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务室这边，周宇正半蹲在病床前，指尖极轻地检查着五宝脸上的伤。
小孩缩在苏怡笙怀里，红肿的脸颊贴在她颈窝处，时不时抽噎一下，小小的肩膀随着呼吸微微颤抖，看起来可怜极了。
周宇皱着眉，低声道：\"孩子太小，这伤看着不轻，最好还是去医院做个详细检查。\"
话音刚落，医务室的门被推开。
\"宝宝？\"
秦毅几步上前，看清五宝脸上的伤时，瞳孔骤然一缩。
那红肿的痕印在小孩白皙的皮肤上格外刺目，半边小脸都肿了起来，连带着眼眶都泛着不正常的红。
秦毅呼吸一滞，胸口像是被人狠狠攥了一把，疼得他指尖都发麻。
\"谁打的？\"
他伸手便将五宝接过来，声音压得极低，却掩不住那股狠戾。
五宝一见到他，眼泪瞬间又涌了出来，小手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小脸埋在他肩头，抽抽搭搭地告状：\"哥哥……哥哥是坏人……\"
秦毅喉结滚动，指腹轻轻擦掉他的眼泪，另一只手接过苏怡笙递来的冰袋，用毛巾包好，小心翼翼地敷在五宝红肿的下颌处。
\"没事，爹地在啊！\" 他声音放得极轻，生怕吓到怀里的小家伙，可眼底的寒意却一寸寸结冰，\"告诉爹地，哪个哥哥？\"
苏怡笙冷冷开口：\"永鹏。\"
\"小孩子太小，还是建议去医院做一个面颌部的检查。\"
医生的话音刚落，秦毅的下颌线骤然绷紧，咬肌在腮边隆起一道凌厉的弧度。
他下意识顶了顶腮，却在低头对上五宝湿漉漉的目光时，硬生生将翻涌的怒意压了下去。
喉结艰难地滚动两下，再开口时嗓音沉得像浸了冰：\"好，我带他去趟医院。\"
他俯身时带起一阵裹挟着薄荷烟味的风，干燥的唇轻轻落在五宝的发顶，停留的时间比往常都要长。
“五宝不哭嗷，爹地在这儿呢！”
那双常年握拍的手此刻小心翼翼地将孩子往怀里带，像是捧着什么易碎的珍宝。
身后，乔楚覃和苏怡笙默默跟上，反手带上了医务室的门。
\"咔嗒\"一声轻响，像是某种审判的序幕。
训练馆里，永鹏弓着背坐在长凳上，手指不停地搓着膝盖。
郝友其把训练包重重扔在他脚边，金属扣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想用这种法子回北西？\"
郝友其俯视着他，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永鹏的头更低了，手掌心被自己搓得发红。
德岐\"啧\"了一声，歪着头打量他。
\"本来想当你不存在的，没想到你自己找死。\"
黄浩源一脚踹翻了旁边的椅子，指着永鹏的鼻子：\"五宝碍着你什么了？让你当陪练是看得起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水平，这里你打的赢谁？\"
二楼看台上，老刘背着手站着。
旁边人小声问：\"要把他送回去吗？\"
老刘摇摇头，“人老了，得听年轻人的。祁加知道了吗？”
“知道了，等他在总局开完会应该会直接过来。”
医院里，五宝的哭声一阵高过一阵。
秦毅站在检查室门口，脸色阴沉得吓人，衣服后背都汗湿了一大片。
苏怡笙和乔楚覃一个哄孩子一个拦着秦毅，好在检查结果没什么大碍。
回程的车上，五宝蜷在苏怡笙怀里睡熟了，小脸还带着未干的泪痕。
她轻手轻脚地拢了拢盖在孩子身上的外套，指尖拨开黏在他颈后的湿发，动作轻柔得像在碰触易碎的琉璃。
借着车窗外忽明忽暗的路灯，她看见五宝下颌处那块青紫泛红的肿包，在苍白的小脸上显得格外刺目。
指腹悬在半空想碰又不敢碰，最终只轻轻拂过孩子有些发烫的额头。
\"除了唐卡那次......\"苏怡笙突然哽住，慌忙别过脸去，喉间涌上的酸涩让她不得不停顿片刻，\"我还没见小五宝这么哭过·······\"
话音未落，一滴温热的液体已经砸在五宝的衣襟上，洇开深色的圆点。
她急忙用袖子抹了抹眼睛，低头时脸颊不小心蹭到孩子发顶的绒毛，闻见淡淡的奶香混着医院消毒水的气味。
后视镜里，秦毅握着方向盘的手又收紧了几分，骨节泛着青白。
片刻后，华京队停车场的白炽灯刺眼地亮着，夜风卷着几片枯叶扫过水泥地面。
“你俩带他回去先，医生说五宝今晚可能会发烧。再晚就起风了，再着凉可就不好了·····”
乔楚覃紧了紧抱着五宝的手臂，小孩在他怀里不安地动了动，小脸泛着病态的潮红。
\"你呢？\"
秦毅的指尖在五宝额头上方停顿了一秒，最终只是轻轻拂过就收了回来。
\"我处理完就来。\"
苏怡笙攥着药袋的手指发白，塑料袋发出细碎的声响。\"毅哥......\"
身后轮胎碾过减速带的闷响在空旷的停车场回荡，顶灯将几人的影子拉得细长而锋利。
车还没停稳，吴泛冲了下来。
“检查怎么样？”
吴泛的声音压得很低，目光却死死锁在五宝红肿的脸颊上。
“没什么大事。”秦毅的嗓音沉冷，喉结滚动了一下，“肿起来的地方有些发炎，后续等消肿了还要去做个检查，看看会不会影响发育······”
吴泛下颌绷紧，缓缓点头，却在看清五宝脸上的淤青时，眼底骤然翻涌起戾气：“狗杀才的……”
秦毅的手掌覆在儿子发顶，指节微微泛白，面色凝滞如冰。
“笙笙还怀着孕，你带他俩回去。”他顿了顿抬眼看向乔楚覃，嗓音低沉而压抑，“我今晚去你家住，明天我就搬你隔壁去……”
他的目光骤然一沉，眼底掠过一丝愧疚。
“柯瑞那里，等我去说吧！”
乔楚覃点头，看向吴泛，眼神示意他待会拉着点。
吴泛点了点头，“我在，放心。”
祁加停好车，看着几人，又低头看了看小五宝，“肿成这样，晚上怕是会发烧，你俩赶紧回去。别再吹到风····”
华京队停车场的灯光在夜色中格外刺眼，苏怡笙看着走远的三人，心间百感交集。
\"走吧......\"乔楚覃将五宝小心地护在怀里，孩子的呼吸已经变得灼热，\"我们先回家。\"
他转身时带起一阵凉风，五宝滚烫的小脸贴在他颈侧，\"看样子已经开始发烧了，再不回去明天真要打针了。\"
一阵冷风掠过，苏怡笙望着远处秦毅的身影欲言又止。
她最后看了眼那几个在烟雾中模糊的身影，快步跟上了乔楚覃。
车灯亮起的瞬间，照见五宝睫毛上未干的泪珠。
\"回家我熬点粥，另外给你煮点馄饨，\"乔楚覃轻声说，\"你可以先洗个澡，到时候要把药片磨成粉。\"
\"嗯！\"苏怡笙拉开车门，动作轻柔得像是怕惊扰了谁的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