天。”
“x”发来一个捂嘴偷笑的表情，问：“不愿意和陌生人交流？那请问你现在是在做什么呢？”
清欢：“……我竟无言反对！”
“所以啊，你不用好奇我的身份。或许我是你家楼下看大门的大爷；是你楼下邻居的某位阿姨；又或者就是你身边熟悉的某位朋友。当然，你也可以把我想象成一位大爷、阿姨，或者是你认识的某位朋友。”
得益于“x”的开导，清欢慢慢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工作态度也变得积极许多。
就连五一这种大节日她也没有申请休息，而是请了两个小时的临时假，在家认真打扮了一番，换上了新买的裙子。
下楼时，清欢接到了一位会所小姐妹打来的电话。
对方哭着跟她说，因为一次邂逅，她怀上了一个陌生男人的孩子，她想要去做人流手术，又联系不上那个男人，更不敢让家里人到医院签字，急得不行。
因为女生是“惯犯”，清欢懒得再苦口婆心地安慰对方，直接破口大骂：“你是煞笔吧你！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要把男人当作挣钱的工具、消遣的玩具！走肾别走心！你怎么打个炮还把自己肚子搞大了？戴套是会死还是影响你爽了？你脑子是不是被小蝌蚪填满了啊？我真是懒得骂你了，我上班要迟到了，不跟你说了！”
清欢话音刚落，眼角的余光便瞥到了几抹熟悉的身影。
不等她抬头细看，一道略显惊讶的女声突然响起。
“十七？”
是慕兮的声音。
清欢脚下步伐一顿，握着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手机，呆愣地看了眼距离自己最近的陆尘萧和许意南，慌忙将自己露出不少春光的胸口捂住，又腾出另一只手扯了扯堪堪包住臀部的裙摆。
见陆尘萧和许意南手里都提着装有蔬菜肉类的袋子，清欢的激动与喜悦瞬间消失殆尽。
多讽刺啊，同样的年纪，她为了生活每天奔波，工作内容还是出卖自己的肉体。
而慕兮，虽然她是一个孤儿，但她获得的关爱与陪伴一点都不比正常孩子少。
最令清欢难以接受的是：陪伴在慕兮身边的那些人，都是原本该和她关系亲密的人。
看了眼挽着慕兮胳膊举止亲密的夏燃，清欢只觉心中酸涩更甚。
她害怕自己出声打招呼会暴露自己即将崩溃的情绪，只好象征性地冲几人点了下头便快步走出了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