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弯弯绕绕,不知道要往哪里去。
常宁脑中想着许多,反倒不那么怕了。
“呲!”
不知道行驶了多久,车子一瞬停下,常宁意识回来,看前方景物。
但不待她看清,只听“哗啦”一声,车门拉开,她被几个男人直接拽下车。
瞬间,铺天盖地的雨朝她压下来。
常宁眼前的视线刹那间模糊。
她看不清路,直接被人拽着走。
脚下踩着的都是石子,走起路来磕磕拌拌,常宁几次差点摔倒。
几个男人干脆架着她,把她连拖带拽的往前带。
然后,一瞬把她丢在水泥地上。
男人的力气很大,她被丢的重重摔在地面,手心手背膝盖瞬间就被磨破,鲜红的血渗出,丝丝的疼从皮肉传进心脉,常宁蹙眉,然后忍着疼站起来,看站在前方的人。
周妤锦。
栗色的卷发,精致的妆容,裹身的长裙,与常宁的狼狈不堪,周妤锦便似晚宴中走下来的女王,自信又美丽。
而此刻,周妤锦脸上满是笑容的看着常宁,在常宁看着她的那一刻,她嘴角的笑弧加深:“常宁,好久不见。”
常宁的发丝被雨水浸透,衣裤也都湿了,全身上下湿哒哒的,冷寒的气息在她身上弥漫。
但是,她面上未有一丝的冷意,只是淡。
很淡。
“是好久不见了,周小姐。”
语声平静,不见怒,不见慌。
她静极。
周妤锦挑眉,看着常宁的平静,不见一丝的胆怯和害怕。
“呵!”
她笑了声,然后视线从常宁湿润的长发往下,落在常宁满是雨水的脸上,再往下,落在常宁湿了的透出内衣的衣服上,再往下,落在常宁宽松的亦湿透的长裤上。
她似在打量一只被自己掐在手中的蚂蚁,她在想着怎么折磨这只蚂蚁,好解自己的心头之恨。
但是,不着急。
她现在非常的享受这种一切尽在自己掌控中的感觉。
她非常的自信,愉快。
常宁看着周妤锦的笑,不出声,亦不动,更未有叫喊和逃跑。
她就站在那,平静的任血从她手上渗出,然后随着滑落的雨水缓缓流下。
“你这几月玩的很开心吧?”
周妤锦把常宁从头上到脚面打量了一个遍,这才出声,声音含笑的。
在周妤锦打量常宁的时候,常宁亦在注视着周妤锦。
她看着周妤锦的模样,神色,表情,哪怕是那极细微的怒恨,亦被她捕捉。
此刻,这慢悠悠的声音落进耳里,常宁说:“还好。”
“还好?”
周妤锦好似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眼里惊讶一瞬闪过,她踩着细高跟,嗒,嗒,嗒,一步步来到常宁面前,看着常宁这张依旧平静的脸,然后,狠戾从她眼中一瞬划过。
她一把掐住常宁的下巴,迫使常宁仰头。
周妤锦做了指甲,她指甲很长,在她抬起常宁的下巴那一刻,指甲瞬间就嵌进常宁的肌肤。
常宁当即蹙眉。
看见常宁眼中生出的痛色,这张淡静的脸终于不再一样,周妤锦笑了:“日日在他身边,日日给他灌迷魂汤,你竟然说还好,常宁,做人还是诚实一点的好。”
随着出声,周妤锦指甲用力,常宁只觉这指甲深深掐进她的肌肤,似要掐进她的肉里,把她的筋脉扯出来。
她眉心蹙紧,看着眼前似疯魔了一般的人:“周妤锦,你想要什么呢?”
“要什么?”
“你竟然问我要什么?”
周妤锦眼睛一瞬瞪大,似听见了多么可笑的话,一把就把常宁推倒在地,然后手臂张开,对着空气说:“我十几岁就遇见他,我爱他,他也爱我,但命运不公,老天爷非要捉弄我们这一对有情人,拆散我们,让我们背道而驰。”
“但没有关系,长久的爱情遇到点坎坷正常,这世界上本就没有一帆风顺的事,我们中间有点误会没有关系,有了误会感情反而会更好。”
“他会更爱我,不然……”
周妤锦视线猛的转向常宁,然后呵呵呵呵的笑起来:“不然,他怎么可能娶你?”
“一个小门小户的女人,你根本就配不上他!”
“他娶你就是为的和我赌气,觉得当年那件事是我的错,他要给我一个教训,不然,他怎么可能娶你三年都不碰你?”
“他爱我啊!”
“他很爱我!”
常宁摔在地上,那本就伤了的手再次与地面摩擦,变得血肉模糊。
常宁疼的眉心陇紧,面色发白。
但她没有出声,她看着周妤锦,这全然沉入自己臆想的人,她的面色变得极不正常。
便似一个疯子,长久的幻想。
终于有一日,这幻想要被打破,她开始疯狂的阻止。
她不要从这幻想里出来。
常宁说:“是的。”
“他爱你。”
周妤锦一瞬静了。
她的疯狂和自信全部不见,她一瞬间面无表情,就这么一动不动的看着常宁。
常宁身子坐起来,面对着周妤锦死水一样的注视,说:“我和他是相亲认识,你应该也知道,我们很少见,每次见面几乎都是吃饭,吃完饭他就走了。”
“他很忙。”
“我以为,我们这样的情况是不会结婚的,但没想到,他会说结婚,我当时也是很疑惑,但我还是答应了。”
“毕竟,他的所有条件都是一个很好的结婚对象。”
周妤锦眼里的死水有了变化,就好似自己的幻想得到了验证,她不安的情绪被安抚了。
常宁看着周妤锦眼里的逐渐平静,接着说:“他性子寡淡,即便我们接触,我也感觉我离他很远,走不进他的心。”
“他就似那天上的月亮,只能远远看着,永远都抓不到。”
“但我还是愿意,我嫁给了他。”
“我以为,他只是性子冷淡,工作忙,我们结婚一切习惯就好了。”
“但是,他时常出差,甚至新婚夜也因为工作而离开。”
“那一夜,我安慰自己,他是一个注重工作的人,他是一个很有事业心的人,有事业心的人是这样的,我不能影响他,既然我嫁给了他,我就该理解包容他。”
“可这一包容,便是三年。”
“整整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