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晚上九点多，天色已沉，训练馆外的风带着一丝凉意，却仍比华京的冬夜暖和几分。
苗念和邓楚姝在更衣室磨蹭了许久，一边换衣服一边低声笑闹，仿佛要把白天的疲惫都甩进水槽里。
郝友其和黄浩源坐在台阶上，脚边散落着两瓶喝空的矿泉水瓶，空气里飘着淡淡的汗味与晚风混合的气息。
黄浩源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靠在墙上：“一会儿回去谁先洗澡？”
“石头剪刀布？”郝友其抬眼看他，嘴角微扬，语气轻松得像在聊下一顿饭吃什么。
“行！”黄浩源笑着比了个手势，“我出剪刀！”
郝友其一拳砸下——石头。
“行，你先洗。”黄浩源耸肩，顺手把手机塞回口袋，“明天咱俩还早起去跑步啊？”
“成！”郝友其应声，目光却忽然往更衣室门口一扫，眼神从漫不经心转为警觉。
几个女生悄悄走近，脚步轻得像是怕惊扰什么。其中一个试探着开口：“你好……我们是隔壁练花滑的，能跟你加个联系方式吗？”
黄浩源低头看了眼递到面前的手机，眉梢一挑：“加我的？”
“都可以呀～”女孩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声音软糯又羞涩，“我们也蛮喜欢看你们比赛的，说不定以后有机会一起参加活动呢！”
郝友其眉头微蹙，整个人坐直了些，眼神倏然冷了一瞬，像冰面裂开前的最后一道纹路。
他没说话，只是缓缓站起身，后两步，双手插兜，姿态从容却不容靠近：“不好意思啊，我手机在我女朋友那儿。”
那女生脸上的笑意僵了一下，随即迅速收敛，低声道：“哦……不好意思打扰了。”
就在她转身欲走时，一声清亮的声音从门后传来：
“其哥~”
苗念穿着运动外套走出来，头发微湿，脸上还带着训练后的红晕，一眼就看见了那一幕。
她脚步不急不缓，走到郝友其身边，目光扫过那几位女生，唇角弯起一抹温和却不失分寸的笑。
“来了。”郝友其瞧见她，眼角顿时柔和下来，像被风吹皱的湖面终于平静，“啊对了，这位花滑的运动员说想加你一个联系方式，以后说不定一起比赛碰见。”
苗念闻言，轻轻点头，语气真诚得让人无法拒绝：“好呀，我也很喜欢看花滑比赛呢！那种优雅和力量结合的感觉，真的特别震撼。”
她说完，主动伸出手，接过那女孩递来的手机，熟练地点了添加好友。
动作自然、大方，没有一丝尴尬或敷衍。
而郝友其站在她身后，看着她微微仰起的脸，喉结动了动，眼里藏不住的骄傲与安心。
一旁的黄浩源却没这么轻松了，他站在原地，脚趾无意识地抠着台阶边缘，耳尖红得像被晚霞点燃的枫叶，连脖子都泛起了薄红。
他张了张嘴，声音低得几乎要融进风里：“啊……那个……”
邓楚姝挑了挑眉，双手抱臂靠在墙边，眼神清亮又带点调侃，像是看透了一切——她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从窘迫到慌乱再到彻底败下阵来的全过程，嘴角微微上扬，仿佛在说：
你这副模样，真不像混双搭档，倒像个刚被老师点名的小学生。
“搭档，走了～跟上！”最终，她还是开口，语气轻快却不容拒绝，像一道温柔的命令，瞬间替他解了围。
黄浩源如蒙大赦，整个人松了口气，连忙点头：“啊，好的。”
动作急促得差点绊到自己的鞋带，脸上还残留着那一抹羞赧未褪的红晕。
苗念看得忍俊不禁，忍不住笑出声来，顺势勾住郝友其的胳膊，手指轻轻绕着他手腕内侧一圈，像在确认某种归属感。
“楚姝姐还是帅！”她仰头看他，眼睛弯成月牙，“比我还飒！”
郝友其侧过脸，目光落在她身上，唇角一勾，带着几分痞气又毫不掩饰的宠溺：“那你也很飒啊，我女朋友最帅。”
“那……我男朋友最漂亮？”苗念故意拖长音调，眨眨眼，像一只试探猎物的小猫。
“也不是，不行～”他立刻摇头，语气夸张得像个赌输的孩子，随即又笑了。
“哇~”苗念夸张地捂住嘴，“小其哥哥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是不是偷偷吃了糖？”
郝友其低头看她，眼里全是笑意，嗓音低沉而笃定：“嗯，那可能是因为今天苗念小朋友按时吃饭，准点休息。乖得让我想亲你一口。”
他说完，还真的凑近了些，鼻尖几乎贴上她的耳垂，呼吸温热，带着一点甜味的笑意。
另一边，邓楚姝和黄浩源走在前面，脚步不快，像是故意放慢节奏，让身后那对情侣有足够的时间跟上。
夜风拂过他们的衣角，也吹动了黄浩源微乱的发梢。
他一边走，一边抬手挠了挠后脑勺，动作有些笨拙，像是在掩饰什么。
“有话说？”邓楚姝忽然开口，语气平静得像在问今天天气如何。
黄浩源顿了一下，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声音低得几乎被风吹散：“就……今天练得不错。”
他顿了顿，终于鼓起勇气抬头，目光落在她侧脸上，“刚刚……我没有想要加她们联系方式。”
邓楚姝没立刻回应，只是微微侧目，眼神清澈又锐利，仿佛一眼就能看穿人心。
她轻轻一笑，唇角弯起一个极淡却意味深长的弧度：“嗯，我知道。”
“只是你不能跟郝友其那样去拒绝，是么？”她补充道，语气温和却不容反驳。
黄浩源一怔，喉结动了动，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边缘，声音更轻了：“对。”
“他那个理由，以后你也能用。”邓楚姝语气轻松，却带着一种笃定。
“我也能……”黄浩源猛地抬头，眼睛睁大，“什么意思？”
“就，字面意思。”邓楚姝耸了耸肩，动作干脆利落，她转身朝远处喊了一声：“念念！快来！”
苗念闻声踮脚亲了亲郝友其的脸颊，动作自然得像呼吸一样顺理成章。
她凑在他耳边，气息温软：“其哥晚安～”
说完，她便笑着跑向邓楚姝那边，一边跑一边挥手：“来啦来啦！”
郝友其站在原地，望着她奔跑的背影，嘴角扬起，眼里全是光。
而此刻，黄浩源还愣在原地，耳根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像被晚霞烧透的云朵。
他眼神却从慌乱慢慢转为明亮，像是终于摸到了某种隐藏规则的钥匙——
“我也能用？”他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就是……我也能说她是我女朋友？我考察期过了？还是没过的意思啊？”
郝友其慢悠悠地靠近，动作带着一种熟稔的痞气，一把勾住他的脖颈，指节轻轻捏了下他锁骨上方的皮肤，语气调侃中透着点认真：“兄弟，你这是在想什么呢？”
黄浩源立刻抓住他胳膊，顺势挽上去，整个人都靠了过来，像个找安全感的小孩，又像一个刚拿到通关密语的玩家。
郝友其身子微微向后仰，嘴角一扬，眼尾微挑，故意拖长音调：“弟弟，你这样显得咱俩有点暧昧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