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洛阳,丐帮总舵宛如一座庞大而威严的堡垒,占地面积颇为广阔,四周守卫森严,处处彰显着天下第一大帮的深厚底蕴。
然而,此刻庄园深处的议事厅内,气氛却压抑得让人仿佛置身于不见天日的深渊,令人窒息。
上首主位,端坐着的并非丐帮那些德高望重的长老,而是一位身着紫衫的少女。
她容颜娇俏,本应洋溢着青春的活力,可那眼神却如毒蛇般阴冷灵动,透着让人胆寒的狠厉。
她便是阿紫,手中正把玩着一根碧油油的毒针,指尖萦绕着淡淡的甜腥气,仿佛在无声地宣告着她的危险。
下首两旁,坐着几位丐帮长老和舵主,他们面色凝重,大气都不敢出,仿佛稍有不慎,便会触怒眼前这位如同毒蝎般的少女。
厅堂中央,一名年轻的五袋弟子正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额头上肿起一个乌青的大包,显得格外狼狈。
“废物!”阿紫猛地一拍扶手,那声音尖利刺耳,如同利刃般划破了压抑的空气,“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让你去查城西粮仓的账目,你竟然给我查出一堆糊涂账?!是不是觉得本姑娘好糊弄?!”
她话音未落,手腕一抖,那根毒针便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嗤”地一声钉在年轻弟子面前的地砖上,入石三分,针尾还兀自颤动着,仿佛在示威。
“紫姑娘息怒!属下……属下……”那弟子早已吓得魂飞魄散,说话语无伦次,全身止不住地颤抖。
就在这紧张的氛围达到顶点时,一名心腹弟子匆匆而入,恭敬地呈上一封以火漆密封、印有特殊鹰隼标记的信函,正是萧峰从大理传来的密报。
阿紫脸上的戾气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狂热的惊喜。
她迫不及待地一把抢过信函,急切地拆开阅读。
当看到“陛下以太祖长拳败尽天龙寺六僧”、“废其功,夺六脉神剑谱”时,她那双灵动的大眼睛里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光彩,小脸兴奋得通红,仿佛燃烧的火焰。
“姐夫!我就知道!姐夫是最厉害的!天下无敌!”她忍不住欢呼出声,声音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崇拜和迷恋,仿佛那睥睨天下的萧峰就站在她眼前。
她甚至完全忘了厅中还有其他人,双手捧着密报,如同捧着稀世珍宝,眼中柔情似水,又带着病态的占有欲,喃喃自语道:“姐夫……阿紫好想你……好想现在就飞到你身边去……”
然而,当目光扫到“段乔之母康敏随行”、“扶持段乔谋夺大理皇位”的字句时,阿紫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如同被寒冬的冰水浇头,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凝固。
一股蚀骨焚心的嫉妒之火“腾”地一下窜起,瞬间烧红了她的眼睛。
“康敏?!又是那个贱人!!”阿紫的声音陡然变得尖利怨毒,如同夜枭的嘶鸣,手中的密报被她攥得皱成一团,仿佛那就是她痛恨的康敏。
她猛地站起身,在厅内焦躁地踱步,紫衫飘动,如同燃烧的毒焰,每一步都带着她内心的愤怒与嫉妒。
“那个不要脸的荡妇!狐媚子!仗着有几分姿色,就敢缠着姐夫不放!姐夫帮她儿子夺皇位?呸!定是那贱妇用了什么下作手段迷惑了姐夫!一个残花败柳,给姐夫提鞋都不配!”
她越想越恨,那怨毒的目光如同一把把利刃,扫过厅中噤若寒蝉的众人。
她不仅恨康敏,更恨自己的姐姐阿朱,为什么姐夫对姐姐那么好?姐姐明明也只比自己大一点点而已。
她还恨那个艳光四射、心机深沉的李青萝,恨那个清冷高贵、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赵福金。
凭什么她们都能名正言顺地待在姐夫身边?
凭什么姐夫就是不喜欢自己?
自己哪里比她们差了?!
“为什么?!为什么姐夫就是不喜欢我?!”阿紫猛地将手中揉烂的密报狠狠摔在地上,对着空气尖声嘶吼,那声音如同受伤的野兽在绝望地咆哮。
她不懂,自己明明那么爱姐夫,愿意为他做任何事,甚至不惜背叛星宿派,帮他掌控丐帮,可为什么姐夫的目光,从来就不肯在自己身上多停留一刻?
这股无处宣泄的怨毒和嫉妒,如同毒液般在她心中疯狂蔓延。
她猛地转头,阴冷的目光如同毒蛇信子,死死锁定了厅堂中央那个还在瑟瑟发抖的年轻弟子。
“都是你!都是你们这群废物!”阿紫迁怒于人,声音怨毒得让人毛骨悚然,“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要你们何用?!”
她身形一晃,快如鬼魅,瞬间欺近那弟子身前,右手五指成爪,带着凌厉的指风和淡淡的腥甜之气,狠狠抓向那弟子完好的另一侧脸颊。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响彻议事厅,仿佛要将这压抑的空间撕裂。
那弟子脸上瞬间多了五道深可见骨、泛着乌黑之色的血痕,鲜血汩汩流出。
他痛苦地在地上翻滚哀嚎,伤口处迅速肿胀溃烂,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恶臭。
“拖下去!喂狗!”阿紫收回手,嫌恶地甩了甩指尖的血迹,声音冰冷无情,仿佛在宣判一个无关紧要的物件的命运。
厅中几位长老和舵主脸色煞白如纸,眼中充满了恐惧和难以抑制的愤恨。
然而,他们谁也不敢出声阻拦。
这个出身星宿派的小妖女,心狠手辣,用毒如神,又有萧峰在背后撑腰(至少他们这么认为),谁敢去触这个霉头?
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无辜弟子被如狼似虎的契丹侍卫拖走,心中满是悲凉。
阿紫发泄了一通,心中怨气稍平,但那股对康敏、对阿朱、对其他所有接近萧峰女子的嫉妒之火,却如同跗骨之蛆,烧得她五脏六腑都在疼痛。
她冷冷地扫视了一眼噤若寒蝉的众人,如同女王般傲慢地下令:“都滚下去!看见你们就烦!传令下去,再有人办事不力,他就是榜样!”
众人如蒙大赦,慌忙退出议事厅。
直到远离那令人窒息的地方,几位长老才敢低声交谈,语气中充满了后怕和怨怼:
“这小妖女……越发狠毒了!”
“唉,不过是仗着是萧峰的威风……唉……”
“萧峰英雄一世,怎会……”
“噤声!不要命了?小心隔墙有耳!”
他们无奈地摇摇头,带着满心的憋屈和恐惧散去。
偌大的丐帮总舵,此刻完全笼罩在阿紫的淫威和毒影之下,人人自危,敢怒而不敢言。
……
……
……
姑苏城外,烟波浩渺的太湖之上,燕子坞参合庄静静矗立。
这座曾经承载着慕容世家数代复国梦想的庄园,如今却弥漫着一股深沉的暮气与难以言喻的焦虑,仿佛被一层阴霾所笼罩。
密室之中,烛火摇曳不定,昏黄的光线在墙壁上投下诡异的影子。
慕容博一身黑衣,面容隐藏在阴影里,愈发显得枯槁阴沉,仿佛是从黑暗中走出的幽灵。
慕容复则坐在他对面,脸色苍白如纸,眉宇间郁结着化不开的阴鸷与挫败,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绝望。
两人中间的石桌上,摊开着一份详细记录萧峰大理之行的密报。
“太祖长拳……败尽天龙寺六僧……废功……夺经……”慕容博的声音干涩沙哑,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千钧的重量,“此子的武功……已非我等能揣度了……匪夷所思,简直匪夷所思!”
慕容复死死盯着密报,指节因为用力而捏得发白,仿佛要将这密报揉进自己的骨头里。
他吸收了无崖子七十年精纯的北冥真气,内力之雄厚,本已跻身当世顶尖之列。
他曾经满怀信心地以为,凭借此等奇遇,再加上家传绝学“斗转星移”,再次对上萧峰时,即便不能取胜,至少也能有一战之力。
然而,当看到萧峰仅凭一套烂大街的拳法,便如同戏耍孩童般轻松碾压了六位精通六脉神剑的绝顶高手时,一股冰冷的绝望感瞬间攫住了他,让他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
“父亲……”慕容复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是他内心恐惧的泄露,“六脉神剑……那可是段氏镇国绝学啊!六人合力,剑气交织……竟被他一拳一掌,尽数破去……他……他的境界,我们根本看不懂了!”
他缓缓抬起头,眼中充满了迷茫和恐惧,仿佛在黑暗中迷失了方向的旅人,“孩儿……孩儿此刻对上他……恐怕……恐怕连三招都撑不过……”
这份认知,如同重锤一般,对他那骄傲的自尊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
慕容博沉默了许久,仿佛在积蓄着最后的力量,才幽幽叹道:“恐怕……唯有请出我慕容氏先祖,龙城老祖……再合我父子二人之力……方能……方能勉强与之抗衡一二……”
然而,这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觉得底气不足。
慕容龙城只是传说中的人物,能否请动?
请动了是否真的能扭转乾坤?
一切都是未知数。
这更像是一种在绝望中自我安慰的无奈之举。
恐惧之后,如同毒蛇噬心般的嫉妒在慕容复心中疯狂滋生。
“为什么?!”慕容复猛地一拳砸在石桌上,震得烛火剧烈晃动,光影在墙壁上疯狂舞动,仿佛在为他的愤怒伴舞。
他的声音充满了不甘和怨毒,如同从地狱深处传来的诅咒,
“为什么他萧峰一个契丹蛮子,能有如此逆天的武功?!为什么他能轻易成为大辽皇帝,手握雄兵,威震天下?!
而我慕容氏,堂堂大燕皇裔,几代人呕心沥血,隐忍谋划,复国大业却……
却如同镜花水月,遥不可及!天道何其不公!!”
慕容博眼中也闪烁着深刻的嫉妒与怨恨。
他为了复国,不惜假死脱身,潜伏少林,偷学绝技,挑起宋辽争端……
可谓机关算尽,然而到头来,复国依旧渺茫得如同天边的幻影,自己还落得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下场。
而萧峰,这个他曾经试图操控、甚至嫁祸的“棋子”,却一路高歌猛进,登上了他慕容博梦寐以求的巅峰。
这巨大的落差,如同钢针般深深刺痛了他的心,让他心如刀绞。
“还有鸠摩智那老秃驴!”慕容复突然咬牙切齿地说道,语气中满是怨毒与愤恨,仿佛这三个字是他心中最难以咽下的一口恶气,“自上次少林寺一别,便如同人间蒸发一般,再无半点消息!”
他双眼微眯,眼神中透露出浓浓的警惕与猜忌,
“这老狐狸,向来精滑似鬼,狡诈无比。如今萧峰势大难敌,如日中天,又夺得六脉神剑这等绝世秘籍,对于他这个痴迷武学的武痴而言,诱惑简直难以抵挡!”
慕容复越说越激动,脸上的肌肉都因愤怒而微微抽搐,“我几乎可以断定,他肯定已经悄悄投靠萧峰了!”
慕容复深知鸠摩智的为人,此人对武学的狂热追求已到了近乎癫狂的程度,为了获取更高深的武功秘籍,可谓不择手段。
萧峰如今展现出的超凡实力以及手中的六脉神剑,无疑像一块巨大的磁石,吸引着鸠摩智那颗贪婪的心。
想到这里,慕容复只觉得一阵绝望涌上心头。
鸠摩智的背叛,对他们本就渺茫的复国希望而言,无疑是雪上加霜。
慕容氏一直以来都在为复国大业殚精竭虑,多方谋划,可如今,不仅要面对萧峰这等强大的对手,还失去了鸠摩智这个原本可以借助的力量。
这让慕容复感到无比的憋屈与无奈,仿佛所有的努力都在逐渐化为泡影,复国之路愈发艰难,几乎看不到一丝曙光。
密室中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烛火将父子二人扭曲的身影投射在墙壁上,宛如两只被困在囚笼中的绝望野兽,挣扎却又无力。
曾经意气风发的复国宏图,在萧峰那如同神魔般崛起的阴影下,显得如此可笑和苍白。
恐惧与嫉妒交织的毒火,在父子二人心中无声地燃烧着,却找不到任何宣泄的出口。
参合庄外,太湖的夜风呜咽而过,仿佛在为这个逐渐凋零的复国梦,奏响最后的挽歌,那声音在夜空中回荡,充满了无尽的悲凉与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