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心烦，清欢晚上陪客人喝起酒来格外拼命。
以至于还没到下班时间她就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临下班前还和一位客人起了冲突，差点失控一酒瓶抡对方脑袋上。
最后还是被两位关系好的小姐妹拼命拦下并把她送回了家。
次日醒来，清欢只觉得头痛欲裂，胃里直犯恶心。
她想请假在家休息，又觉得自己不能闲着。
因为她现在只要一闲下来就会不受控制地乱想。
想许意南回到映城却没有联系自己；想慕兮霸占了原本属于她的关爱和陪伴；想自己这些年来的悲惨经历。
甚至是想死。
清欢知道自己这种精神状态十分危险，她想要自救却不知该如何去做。
确切地说，是她不想动。
理智告诉清欢，自己现在应该动起来。
随便找点什么事做，总之就是要动起来，不能让自己闲下来乱想。
可清欢觉得好累，累到没有力气起床穿衣，累到呼吸都感觉吃力。
在床上躺了半个小时，清欢的情绪由原先的低落转变为了狂躁与愤怒。
她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不仅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就连起床穿衣这种小事都做不来。
越想气，越气情绪越激动。
清欢猛地抬手狠狠甩了自己几个耳光。
“废物一个！又不是天塌了，有什么好颓废的？！滚起来上班！”
清欢对着天花板一顿怒骂，可人还是起不来。
好累，真的好累。
累得想死。
死？
清欢微微侧头，斜着眼睛看了眼不远处被暮色笼罩的窗户。
心里突然生出了一个疑惑：从5楼跳下去能死透吗？
要不试试？
清欢咬牙掀开被子从床上坐起，赤脚走到窗边。
窗帘拉开，漫天霞光映入眼帘。
清欢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她已经很久没看到过这么漂亮的晚霞了。
上一次看是什么时候来着？
这么一回忆，清欢突然发现，自己的记忆好像出了问题。
她好像无意间忘记了很多东西。
至于具体忘了哪些事情，又死活想不起来。
清欢的注意力逐渐被转移。
她赤脚在窗边站了许久，等想起自己原本是想跳楼时，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夜色降临。
看着对面楼栋里亮起的大片黄色格子，清欢长长叹了口气。
算了，改天有心情再死吧。
来到客厅，清欢捡起沙发上的包包，从里面掏出了香烟和手机。
香烟燃上，清欢有气无力地躺到沙发上开始翻阅手机。
见微信显示28+，未接来电8+，清欢的心里不自觉地升起了一丝期待。
她先是点开了未接来电，见五个电话有两个是余慎言打来的，还有三个是没有归属地的骚扰号码，心里顿觉失落，同时还有些烦躁。
大爷的，人要是不用上班就好了。
清欢心里一阵骂骂咧咧。
见已经过了上班时间，清欢决定等下不管余慎言怎么骂自己，今天这假都必须请。
大不了就旷工。
打开微信，清欢一眼就看到了置顶对话框的头像显示着红色的数字。
虽然只显示了个“2”，但清欢还是不自觉地勾起了唇角。
见许意南最后一条消息是“醒了回一下消息”，清欢有些激动地点开了对话框。
【晚上有空吗？有些事我想当面跟你谈谈。】
看到许意南发来这样的信息，清欢心里既期待又有些紧张。
她可不认为许意南口中的“有些事”是什么好事。
腹诽归腹诽，清欢还是指尖飞快地敲了一行字。
【昨晚酒喝得有些多，刚睡醒。】
消息发出去，清欢又连忙补上一句：【见面地点你来定吧，我先去洗漱收拾一下。】
回复完许意南的消息，清欢随意往下翻了翻。
见剩余的26条未读消息里，余慎言一个人就占了24条，清欢顿时没了点开对话框的欲望。
随手将手机扔到一旁，清欢起身回到卧室拿了身干净衣服，快速洗漱完毕后，清欢又以最快的速度化了个淡妆。
一切收拾妥当，清欢踩着高跟鞋急冲冲地出了门。
许意南选择的见面地点是一家新开的中式菜馆，店里环境很好，菜品也很丰富。
清欢其实没什么胃口进食，但为了不扫兴，还是作出一副胃口十足的样子，不停地给自己夹菜。
一边吃，一边笑着夸许意南会选地方。
“下次我请客，我也带你去一家环境好味道好的饭店，而且保证是你没吃过的口味。”
许意南放下筷子，用纸巾擦了擦唇角，看着清欢，问：“十七，现在你高利贷的事已经解决了，你有考虑换一份工作重新开始吗？”
清欢停下扒饭的动作，抬头看向许意南，故作轻松地道：“想过啊，但是我不知道该找什么样的工作——我一没文化二没手艺，还染上了……”
清欢话说至一半，许意南忽然掩唇轻咳了一声。
清欢扫了眼在隔壁桌收拾餐具的服务员，迅速改口：“其实我现在觉得留在‘零度’也挺好的，起码工资高。”
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遇到一个人傻钱多的大哥，直接摇身一变成为一个小富婆，然后就可以彻底摆脱这个行业。
当然，后面这句话清欢无论如何都不敢当着许意南的面说。
但清欢觉得许意南应该是听懂了她的言下之意，因为她从许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明显的失望。
她还想说些什么为自己辩解，就听许意南叹气道：“既然你始终不愿意改变现在的生活方式，那以后你的事我都不会再过问了。”
清欢一听这话，连忙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许意南似乎没有耐心听清欢的解释，他直接推开椅子起身道：“吃好了的话我们就走吧。”
许意南的一系列动作很快，清欢还没反应过来他人已经离开了餐桌。
见许意南出了饭店就径直朝停车场走去，清欢连忙快步跟上，并厚着脸皮在对方解开车锁的瞬间冲过去钻进了副驾驶。
许意南拉车门的手一顿，似有些头疼地看了眼驾驶座的清欢，“你上我车做什么？下来。”
“我不下！”清欢说完一把抓起安全带迅速扣好卡扣。
许意南站在车门前一手叉腰一手扶额，他深吸了一口气，到底还是弯腰钻进了车。
车子启动，两人都沉默着没有说话。
正当清欢准备开口为自己的“堕落”选择好好解释一番，车子就猛地加速如离弦的箭一般冲出了停车场。
强烈的推背感和失重感令清欢感到心慌，她紧紧抓着安全带，吓得说话都结巴起来。
“你……你开慢点啊，这样好危险……”
许意南轻哼出声：“你还知道怕死啊，我以为你什么都不怕呢。”
坦白说，这是清欢认识许意南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听他说这种充满了奚落的话。
或许，他是真的对自己感到失望且失去耐心了吧。
清欢心里很不是滋味。
本就处在崩溃边缘的情绪终于失控。
她拼命掐着掌心不让自己落泪，扭头冲驾驶座的许意南大声喊道：“停车！”
许意南扫了眼后视镜里清欢脸上的表情，将车速降了下来，却没有停车的意思。
清欢再次大叫，声音显得尖锐刺耳：“停车啊！我让你停车！”
许意南微微皱眉，一个急刹车将车子停在了路边。
因为惯性，清欢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去，又被安全带猛地扯了回去。
本就不舒服的胃被这么一晃顿时翻江倒海起来。
清欢咽了咽口水，压住吐意后，忍不住扭头冲许意南骂道：“许意南你是不是疯了？你知不知道你刚刚那样开车有多危险？！”
许意南不以为意地轻轻挑眉，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有节奏地敲了两下，冷声道：“疯？彼此彼此。”
“你——”
清欢被噎得说出话来。
站在许意南的角度来看，她确实是疯了。
疯得找不准自己未来的路，疯得看不清现下工作环境带来的种种隐患。
清欢仰头抽了抽鼻子，并做了几次深呼吸，可想要的落泪的冲动却愈发强烈。
她哽咽着说：“许意南，我现在好想哭啊，你能不能先别赶我下车？”
许意南轻叹了一口气，扔给她一包纸巾，并再次启动车子。
“想哭就哭吧，我把车往前开一点，这里不能停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