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参谋说:“武营长,依照这个情况分析,益子挺进队的杀手,早已设好圈套,正等着你跳进去。”
独立营的其他人,你一嘴,我一言,都说好危险。
恰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在外面放哨的紫萱,连忙对房子里的人说:“卫茅和白雪丹来了。”
武师曾、远志连忙把卫茅和白雪丹请到房子里,急切地说:“你们二位,来得正是时候。你们说巧不巧?明天,武营长要去祁县县城,迎接一位来自太原的女大学生。”
“为防透露消息,所有的人,谁也不准离开现场。”远志说:“武营长,那位女大学生,是谁介绍过来的?”
“是二连一排的副排长,天草。”
“他在哪里?”
武师曾说:“我们独立营的战士,战时才集中在一起,平时务农。这个天草,应该在家里。”
“为了安全起见,武营长,你派两个忠诚可靠的人,和姜参谋一起去,把天草喊过来,问清楚情况。如果他反抗,或者逃跑,立刻拘捕。”
武师曾说:“副营长,一连连长,辛苦你们随姜参谋走一趟。
三个人刚走到驴打滚坡,远远看到一个人,快步朝这边过来。
副营长说:“张参谋,前面那人,就是天草。”
“副营长,你把他诓到武营长住的那栋房子里。”
看到副营长,一连长和姜参谋,天草说:“三位大领导,到哪里去?”
副营长说:“天草,营长听说那个女大学生,长得有几分姿色,想请我们两个人做媒,我们准备县城,买一点礼物。不晓得这个大学生,愿不愿意嫁给营长呀。”
“这事儿,是不是太匆促了?”天草说:“虽然那个女大学生,一心爱慕武营长这样的英雄,但突然变成了谈婚论嫁,人家未免能接受。”
“天草,营长文才武略,哪一样不超出常人?他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找个理想中生活伙伴,理所当然。”副营长说:“既然那个女大学生,不愿意和营长交朋友,营长的意思,这个大学生,我们独立营,不接收了。”
“哎哎,怎么会这样子?副营长,一连长,你们帮我讲几句好话吧?”
“讲什么好话?营长明天要去晋城县相亲,叫那个女孩子自己来,就行。”
天草随着姜参谋三人,走到武师曾的房子里,突然见到每屋子的人,个个表情严肃,略略有点吃惊。
武师曾说:“天草,我们不是约好,在张果老峰下那个茶亭子见面吗,你怎么过来了?”
“营长,我担心你忘记了此事,特意来提醒你,顺便给你送点酒菜来。”
武师曾桌子上就是“啪”的一巴掌,说:“天草,你老实说,张果老峰下,埋伏了多少日本军人?你收了日本人多少黑钱?”
天草说:“营长,你的话,我说不懂。你不相信我,我走人便是。”
“你还想溜走?天草,我武师曾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设计陷害我?”
副营长和一连长同时动手,将天草按倒在地上,绑上绳索。
武师曾说:“天草,按照政策,投敌叛国是什么下场,你应该是懂的。给你三分钟时间,老实交待清楚,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天草的脸色,由青色转为红色,由红色转为苍白,结结巴巴地说:“营长,你莫杀我,我愿意交待…”
卫茅说:“武营长,远志政委,这个天草,交给我来审。白雪丹,你的速记功夫好,你来记录。”
将天草押到另一间房子里,卫茅说:“白雪丹,那些什么姓名、年龄、籍贯、性别、民族、住址、政治面貌,先不问,我们直奔实质性的主题。”
白雪丹说:“时间紧迫,只好如此。”
“天草,在独立营,你有多少同伙?”
“没有,就我一个。”
“天草,你眼神慌乱,目光游离,证明你说了假话。”
“……”
“天草,你的联络人是谁?”
“是,是…”
“不肯说,是吧。我直接告诉你吧,那个人,是南圐圙村…”
“是,是她,正是她。祁继忠的老婆。你是这么知道的?”
“前几天,我上门侦察过,她家的院子里,晾晒着你的衣服。祁继忠与她分居,不过是掩人耳目。但补继忠舍得花本钱,将老婆送到你怀抱里。”
“你说,益子挺进队的人,与佐佐木幸之助的人,在什么地方接头?”
“在张果老峰下那个峡谷里的古道上。”
“为什么是那个地方?”
“武营长前去迎接那个大学生,为了安全,肯定会带上精干力量。”天草说:“那里人迹罕至,符合偷袭的地形环境。”
“益子挺进队,来多少人?佐佐木幸之助,来多少人?”
“佐佐木来多人,我不清楚。八天狗四来四个人,其中一个,就是祁继忠。”
“最后一个问题,那个所谓的大学生,是不是祁继忠的大女儿?”
“你比我还清楚,正是她,她刚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毕业归来。”
卫茅拿起速记本,走到武师曾面前,说:“营长,政委,照名单抓人,快快,尽量快!谁去通知平井游击支队的刘力参谋长?”
姜参谋说:“我会骑马,我去。”
白雪丹说:“姜参谋,捉到益子挺进队的人后,请我二伯母灵芝,给佐佐木发电报,电报内容:按原计划实施。”
姜参谋跃上军马,军马长嘶一声,扬起四蹄,飞奔而去。
武师曾说:“副营长,二连长,即刻召集精干力量,准备在张果老峰下峡谷里,布下天兵天将,伏击佐佐木的联队。”
副营长、二连长等几个人,立刻领命而去。
远志说:“我们要考虑到一点,如果祁继忠的大女儿不在张果老峰下露面,佐佐木的偷袭队就可能藏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或者中途撤退。谁去控制祁继忠的大女儿。”
卫茅说:“这个媒人婆,当然是由白雪丹同志来做。”
武师曾面孔有点发烧,说:“什么媒人婆?我不懂你的意思。”
卫茅说:“媒人婆,惯于花言巧语,才能将那个大学生,诓到张果老峰下。”
白雪丹虽不说话,却向卫茅投去一个嗔怪的目光:我什么时候花言巧语了?
远志说:“卫茅,你干什么?”
卫茅说:“我比白雪丹同志,更善于花言巧语,为了安全,我陪同白雪丹,去祁县县城,迎接那位女大学生。”
武师曾说:“你们两个人,都不认识她啊。”
“没关系的,我可以从表情、衣着打扮、动作、语言中分析判断,马上锁定我们要找的人。”卫茅说:“况且,我见过她的母亲;祁健忠我没见过,在他在心目中,已经有了一副画像:胖胖的、矮矮的、金鱼眼、戴着玳瑁眼镜,手臂较短,手掌上的肉,嫩嫩的、厚厚的。他这个人,说话的时候,随着说话的节奏,口水乱喷。还有一点,他脸上无须。”
武师曾说:“卫茅,你当真是神人,你怎么知道得一清二楚?”
卫茅说:“杀我二叔瞿麦的仇人,我每时每刻却在临摹他的画像!”
接下来的战斗,几乎没有什么悬念。杨力参谋长的战士,直接毙掉了益子重雄三个日本人,祁继忠被生擒。张果老峰下峡谷古道之战,佐佐木带来的二十个士兵,全部击毙。
捉拿祁继忠老婆,活像是在坛子摸乌龟,手到擒来。
过了三天,卫茅、白雪丹背着一大捆杜鹃花苗,陪着我二伯母灵芝,出现在我二伯父的坟前,挖坑栽种两棵松柏,和一圈杜鹃花树苗。
井陉县抗日游击支队的杨力参谋长,领着十多名战士,挑来溪水,一勺一勺地浇上。
整整花了一整天时间,才把这活儿干完。我二伯母对卫茅说:“自从你二叔牺牲后,我一直没有哭过。”
“二婶,那是什么原因?”
“我的悲伤,像一块千斤巨石,压在心头上,我想哭,却哭不出声。”
“那你现在哭吧。”
“不哭了,只当瞿麦漂流在异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