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里，德岐重重呼出一口气，手里拍子“啪”地一声拍在大腿上：“可惜了，要不是然姐刚才滑了一跤，这局真难说啊。”
苗念的指尖轻轻摩挲着掌心，神情透出一丝怅然：“决胜局这种时候，任何一个身体失误都致命。”
苏怡笙把饭盒“咔”地合上，视线依旧停留在屏幕上，声音沉了几分：“但她敢拼到最后一板，值了。”
说完，她转头看向邓楚姝，眼神里带着提醒意味，“晚上要是赢了，你的下一场就是对卫清安了。”
邓楚姝点了点头，唇线绷直，“知道。”
苗念低垂着眼，搓着手指，面色隐隐有些凝重。
郝友其侧身扫了她一眼，像是随意地伸手过去，指尖捏了捏她的耳垂，语气轻淡：“别紧张。”
苗念眨了下眼，点了下头：“苏指，我去热身了。”
“好。”苏怡笙抬腕看了看表，“也快了，你三点开打。”
“楚姝，我到时候在后场那里等你。”
“我知道的~”邓楚姝笑着应了一声，语尾轻快。
乔楚覃伸手在苏怡笙的后背轻轻摩挲了一下，压低声音叮嘱：“做场侧便动气，别忘了还有之之啊。有事你就敲一下手环，我去找你。别给自己看激恼了嗷~”
“好！”苏怡笙笑得眼睛弯了弯，“第一场就打新西的小将，还能看激恼了？不能的。”
采访完的后场通道，人声渐稀。
叶然强忍着脚踝的疼，呼吸不自觉变得沉重。她微微弯腰，低着头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胸腔一起一落，额角沁出的细汗蜿蜒滑下。
突然，肩头的重量一轻——有人替她提走了背包。
女孩猛地抬起头。
许亮没穿队服，口罩遮住了半张脸，帽檐压得很低，只露出一双沉静的眼。
“脚疼吗？”他的声音压得很轻。
“一点。”叶然垂下眼，不自觉闪烁着视线，像是在掩饰什么，“你在现场？”
“对。”许亮背起她的包，姿势干脆利落，“走吧，抓紧回酒店处理一下。我们打车走？”
“好。”
半搀半扶，二人的步伐很默契。
许亮手掌稳稳扣着她的手臂，叶然的指尖悄悄紧了紧，被握住的那只手微微发热。
“你明天打？”
“是，到四分之一的时候打褚寅。”
“好好打。”
叶然下意识舔了舔干涩的唇瓣，语速比平时慢。
“放心吧！”
许亮顿了顿，手指反握，力度更实，像把这句话刻进了掌心。
事实证明，苗念和邓楚姝格外给力。
七点不到，两人已经干脆利落地“下班”。
场侧的苏怡笙，全程都没时间拆开乔楚覃提前给她备好的坚果。
“漂亮、漂亮，下班~”她提溜着自己轻飘飘的训练箱，轻快得像个刚收工的孩子，“之之，我们可以去吃烤肉喽！”
就在这时，大屏幕正好切过去。
画面里——她单手拎着训练箱，另一手随意地支在膝侧，眼睛先是微微眯了一下，像在确认镜头，然后笑意缓缓浮上来，唇角勾得温柔又带点俏气。
灯光打在她侧脸，眉眼都透着松弛的暖意。
现场的音浪几乎是瞬间炸开：
“笙笙好温柔啊！”
“不行了，她看镜头那一笑太杀我了！”
就连直播间的弹幕都刷屏：
【啊啊啊这就是苏怡笙吧！】
【笑得我五米开外都能闻见糖味！】
【救命，！！】
后场
苏怡笙在安静的走廊尽头等着两人接受采访结束，手机低垂在掌心，屏幕的亮光映着她侧脸的线条。
忽然，一个年轻的女生抱着球拍走近，眼神里带着些小心的兴奋：“笙笙老师，可以麻烦您给个签名吗？”
苏怡笙抬眼，指尖收起手机，注意到她肩上还斜背着一个很小的浅色布包。
“这是你的宝宝吗？”
“对的~”女生的声音轻得像怕吵醒谁。
苏怡笙微微俯身，探身去看包里的宝宝——白白净净的小脸被柔软毯子裹着，安静得像一团云。
“好可爱~ 这么小带着看比赛，不怕太吵吗？”
“不会，我们会给宝宝带降噪耳罩。”
“哦~”苏怡笙轻轻伸出手，指尖刚碰到小宝宝的手背，对方便吱呀笑出声来。
“哎呀，她好可爱！”她眼底的笑意像水面一样荡漾开。
“笙笙老师，你是怀孕了吗？”
苏怡笙一愣，睫毛轻轻颤了颤，眼睛不自觉睁大些：“看得出来吗？”
“我刚刚生完，所以当然看得出来。”女生笑容温柔。
“是。”苏怡笙点了点头，声音很轻。
“应该跟我们家宝宝一样，是个女孩~”
“这怎么看出来的？”
“怀女孩的时候，妈妈的皮肤会变得特别好~ 虽然你以前皮肤就很好！”
“还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呢~”苏怡笙将签好的球拍递过去，唇角依旧微弯，“你带着宝宝要小心点哦！”
“好的！”女生小心地收好球拍，转身离开时，布包里小宝宝的眼睛还滴溜溜转了两下。
乔楚覃等在外面，手插在裤兜里，远远就看见苏怡笙带着苗念和邓楚姝走出来。
“怎么样？累不累？之之有没有觉得太吵？”她走上前，眼神先落在苏怡笙的肚子上，确认神色才放松下来。
“没有，坚果我都还没吃呢。”苏怡笙摇了摇头，像是报平安似的，又顺手提了提训练箱，“刚刚我在后台碰到球迷了。她也带着个好小小的宝宝，奶呼呼的，好可爱！”
“是吗？跟你说啥了？”乔楚覃略微俯身，眉眼间透着兴味。
“没说啥，她看出来我怀孕了耶！还说我怀的是个女宝宝呢！”
“是吗？”乔楚覃颧骨顿时上提，笑意压不住地溢出来，“这球迷不错。”
接驳车上，苏怡笙靠在乔楚覃肩头，眼睛半阖，呼吸缓慢而温和，像是在午后小睡。
“念念，你们身上带钱了吗？”乔楚覃低声问。
“带了。”
临下车前，乔楚覃不放心的又问了一句。
“你跟楚姝认得路回去吗？”
“认得的！”
乔楚覃拎起包，脚步刚迈到车门口又回头，“不认得，给你其哥打电话嗷！别瞎走！”
“好！”
拉面店内，热气氤氲弥漫在小小的包间。
邓楚姝和苗念脱下外套，坐下后点完单。
邓楚姝托着腮看她：“明天混双开打了，紧张啊？”
“有点吧~”苗念用筷子轻轻挑了挑碗里的溏心蛋，似乎不敢直视人，“这次混双意义不同。”
“你对混双不是最有自信的吗？”
“但我和其哥好久都没打过世界赛了。”苗念舔了舔干涩的下唇，手背在桌下握成一拳，“我怕拖他后腿，而且这次卫清安和李轲目标也很明确。”
“你家其哥听见你这句话估计能感动哭吧？”邓楚姝嘴角一努，语气带着调侃，“你在混双可是很抢手的，郝友其能跟你搭档，偷着乐呢！还没上场就不坚定，不像是你苗念哦！”
苗念被逗得抬眉一笑，挑了挑眉峰：“哼哼，你明天打卫清安怕不怕？”
“怕？我是特殊打法，打谁都一样。”邓楚姝将一片春笋送入口中，嚼得慢条斯理，“这次的签，都得内战。不是然姐就是她，所以无所谓~不过今天我看她的打法很先进，像是整套体系升级了。趁此学习一下，也是好的！”
苗念点头，眉间带了几分赞许，“确实，好几个球的处理上都很漂亮！”
“行，赶紧吃吧！吃完回去休息了~”
半小时后，夜风带着寒意。
两人在街口徘徊，“我们刚刚哪边来的？”
苗念指向一条路。
“这边吧？”
“不是这边吗？”
两人对着一左一右，指尖同时落下，又一齐皱眉。
“导航看一下？”
小圆点在屏幕上转着圈，街景一半亮一半暗。
“它的实景导航，怎么跟我们站着的这地儿不一样的？”苗念眯起眼，看了看手机，又看了看眼前的路。
“一个有灯，一个没灯，应该差不远吧？”邓楚姝摸了摸后脖颈。
“那就是这边。”
——半小时后，两人总算回到酒店。
次日早晨，酒店大堂
郝友其拎着两份打包好的早餐等在沙发上，见她走来，眼里满是笑意。
“早，搭档？”
苗念脚步一顿，笑意从唇角慢慢上扬，“早啊，搭档！”
短短对视里，好像什么紧张和迟疑都散了。
时隔近四个月，他们再度并肩作战。
训练馆里，两人熟练地同步热身，反手挡、正手拉的节奏丝丝入扣，接发球训练里信号简短、落点刁钻，像是早有默契的密码。
乔楚覃到场，背着手站在边线外，一脸放松：“你俩第一场打澳大利亚，没什么难度啊~我也就不布置什么战术了，你俩自己商量着来。第一场配配合，找找感觉？”
“好！”郝友其和苗念齐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