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念练了一会儿，汗水顺着鬓角滑落，靠在海绵垫上休息。
一旁手机屏幕亮起，是苗岑发来的消息。
“其哥，你下午几点开始练啊？”
“怎么了？”
“哥哥问我们中午能不能出去吃饭？”
“行啊，让他发个地址，咱们直接过去。”
郝友其话音未落，苗念忽然察觉身后有一道目光——灼热，让人无法忽视，还带着几分藏不住的焦躁。
她缓缓回头，正对上沈儒那双不忿的眼睛。
苗念认出了她，今早让郝友其发脾气的女孩。
随即苗念站起身，挑眉，眸光一转，竟透出几分玩味：“有事吗？”
沈儒明显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她会这么直白地开口。嘴唇动了动，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苗念微微前倾身子，目光落在对方脸上，“你一个人来这个馆训练？”
沈儒点头，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低哑：“嗯。”
“跟你有关系吗？”她反问，语气平淡，却藏着一丝挑衅。
苗念笑了，不是那种温软的笑，而是一种带着凉意的、略带讥诮的弧度。
“觊觎我搭档，还不诚实？” 她顿了顿，眼尾微挑，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啧，真没意思~”
沈儒的脸色骤然一沉，嘴角扯出一抹冷笑：“哼，你一个北西的都能混进我们华京队训练，我为什么不行？”
苗念不恼，反而轻轻一跃，跨过两张球台之间那道窄窄的挡板。
“喜欢我搭档？”她声音不高，尾音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挑逗。
沈儒怔了一瞬，随即挺直脊背，嗓音比刚才更硬了几分：“是！”
苗念唇角微扬，却未笑，只是抻了抻手臂，仿佛在活动筋骨，实则是在无声地释放一种压迫感。
“他不是非你不可。”沈儒朝后退了半步，“况且以其哥的实力，跟谁搭都能出成绩。”
“其哥？”她重复了一遍，语调忽然变了，像春日里突然裂开的冰面，冷得刺骨。“他允许你这么叫他？”
沈儒喉结滚动了一下，脸色瞬间涨红又褪去，牙关紧咬，指节泛白，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苗念这才终于笑了，浅浅一笑，却让空气都凝滞了几分。
她伸了个懒腰，肩膀舒展，姿态慵懒却不失锋芒。
“我俩的混双，缺一不可。”她顿了顿，目光如刀，“这是事实。再者，”她向前一步，“他就是没我不行。”
她说这话时，眼底没有怒意，只有警告。
“你有意见？”她歪头看他，笑意加深，“也得给我忍着。”
最后那一句，轻飘飘的，像羽毛落在心口，却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她转身欲走，又回头，眸光一转，似笑非笑：“提醒你一句，小妹妹别给自己找不痛快哦。”
话音落下，她已远去，只留下沈儒僵在原地，指尖还在微微发颤。
郝友其站定，目光落在苗念身上，眉心微拢，语气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怎么去了那边？”
苗念脸上的冷意早已收得干干净净，仿佛刚才那个眼神凌厉、气场逼人的女孩从未存在过。
她仰起头，笑意如初阳破雾，眼睛弯成月牙，整个人像一束光，暖得让人忘了方才的寒意。
“就去溜达一圈嘛～”她声音轻快，尾音还带着点撒娇似的颤，“你好好练，别走神哦~”
郝友其没动，只是抬眼朝沈儒的方向瞥了一眼。
他眉头轻轻一蹙，唇线绷直，眼底浮起一层阴翳，像是风前烛火，摇曳不定却暗藏锋芒。
“她说你？”他嗓音低哑，问得极轻，却字字清晰。
苗念闻言，脚步一顿，随即伸手拍了拍他的腰眼。“没有啊。”
郝友其没答，只盯着她看，眼神复杂得像未拆封的谜题。
苗念顺势靠过去一点，鼻尖几乎要蹭到他肩窝，声音软得像：“你包里还有果冻吗？”
“还有，你自己找一找？”
“好~”
乔家院子里，阳光暖融融地洒在青石板上，像一层薄薄的蜜糖。风轻轻拂过老槐树的枝叶，沙沙作响，仿佛也在为这温柔时刻低语。
苏怡笙拉开车门，脚尖刚落地便轻盈跃下，裙摆随动作微微扬起，带着少女般的灵动。
她刚站稳，就看见乔绥之站在车旁——小丫头穿着粉白相间的连衣裙，扎着两个歪歪扭扭的小辫子，正踮着脚尖朝她挥手，眼睛亮得像星星。
“妈！妈咪～”乔绥之拍着手掌，小腿一蹦一蹦地原地跳着，小脸红扑扑的，嘴角咧开一个极为灿烂的笑容，“抱！抱抱！”
“哎哟～”苏怡笙弯腰蹲下，眼尾染上笑意，声音软得能滴出蜜来，“小之之，妈妈回来喽！”
她张开双臂，将女儿轻轻搂进怀里，鼻尖蹭了蹭她柔软的脸颊。
乔绥之立刻搂住她的脖子，小脑袋埋进她颈窝，哼唧着撒娇：“妈咪～”
“好啦好啦，等一下嗷！”苏怡笙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子，“妈妈先进屋脱了外套，再陪你玩，好不好？”
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乔涪拎着保温杯走出来，脸上挂着温和的笑，眼神里全是宠溺：“囡囡回来啦？”
“对呀～”苏怡笙朝他挥手，笑容灿烂得像盛满了阳光，“爸爸你怎么没去公司？”
“今天休息。”乔涪接过她手中的行李箱，“快进屋，楚覃说中午不回来了。”
苏怡笙脚步一顿，眉头微蹙：“他又去开车了？”
乔涪眨眨眼，语气轻松得像个孩子：“唔……应该不是。”他顿了顿，故意拖长音调，“我俩现在出门溜达，不都得跟你们报备嘛！”
苏怡笙一听，忍不住嘟起嘴，佯装不满：“我还想提前回来，给他个惊喜呢！结果他倒好，比我还忙～”
下午，台球俱乐部的会议室安静得只剩下空调低沉的嗡鸣。
乔楚覃刚开完会走出，谢晨站在门口，冲他使了个眼色，指了指那间私人台球室：“老板，笙笙姐带着小之之来了。”
乔楚覃脚步猛地一停，随即眸光骤亮，“我媳妇回来了？”
他推开门，动作利落却不失温柔，门轴轻响，仿佛连空气都在屏息。
室内光线柔和，乔绥之正坐在台球桌上，小屁股颠颠地晃着，手里握着一根小小的台球杆，努力瞄准，然后轻轻一推——
“耶～！”清脆童音炸开，球应声入袋，她乐得咯咯直笑，小手拍着桌面。
“之之，不可以太靠边边！”
“宝宝，闺女～”
苏怡笙听见动静，抬眼望过去，唇角弯成一道弧线。
乔楚覃几步上前，一把将她拥入怀中，气息滚烫，鼻尖几乎贴上她的耳廓：“怎么提前回来了？”
“想你闺女呗～”苏怡笙仰头看他，手指绕着他下巴上的胡茬，轻轻挠了一下，眼里全是狡黠与亲昵，“你说是不是？”
乔楚覃喉结动了动，低头吻了吻她的脸颊，声音低哑又委屈：“就想闺女……一点都不想我呗～”
苏怡笙轻笑出声，顺势环紧他腰间。“想，最想你了！”
而那个坐在桌上的小女孩，正用那双湿漉漉的葡萄眼望着他们——清澈、天真，像盛满了整个春天的光。
忽然，她手脚并用，小胳膊小腿一蹬，像只灵活的小猫似的往台球桌边沿爬去，摇摇晃晃地就要往下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