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249章被吞了进去
周围的厮杀逐渐沉寂,余下幸存的小妖们也基本吓得昏死过去。
反正也被发现了,藏是藏不住了,三人倒也不避讳,鸣栖索性扯了扯嘴角:
“果然是这个贼子,在十二天上就看他不顺眼。”
“偷偷摸摸狗狗祟祟地做足以天诛的坏事。”
“不过也是,谁还没点发疯的时候,等临死前才知道自己只不过是六界里小菜鸡。”
“......”
这等情况下,妖君没有想到鸣栖会是这么个反应,他们冷嘲热讽的余光所见,身后尽是万千炼就而成的不死妖兵,如今怎么看也是他占据上风。
一时间竟也愣了许久,狐狸眼空白了一瞬,突然怒道:
“我若没有野心,这妖君又何曾能轮到我!”
“你们生来不凡,眼高于顶,怎能知道我们的不易!”
妖君精细的脸庞皱紧,在他的眼睛里,眼前的男男女女一出生就拥有着极好的出身、地位、甚至修行也比他们这等野路子要来得更好更快。
高高在上的人,如何等知道平庸者的艰辛和不甘。
他要付出比他们多出几倍的艰辛,才能得到他们轻而易举得到,甚至是不屑的东西。
三人之中,几乎是立刻,成桓垂下了眼。
余光里,有鸣栖的脸庞,他不禁一愣,想到了自己当初选星月仙君的时候也曾这么愤恨过鸣栖,甚至...
只是,那时的他也是深觉命运不公的质问者,如今却是被羡慕和嫉妒的那一个。
妖君压低了怒火,反正事到如今,也无所顾忌,他嗤笑一声:
“早就听说十二天上的鸣栖君仗着是神尊之女嚣张跋扈,如今看来果见如此。”
“只是不知道,三位十二天的佼佼者,在我万千不死妖兵下,还能不能活着走出去!”
止阳眉眼轻扬,眸光在其背后扫了眼,妖兵沉默无声,厮杀之下,各个脸上都是可怖的血痕,浑身上下充斥伤口,却不知疼痛,他们没有灵魂,似一方可被操控的木偶,空洞却坚不可摧。
“物生炉所造,妖兵不死不灭,不好对付。”
鸣栖咬了咬唇,自也察觉到了,杀不死就意味着不好杀,
“书上就没写,当初的神族是怎么灭的?”
成桓也看向了止阳,“止阳君,这里你学识最盛,就不知晓吗?”
止阳眉头轻颤,最后摇了摇头,“没有”
鸣栖停顿片刻,亦回过头去,眯起了眼睛,“那就只能硬杀!”
管他是什么!
砍成稀碎还能怎样!
烈火汹涌,阿母骨的叫声凄厉而尖锐,地底一片血海深深。
妖君似胜券在握,他掀动衣袍,优雅地退后两步,眼睛眯成了细缝,唇边扬起,吐出二字:
“动手”
他的声音落下,“轰”的一声,妖兵飞溅而出。
“杀!”
就像是天边落下的星陨,所见之下,无处可逃!
“小心为上,寻其破绽。”
没有半点犹豫,止阳手掌轻抬,凌空抓起了长枪,一枪挑起岩浆,施法催动烈焰。
“好”
鸣栖点头,退后两步,抽出长剑,望着眼前的妖兵,咬住了牙。
转眼间,止阳口中默念成诀,掌心金光大盛,凝成无数个凌厉的箭矢,以摧枯拉朽的力量射中这些妖兵的脖颈。
一刹那,齐齐斩断!
在他落下的同时,鸣栖亦配合得当,月辰出窍,断其四肢打断躯壳,只几招,尸块在面前碎了一地。
止阳与鸣栖户看一眼,微微勾起唇角,有效!
成桓在后,眼神骤变:“不对!”
谁料,那些碎片像是有吸引力一般,莫名地又重新凝聚成团,不多时竟然粘合成了妖兵!
也不管是不是同一块,只要是身体一触碰,当即变伸出无数的细丝粘连。
一张张扭曲又丑陋甚至五官错位,眼珠长在嘴上的妖兵,以极快的速度出现在眼前。
成桓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只觉得五脏肺腑都在作呕!
鸣栖也是咬紧后槽牙,握紧月辰,“不死,原来是这个意思。”
这些妖兵,即便是被摧毁,也会迅速找到碎片粘合恢复!
也就是说,根本无法毁灭!
止阳与鸣栖比肩而立,他察觉到妖兵体内爬出的细丝,似乎缠绕着很异常的灵力,气息尤为熟悉,一时却未曾分辨而出。
事实上,也根本容不得他分辨。
倏忽间,妖兵如潮水般铺天盖地而来,又密密麻麻无孔不入。
三人陷入僵局,在滚滚的交战之中逐渐力竭。
鸣栖喘息,低头而视,手竟也在止不住地颤抖。
他们虽然修为高,但这样消耗下去,灵力迟早也有枯竭的时候。
届时,任他是谁,也终将被杀。
他们被逼到岩浆池前,背后是阿母骨庞大的身躯。
“他们是将我们逼入阿母骨的领地!”
成桓崩溃地喘气,脸上露出了惊恐。
高处,妖君几人安安稳稳地坐着,他依靠在软垫上,不紧不慢地吃了一串葡萄,才注意到他们,他笑出了声:
“哎呀被发现了,成桓君说得对,把你们杀了多没意思。”
他眉头挑起,“我只是好奇,若是把你们喂给了阿母骨,做成不死妖兵,会如何呢?”
他背后的紫之领主眼里更是流淌出一抹阴毒,“想必,待来日君上杀上十二天,必差为先锋,让神族仙族蒙羞。”
成桓怒起:“尔敢?!”
妖君支起身体,笑:“为何不敢?”
下一瞬,他的笑凝固在脸上,妖兵骤然暴起,将他们团团围住,不住逼近!
烈焰就在身后,岩浆池里滚滚冒烟,阿母骨自岩浆中扭动身躯,那脆弱的头,那羸弱空洞的目没有半点焦点,却在疯狂地嗅闻他们的踪迹。
鸣栖心跳如擂,她紧紧拧动眉心,有一种近乎绝望的气息压在心上。
似乎真的要山穷水尽。
她一抬眼,却对上了止阳的眼神,桃花眼似温热的泉水抚平了她的躁动,她看了许久。
“就这样?”
就这么一起死在这里?
止阳柔和道:“当然不。”
成桓见他们两个生死之际还如此,心里又气又惊,但又有一抹不甘。
好像,在人间的时候,大祭司之时,他和容珩生死抉择,那时鸣栖虽然将他当做止阳,一心救他,但情感上,却一直向着容珩。
鸣栖冲止阳一笑,但转瞬神色却凝住,她似乎在寻求意见:“我想...”
她并不确定她所想会否是正确,更不知道会不会成功,实在过于疯狂!
止阳凝视她,打断:“想就去做,我跟你一起。”
桃花眼凝起笃定,将鸣栖所有的不安扫除。
止阳就是这样,相信鸣栖,更尊重她,亦不会觉得她是什么需要被保护的弱者。
成桓没听明白,可万万没想到,下一瞬间,鸣栖忽然一笑,反手祭出了星盘。
顿时,万千星光自天际而下。
她一掌落地,数万符文骤起,庞大的阵法将此地笼罩。
妖君疑惑,“这是要做什么?”
“四方水域,听吾令,来!”
就是这时,止阳长枪而动,水声滚滚而起,引来了无边天河的河水。
只闻“呲啦”几声,天河之水涌入了妖族矿脉之底,以绝对的汪洋之力,试图征服熄灭延绵了数万年之久的妖族矿脉!
而倾泻而下的银河,在瞬间罩住了囚禁阿母骨的锁链,在磅礴的神力下,阿母骨难受地不住挣扎,发出了凄厉的痛苦声音!
“啊啊啊啊”
鸣栖闭上眼睛,阵法之中,是她翩跹的身影,她轻声道:
“你自由了。”
妖君脸色惊变,立刻反应了过来,“他们要放出阿母骨!”
他的声音被埋没在巨响之中。
只见,硕大的身躯如疾风暴雨般地扭动,失去了岩浆烈焰的控制,如同失控的巨兽,横冲直撞,毫无顾忌。
岩浆熄灭,化作了石块,飞溅的碎石,将整个地底搅乱得一塌糊涂。
失控的阿母骨,张开了獠牙般的巨口,漫无目的地吞噬着靠近它的一切生灵!
妖君在高台瞪大了眼睛,望着他精心培育出的妖兵被阿母骨一口一口地吞下。
他从未想过如此,更不知这些由阿母骨吞入制造而成的不死妖兵,被阿母骨再度吞下,会变成什么?
苍溟更是无法给出答案,默默地不安。
“止阳!”
止阳力竭坠地,鸣栖一剑挣开分涌而至的妖兵,却见止阳忽然瞪大眼睛,口中念着:
“闪开!”
鸣栖没有半分犹豫地冲上去,却只觉得背后狂风呼啸,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极速地靠近,巨大的吸引力,将她深深往后推拽,她更无法抗拒。
她一扭头,瞳孔顿时瞪大。
阿母骨尖锐的獠牙近在咫尺,是阿母骨要吞她!
止阳再也顾不得,他费力挣扎而起。
鸣栖的心几乎都快停止,可下一瞬间,她感觉到有人握住了她的手腕,她抬眼看到了男人的身影,他那般焦急,那般地怕失去她。
“鸣栖,抓紧我,我在这里。”
他眼光赤诚,望着她:“别怕,是我。”
是成桓!
鸣栖一刹那,眼底有所动容,他的模样,和容时有瞬间重合,鸣栖有点愣神。
他是在救她吗?
忽然,阿母骨见吞不到鸣栖,厉声怒吼,森白的牙齿如同利刃!
成桓目光而下,看到了鸣栖身后的阿母骨凶狠的獠牙,似乎发了狠,要将他撕裂,阿母骨吞食的力量,几乎势必将他吞入其中,他心中咯噔一下,手竟不小心收缩。
抓住鸣栖的手脱了力气!
鸣栖整个人都愣住了,直直被阿母骨吞了进去!
第250章岂不是命丧于此?
成桓凌空而立,呆呆地望着自己的手,以及那个下坠的身影。
他惊到:“鸣栖!我!”
身边有疾风擦过,凌厉的身影疾驰,止阳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他目光毫无其他,只盯着鸣栖而去。
只见逼近,再逼近,直到足够握住鸣栖的手,桃花眼里的情绪才得以缓和。
“抓住我!”止阳急道。
鸣栖求生的本能让她迅速寻找突破,她一把抱住那只手,止阳借力将人拥入怀中。
尖锐的獠牙如用密密麻麻的针刺,阿母古喉间爆发出锐利的气声,擦着他们的耳膜,双双皱起眉头。
成桓呆呆愣在原地,心头大震:“不要!”
而闭合的牙齿,似要将他们两人生撕吞灭!
只闻\"铮\"的一声
不知有什么东西似有惊鸿之势,直穿云霄。
倏忽间,嗡鸣之声穿透了整个地底。
一柄急扇带着铄金的火焰,自天穹之上极速而来,几乎是肉眼看不见的快速,一击击中阿母骨的口腔。
“嗡”的一下,阿母骨闭合的嘴被迫吃痛地张大,低沉的怒吼声不绝于耳。
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晃动,牙齿亦在挣扎间摩擦。
鸣栖看到了那抹金焰,整个人为之一振。
“是褚繁。”
“是机会,走!”
止阳眼眸微凝,意识到了来人,转动手腕,长枪有意避开皮肉,插入獠牙,借力将自己和鸣栖一同甩出了阿母骨的口中。
鸣栖左右一看,那抹金焰又冲着她飞舞过来,她拉住无极扇,顺着牵引,翻身落地。
成桓还愣在原地,鸣栖见他就来火,这种战局,竟然还背刺!
她怒火攻心,对着成桓厉声道:“成桓,你做什么!”
他竟然关键之际退缩害怕,松开了她的手!
如果不是止阳和褚繁,岂不是就要命丧阿母骨的口中。
成桓被鸣栖的怒意惊得说不出半句话,他直愣愣地望着她紧绷的脸庞,心里五味杂陈。
不是的!
他并不是想放手,只是那一刻,他被吓住了,有些惊恐。
他明明是想救她的,明明是要救她的!
他怎么可能因为一己之私,怎么可能是想放她去死,给自己求一线生机呢?
可这些话卡在喉咙口,他说不出来。
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手,他不知为何,灵力衰弱,这些时日越发低微。
他是真的恐惧害怕,他毫无半点自保的能力:“不是,我是...我是——”
他的心狂乱地跳动着,不知为何,一抹幽蓝的骇人力量钻入了骨髓,脊背感受到了一抹阴冷的气息,脑中一霎那停滞。
“你被骗了!”
成桓浑身一紧,不知道谁在说话。
鸣栖冷哼了一声,他那些说不出口的话,鸣栖早就了然于心,无论是过去、未来,不论他是成桓,还是容时,本质里都是一样的。
自私虚伪
她甚至还有一瞬间动容?
简直可笑!
“呜呜呜!”
阿母骨受了惊吓,又没了链条与岩浆的束缚,在蒸腾的水雾之中狂乱地蹦跳。
他们的目光被阿母骨吸引过去,鸣栖见阿母骨庞大的身躯就在眼前,肉墩墩的身躯直接撞在了他们身上。
“当心!”
鸣栖吓得一惊,与止阳急退三步,被撞倒了墙上,五脏六腑痛得打转。
“呜...”
清亮的笛声,伴随着赤红的灵力,自刚才无极扇的地方缓缓飘来,凝结成了庞大的法阵。
妖君脸色陡然一沉,“谢鸢!”
沧冥当头一棒,“她还没死?”
随着笛声落下的两道身影,正是褚繁与谢鸢。
鸣栖与止阳互看一眼,她松了一口气,逐渐冷静下来,“可算来了,等了这么久,我还以为你们不打算来呢。”
褚繁凉凉地扫了她,用一副“别这么看我,我还没荒唐发疯到放任妖兵作祟而不顾的程度”看鸣栖,警告她别乱七八糟地造谣。
鸣栖瞬间收回目光,悻悻道:“我可没有这么想。”
止阳无语了一下,重新看去,说:“阿母骨如何灭?”
褚繁的背后,谢鸢持笛,一袭火红的衣衫,在风中飘摇,惹人惊艳,一张美艳却有些苍白的脸上,是阵阵的寒意。
她的灵力几乎枯竭,可仍用所能去镇压阿母骨。
果然,在她的笛声下,阿母骨暴乱的身躯逐渐平静下来。
谢鸢用行动告诉他们,她能镇压阿母骨。
鸣栖愣了愣,“为何她能镇压阿母骨?”
褚繁见谢鸢脸色不好,自己的脸色更加阴冷。
止阳了然:“九尾狐的心头血。”
鸣栖一怔,反应过来,他们在幻境里所见,阿母骨的体内有谢鸢和其他几个领主的心头血,也正是那些血,促成了阿母骨成为今日的模样。
她忍住翻涌而上的血腥气,“谢鸢是在用逐日笛,调动起她幻化入阿母骨体内属于她的那一部分,用自己的一部分,去克制阿母骨?”
止阳点了点头,“是”
“可是”
鸣栖心逐渐沉了下去,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担忧,以谢鸢如今的模样,一身修为几乎散尽,连妖丹也给了褚繁,强行操控阿母骨,恐怕会有性命之危。
而那一头,妖君气得咬牙切齿,他的面容逐渐变得阴沉可怖。
不成!
他双目赤血,在脑中疯狂地思索,苍溟察觉到他的异样,有些担心地看着他:
“妖君,眼下形势不妙,妖兵虽不死,我等亦可先退去,以待来日。”
“不死妖兵还在,我们还能重来!”
妖君脸色绷紧,双眉死死拧成一团,他重重挥开苍溟的手:
“我费尽心思筹谋了这么多年,杀了阿母骨、骗了前任妖君,用了这么多的性命,练就不死妖兵,我决不允许,有任何人任何事打断。”
他要成为一如大荒的神只,杀的十二天毫无还手之力。
这世上,谁没有成为最强者的野心。
他有,亦快成功。
如何能接受失败,哪怕是不确定,哪怕是暂时。
放手一搏,总比不知生死来得更痛快。
妖君眼眸一凝,抬手幻化出兵刃。
苍溟大惊失色,想上前阻拦:“君上!”
第251章借你的心一用
妖君忽然冲他笑起,苍溟脸色惨白,微微低头,自己的心口被一只手洞穿,心脏就那么赤裸裸的
是他的心。
妖君忍着一头的冷汗,他笑起,“借你的心一用”
“苍溟,你死得其所。”
“去吧!”
“君...上?”
苍溟呆呆地望着陷入癫狂的妖君,他的心头血也在阿母骨的体内,妖君是想用他的心,和谢鸢抢夺阿母骨的控制吗?
可不等他思索清楚,他的身体重重坠落,无数的不死妖兵将他吞噬!
地底之下,水雾遮蔽。
成桓一眼看到周围似乎有什么在窜动,一道道血红的符文凭空乍现,他警惕地缩紧身躯,握住手中的长剑。
忽然,他听到了那些不死妖兵的磨牙声,他发现了端倪,急切道:“他要做什么!”
众人一惊,可血染红了妖君妖孽似的一张脸,他漂浮在半空,手中心中的血源源不断地涌出,像是水流喷涌,汇成一股红浆。
周围的气息愈发阴冷,只觉得毛骨悚然。
就连褚繁见状一时也不知他要做什么。
忽然
那道血痕发疯似的涌进了阿母骨的身体,带着不属于妖君的气息,似一只手,拉扯着阿母骨,妄图从谢鸢的逐日笛手中抢走对她的控制!
再一看,苍溟果然不在。
褚繁眼神一冷,意识到,“他要强行操控阿母骨!”
谢鸢只觉得浑身的力量似乎被抽空,苍溟的心在妖君手中跳动,指尖在隐隐颤抖着,“不行,我坚持不了多久。”
止阳也意识到了大事不妙,他放眼看去周遭的不死妖兵拔地而起,竟重新凝结成妖兵,下一刻,疯狂地冲着他们冲了过来。
鸣栖骂道:“完了完了,这么多!”
“唔!”
而这一瞬间,谢鸢的身体似乎遭受重创,胸腔剧烈地喘息着,脸色几乎白到了透明。
唇角鲜血如注,谢鸢再也经受不住,直直坠落下去,褚繁脸色惊变,顿时接住了她。
\"不成\"
谢鸢还想挣扎起来,被褚繁按住,他眸光流转,“可以了,你已经到了极限。”
说罢,不等她再次说话,他已然接过她手中的逐日笛,一转身,飞身而上。
“褚繁!”
谢鸢脸色焦急,可无力阻拦,她被推进了鸣栖怀中,只能拉住了鸣栖的手,用几近绝望的目光看着她:“御妖鞭”
鸣栖拧眉,明白过来,冲着止阳喊道:“用御妖鞭控制妖君。”
止阳长枪鸣起,挥舞之下,无数妖兵被挑成碎屑,他亦看向褚繁,眸光凌厉,“褚繁,鞭!”
他知道,褚繁为人缜密,一定是他带走了御妖鞭。
“知道”
褚繁眼眸挑动,手顺势弯转,无极扇收。
瞬间
长鞭裹着惊鸿之势,如破云之惊雷,发出铮铮的嗡鸣之声。
它的一声之下,整个妖族都在剧烈的颤动。
每一只妖的心中,那一抹属于妖族最原始的血脉在颤抖,在忍不住地想要逃离,又想要靠近。
妖君的身体猛地一震。
就在那么愣神的瞬间,止阳与褚繁同时凌空而起,两人一前一后,捕捉到了妖君的身体!
“噗呲”一声,长枪与长鞭,同时刺入了他的脖颈,毫不留情地将妖君的头颅断绝于此!
妖君那双妖冶的狐狸眼瞪到了最大,仓皇之间,他甚至没有感觉到有多痛,眼前的场景似慢了下来,一点点地移了过去。
他只记得,眼前,最后,只有深深的不甘心!
头颅咣当落地,可,紧闭不上的眼里,却露出了惊悚的笑。
谁也没有看到妖君的脖颈里一丝幽蓝色的光晕悄然划出。
还没有结束!
“啊啊啊啊!我的手!”
成桓所在之处,不死妖兵齐齐扑了上去,他抵抗不住,被生生咬下了一只手。
“我的手”
他一抬眼,啃下他手的妖兵已经将手吞了下去,他额间冷汗铺了一层,痛得撕心裂肺,脸色煞白,再也忍受不了,泪水夹杂着绝望开始肆虐。
众人一惊,谁料,不死妖兵,像是受到了谁的指使,冲着他们铺天盖地地袭击!
止阳与褚繁生生杀出一跳血路。
鸣栖拉扯谢鸢,带着躲藏,她深深吸气,指尖银光大盛,借星光筑起法阵。
“筑!”
褚繁和止阳踏入阵法中央。
再怎么讨厌,鸣栖也看不下去成桓被咬死,她将谢鸢留在阵中,一头扎了出去。
就在成桓以为自己快死的时候,他只感觉肩膀被人死死按住,他一扭头,鸣栖拉着他的手臂,将他拖进了阵法中央,而阵法外,无数的不死妖兵层层叠叠,试图妖撕开阵法!
成桓滚成一团,狼狈地望着鸣栖,唇角蠕动,低声道:“多谢。”
鸣栖没有当回事,只是她面色沉重,不知道这个阵法能撑多久。
阿母骨的身躯在不死妖兵之中横冲直撞。
阵法之中,褚繁犹豫了片刻,对止阳说:“有个想法,不一定可行。”
两人之间的默契无需多说,止阳点了点头,桃花眼一顿:“一试!”
褚繁应声,两人脱开阵法而出。
谢鸢挣扎而起,“他们想做什么?”
鸣栖大约猜到了,深深吸气:“别去,相信他们。”
只见,止阳掌心合拢,在转瞬间,金光大盛,只见他迅速落地,长枪深深嵌入地心。
顿时,地底被金光照得金光灿烂。
倏忽间,褚繁凌厉的脸颊微动,长鞭又一次挥动,响彻矿脉,鞭声嗡鸣,一鞭一鞭重击在阿母骨的身上。
阿母骨暴虐而起,对着地底可见之物疯狂地吮吸吞噬。
止阳见时机成熟,长枪所成的阵法,如同一张硕大坚固的网,将不死妖兵网络其中。
“鸣栖”
“好!”
他与鸣栖一个眼神,鸣栖了然,抓住阵法中央的谢鸢和成桓一个急退,闪了出去!
顿时!
所有的不死妖兵被阵法网罗,止阳瞬时收紧,他扭转长枪,幻化出了无数的长枪固定,转瞬消失。
而褚繁早已经将暴怒的阿母骨赶到眼前。
瞬间,天崩地裂。
所有的不死妖兵都被阿母骨吞入腹中。
本就庞大的身躯,几乎被撑到了透明,只剩下薄薄的一层皮肉,而肉膜之中,似乎还能看到妖兵的身体在蠕动,在挣扎,想要挣破身体而出!
“成了!”
止阳见成功,与褚繁闪身到鸣栖身边,鸣栖当即他们道:“快引九天之雷”
彻底摧毁阿母骨!
阿母骨的体内自带能融合妖兵的物质。
谢鸢明白了,她凝着鸣栖胆大却笃定的脸庞:
“不死妖兵或许杀不掉,但若是在阿母骨的体内,相当于重新重合炼化,只要不死妖兵未被再度孵化出来,就还不是不死妖兵,能够被摧毁。”
鸣栖弯起唇角:“正是此意!”
止阳点了点头。
他们几人相视,趁着阿母骨还未孵化,褚繁无极扇腾空而起,裹着滚烫的烈焰,于半空划出赤金的色泽,一闪劈开了地底矿脉。
几人趁此间隙飞身而出立于山巅流云。
很快,天边惊雷闪烁着浓黑流云滚滚!
“轰隆”数声
数道天雷,齐天而下,深深劈入了矿脉之底。
很快,一切都归于平静。
焦苦的味道弥漫在妖族的大陆之中。
谢鸢脸色凝重,最后陷入深思,她望着熄灭的矿脉,那里面浆液横飞,血沫肆意。
她还记得,阿母骨身躯被劈中消散,那两张异性头颅,竟流出了血泪。
她想起了当初的阿母骨,不知若她还存有意识,对自己被制成了生产不死妖兵的容器,是会厌恶伤怀,还是会觉得痛苦作呕。
“走吧,阿母骨。”
风划过了她的脸颊,也带走了她对故人的怀念。
妖就是这样,无牵无挂,冷血寂寞。
身后,褚繁等人静立,她垂下头扯了扯嘴角:
“妖族矿脉熄灭,未来的数千数万年,都不一定能再燃起,妖族借助矿脉修行,恐怕此后再也不能精进。”
这下,妖族修行凋敝,十二天应当不会再担心他们造反。
她叹息妖族经此劫,也懊恼自己曾经的隐瞒,如今似也有种如释重负般萎靡。
谢鸢好像找不到自己今后的去路,也无法面对身后的男人,她知道他在看她,但不知如何回头。
褚繁站在她的背后,沉了眼睛,没有说什么。
几人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阿母骨被天雷销毁,连带着不死妖兵都消失于地底。
这一场厮杀,只一个晚上,却又像是历经了十数年般疲倦。
褚繁刚想说:“走吧”
谁知
忽地
“噗呲”一声
鲜血迸溅而出。
鸣栖只觉得背后阴冷的气息袭来,她甚至还未来得及反应,身躯最深处的神识海被一掌贯穿。
一只手捏住了她的元神,在转瞬之间,捏碎了她的元神。
“......”
鸣栖一脸的错愕,她呆呆地望着自己的身体,看着自己的元神碎裂成片。
她移动着目光,看到了眼前,阴沉可怖的成桓。
“成...桓...!”
第252章她是故意害你
“鸣栖”
止阳一惊,反手祭出长剑,狠狠挥出。
他向来稳重的脸上,却露出了惊愕,她望着鸣栖不知所措的面容,咬紧后槽牙,“你做什么!”
可惜,成桓早有准备,长剑袭击的瞬间,他纵身而起,凌空立于云头。
“啊!怎么会!”
谢鸢惊愕地捂住了唇。
褚繁皱起了眉,当机立断,一掌贴上鸣栖的后心,将源源不断的神力融入去她的身体,试图延缓元神碎裂散去的神识。
“鸣栖,别动,凝神。”
幽蓝色的光晕滚滚汇聚,缠绕在成桓的身边,他断裂的那只手,似乎受到了什么刺激,竟然一点点地复原!
几人脸色沉重。
褚繁目光冰冷,无极扇应声而出,眸光一瞬不瞬地盯着成桓,“此子有异。”
狂风吹起,止阳衣袍飞扬,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那气息实在让人难以忽视,他一愣,唇启:“是反生海漩涡碎片的邪念。”
什么?!
鸣栖虚弱地抬起头,眼眸颤动...
她说怎么地底的气息熟悉,怎么不死妖兵练就多年不成,短短几年就好了。
原来....都是反生海漩涡碎片!
她的思绪乱飞,想起当初在人间,禾瑛仙子也是经反生海旋涡碎片而堕仙;
在十二天,他们也遇到了碎片,更掉入了碎片幻化的过往之中。
此碎片在当初反生海旋涡碎裂后,难道说散于六界,不断地吸食怨念,加速邪物催发。
鸣栖盯着成桓的脸,成桓袭击她定然不是邪物的缘由。
除非,鸣栖脑子转得极快,是旋涡碎片给成桓看到了人间过去,让成桓看穿了她的目的,引起了成桓的报复!
成桓的脸在听到止阳一语后忽然扭曲,他盯着他们,放声大笑:“果然是神族之子”
“也不算太蠢”
“这幅身躯的主人虽然孱弱,但也不算差,还算是个将就的躯壳。”
“我也替你报了仇,就将身体献给我吧。”
他眼珠只余下白,审视着新得到的身体,他随手一挥,彻底斩断了成桓最后的意识,杀了他!
他露出笑意:“被困在反生海数万年,可算有了生机。”
止阳眸光冷冽看去。
看来漩涡碎片里的邪念,挑拨了多件事情不成,终于寻到了机会,占据了成桓的躯体。
就在刚才!
天边露出了第一缕天光。
成桓虚弱地坐在地上,望着断下的一只手,脑中不知在想什么,是懊恼,还是害怕,还是气闷。
他的余光里,是鸣栖和止阳并肩而立,鸣栖在止阳面前嘻嘻地笑着,止阳亦是温和而视。
他们倒像历经劫难后的惺惺相惜。
而他才像个跳梁小丑般,眼巴巴地跟着来到了妖族,想要向鸣栖坦诚当初他和他父亲的错误。
可鸣栖和止阳根本从未将他放在眼里,他们两人相依相伴。
结果呢,他们一个两个完好无损,而他却连手都保不住!
怎么能这样!
他是诚心实意,却落得这样的下场。
这不公平!
他咬紧了牙关,眼眶里有什么在渗出,迷了眼睛。
忽然
脑中不知何时闪过了一丝声响,他甚至没有察觉到那个声音是什么,就融入了他的意识海深处。
一幅幅画面,疯了似的在他脑中乱窜!
那声音说:
“多傻多天真”
“你还以为你现在的境地是运气不好吗?”
“不!”
“根本就是被人精心设计!”
成桓愣了一下,他错愕地望着四周,是谁在说话?
谁料,那声音继续道:“有人在害你!”
“你真当以为,她是因你们一族换了你和他的命数,她认错了人十余年才如此精心待你,守候在你身边,帮你历经各种劫难,让你的劫数度过地如此顺利?”
成桓惊恐万状,可眼珠不受控制地转动,眼前的画面变作了一幅幅他在人间的场景。
那是鸣栖与容珩相处的模样,是不同于在自己身边,又灵动又温柔又笃定的面容。
她说:“容珩,我一直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非常清楚!”
成桓不明白,清楚什么?
可眼前的画面突变,一瞬变作了鸣栖站在司命面前,她的脸颊精致美艳,藏着一抹看不出幽光。
她翻开命册,指尖划过字迹,似有所指:\"肉身入凡,命数与本体息息相关是吗?\"
司命唯恐鸣栖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赶紧告诫:\"是啊,所以鸣栖君千万要小心行事。\"
鸣栖合上命册,藏起了笑中的阴冷,\"我知道,会小心的。\"
那声音继续响起:\"是故意要害你,杀光你此生所有的气运。\"
\"你就没有察觉到,你的修为、前程、运气、全部都在一一衰减。\"
\"这就是她的目的,她是故意在凡间帮你,代替你历劫,等到你气运消散,你就会横死于天,她是在害你!\"
成桓的脑中似当头一般!
什么?
鸣栖是在报复他吗?
人间种种,都不是阴差阳错,是一场精心设计的报复和暗害!
怎么会这样!
成桓浑身冰冷,霜寒入骨,他抱着自己的断手,眼前看不见一物,胸腔之中,那抹不甘再度生根发酵。
一如当初,他耗费数千年苦修,想要得到星月的认可,做星月仙君,却在临门一脚被鸣栖拿走的那种嫉妒和愤怒!
那是本该属于他的荣光,却被鸣栖顶替!
同样,人间一行,也是本该属于他的人生,却被人精心算计,成为了害他致残的阴谋!
好啊
原来的原来,都是她!
全部都是因为她!
成桓恨!
他妒,他怨!
他没有察觉到,为何现在的愤怒会如此滔天,似孽火燎原。
他不知为何,也不想去追究,到底是什么在他的脑海深处,引他看到这些画面。
但他清楚,这些不像是假的,他去追忆鸣栖在回天之后对他的态度,有了人间的十余年相处,该是有所缓和。
她却还是那般阴冷,那般陌生,那般怨怼。
所以,都是真的!
怒火一发不可收拾,成桓只觉得整幅身躯都在发抖,烧得几乎裂开,心底的希冀又在一瞬间被扑灭。
他做不到,他又能如何?
如今的自己修为低微,别说报仇,甚至连对峙他都做不到。
察觉到成桓的动摇,那个声音似乎势在必得,风暴在一夕之间,席卷了他的神智。
“别怕,别怒,我来替你达成所愿。”
成桓终于感觉到那抹声音好像在寻找他的神识海,迫不及待地想要闯入他的元神,占据他的躯壳。
成桓迟疑了,可声音说说:“不想我帮你吗?”
那一声,成桓愣住了
他怨!
妖族大陆矿脉之巅
风起云涌,黑云再度遮蔽了天光,惊起一阵阵的风浪。
成桓贪婪地吸食着天际的邪气,“这刚消灭的生灵,怨念就是重,若不是此,我也不能如此快速地得到身躯。”
他笑容狰狞,裂开了缝隙,几乎划到耳畔,头颅长出数道犄角,身躯的皮肤上生出甲胄般的瘢痕,骨骼膨胀,直到变作了一只的怪物。
褚繁与止阳神色紧绷,望着天上的成桓,两人皆是祭出长剑。
可刚才一番鏖战,已然耗费了两人多少神力。
如今,再与堪称旷古的邪物对战。
止阳拧眉,若是面对大荒时代就存在的邪念反生海旋涡,他也没有多少胜算。
可那一头,鸣栖只觉得身体越来越虚弱,元神散去的碎片如同尘埃,一瞬便消失不见甚至来不及去捕捉,即便褚繁还在给她输送神力。
可鸣栖明白,作为神,没了元神,恐怕她...
算了,她费尽心思害成桓,她也不妄想天衣无缝。
这也是她应得的。
止阳微微眯眼,袖中的双手不住握紧,风卷起了他的衣袍,绷紧的脸庞已经凝重到苍白。
就连褚繁察觉到止阳身上暴戾的气息,都有些不住侧目。
“杀之”
瞬间,止阳的身影消失在云层之中。
忽而一声长鸣,天边龙吟声阵阵,银龙划破长空,迎着那一抹晨光,腾云万里。
金焰几乎将天边灼烧,一片火海,竖起的金瞳微微收缩,以迅雷之速,冲向了成桓的所在。
成桓眼风挑动,望着止阳的银龙本相,胸腔里的肃杀弥漫生长。
“妄图杀我?”
“简直可笑!”成桓“刷”地消失。
只见云层之中,流光窜动,发出了震耳欲聋的轰鸣,无数的光亮,自天边倾泻,射下了万丈,留下阵阵痕迹!
褚繁暗暗道不好:“止阳的神力消耗地过快,这样下去,终会落入下风。”
他扭头看向了她们,指尖点在鸣栖额间,金色的丝线,封住了鸣栖的七窍。
“暂且交给你。”谢鸢点了点头。
褚繁放心,迅速闯入风中。
雷鸣般的吼声,激起了人心中最原始的恐惧。
肃声潇潇,惊雷滚滚,云雾翻腾似毁天灭地的浪潮。
云雾凝结成了细碎的冰爽,空中赤金符文骤然浮现,巨大的阵法形成锁链,带着摧枯拉朽的力量,试图想要困住那一抹邪气。
可惜
“区区小阵,还想奈我何?”狂乱的笑声肆意。
“砰”的两声
褚繁与止阳齐齐落下,喉咙里涌出了腥气,握紧的剑扇隐隐颤抖,任谁都能看得出,谁胜谁负。
黑雾逐渐蔽日,试图吞噬光亮。
成桓落在两人面前,头颅扬起,高高在上,“就凭你们,杀不了我。”
止阳半跪于地,挺阔的身躯颤了颤,他微抬双眸,桃花眼中不见半分示弱。
“呵”
忽然褚繁笑了一声,他向来风流邪佞,更是猖狂。
成桓被刺痛了眼睛:“你们笑什么?”
“待我杀了你们,再去毁了反生海,淹了十二天,平我多年囚禁之苦。”
止阳直起了身体,背后云雾翻滚,他随手扔了剑,眸光凌厉:“谁说要杀你的是我们?”
成桓一愣,疑窦丛生。
“什么意思?”
“嗯!”
一瞬间,无数的细丝,不知何时凭空而生地缠绕在了他的身上,困住了他的四肢百骸,他整副身躯疯狂地颤抖。
忽地,背后云层里,似有什么东西破云而来。
止阳面色不改,唇边扬起了轻微的弧度,头微微一侧,一道赤金的光束,擦过他的耳畔。
正中成桓的心口!
“刷”的一下,洞穿了他的身体!
成桓双目欲裂,脑中一片空白。
他这才发现,止阳和褚繁的身后不知何时,竟凝结了无数强劲的灵力。
不等他反应,那道金焰瞬间又杀了个回马枪,再度从他后腹再度洞穿,直到停在止阳的面前。
一道黄色的身影落在他们面前,幻化成了女子的模样。
她容色绚丽,风云色变,微微抬眼,便是猖狂的笑意。
祁朝笑起:“姑奶奶我们在这里等你很久了!”
她手握双轮,“欺负他们算什么?”
成桓在天际逃窜,冷笑却不止:“吾是集天地万千邪念汇聚而成的邪,是自大荒时代就诞生的邪兽,你一介小神,就凭你杀得了我?”
祁朝脸上露出了惊讶之色,她眨动眼睛,“可笑至极”
“我怎么会一人来呢,都对付你这等邪物了,怎么会仅凭我们几人,我会摇人啊。”
她抬起手,眼眸一阵嬉笑:“对付你的当然不只有我”
祁朝笑容笃定又高傲,她扭头一转:“还有我们仙族的万千天兵,以及数位战力爆炸的战仙们!”
成桓脸色骤变,他这才感受到风中那些不同寻常的力量,居然是密密麻麻的天兵,他这才发现,这里早已经被围住!
何时来的天兵,他刚才竟然没有察觉到!
谢鸢愣愣地望着天穹,原以为是浓云蔽日,竟然是天兵?
她也一样迟疑,何时来的十二天的兵将?
褚繁仅一眼,迅速看向了止阳,他一声嗤笑,“你这厮何时安排祁朝携兵前来,这阵仗恐不止是为了妖族地底之物吧,是早就遇见会有此劫?”
止阳缓了一口气,“大概吧,我也不知,但有备无患。”
褚繁递来一个鄙夷的眼风。
还真是让这小子装到了。
成桓气急败坏,脸色阴沉如水,紧绷的犄角震颤,他怒火攻心,再也克制不住邪气暴虐,怒吼一声,冲了出去。
“杀!”
天兵围攻,顿时天地为之变色。
一瞬之息,妖族的矿脉便化作了亘古战场。
硝烟横飞,煞气升腾。
天兵的围攻之下,成桓逐渐败下阵来,可他狡黠,仍不甘心落败。
他滚落云端,只能做最后的放手一搏。
“我活不了,也要让你们陪葬!”
说罢,他一张置于元神心口,将成桓的元神彻底粉碎,他凌空而起,将周围他所能吸纳的一切邪念怨念贪念嗔念悉数卷入腹中。
很快,疾风狂舞,卷起了浓黑的龙卷。
“是旋涡!”
他重凝了反生海旋涡,妖族矿脉拔地而起,岩浆河流逆天而成,被旋涡卷得天翻地覆。
是要同归于尽!
祁朝顿时脸色一变。
瞬间,褚繁没有半分犹豫,掌心合拢开始起阵,他双眸微微闭合,浑身上下的金光竟被极为诡异的血色取代,任谁看去都是一派妖冶之色。
祁朝落在眼前,担忧不已,她惊起:“褚繁,你起血杀阵,那可是禁阵”
褚繁双耳不闻,都动到他妹妹头上了,他焉能不怒!
再说,都要同归于尽了,禁不禁的还重要吗?
止阳看出了他的意图,一个飞身,一击踩进阵法的乾位,一掌劈入阵眼,将神力灌了进去。
“起!”
祁朝看得目瞪口呆,她纠结了一下下,最后只能舍命陪君子,褚繁没有睁眼:“同位”
祁朝看了看,乖乖听话!
金色的光晕点亮半空。
“不够”
谢鸢怀中,鸣栖的生机逐渐散尽,她费尽全力睁开眼睛,寻到了他们,她喘息着,“血杀单凭他们不够起阵。”
她脑中嗡嗡,看出了这个阵法的缺陷,心里想着当初她娘和她爹,到底是怎么一个人起的灭世血杀阵?
谢鸢低头,担忧之色惊起:“不够吗?”
她没有半分犹豫,化出逐日笛,“我虽修为散尽,但逐日笛好歹也是神器。”
鸣栖抬起手,告诉她:“曲水位”
逐日笛应声而去,深深扎进了曲水阵眼,瞬间,灵力涌入,打通了乾坤二位。
鸣栖眨了眨眼,用尽最后的力气,拿出了星盘,她指尖颤抖,拨动了星盘指针。
倏忽间,天际时光迅速流转。
白日里,竟无端端闪出星月,三者同天争辉。
星月的力量冲入阵法,带着一阵彻骨的凶狠之色,将血杀阵最后一处留天光阵眼补足!
只见,天地陷入一阵耀眼刺目的白光!
转瞬,爆发出妖冶的血色!
漫天的星矢坠落,血红的火焰,仿佛生了眼睛,冲着成桓所在的龙卷铺天盖地地包围袭击。
“轰隆”数十道光焰坠下。
最后陷入了一道漆黑之中。
等再度清醒,双目可视物。
谢鸢浑身被黑雾笼罩,她挣扎着起身,怀中的鸣栖躯壳已经接近透明,就快要散了!
眼前,天边,天兵重伤,那旋涡的身影已然不见,空中亦感受不到半点邪气。
灭了!
她还未来得及欣喜,鸣栖的身体竟然破溃.
“别散啊!”
谢鸢试图收敛她消散的魂灵,可惜元神被碎,魂魄无法依附,而神族天生魂魄不得永恒,若碎,便是寂灭的死亡。
“鸣栖!”
鸣栖试图睁开眼睛,可惜眼眸沉重,已然看不清万物,她只记得最后的最后,有人在唤她的名字。
一如既往的熟悉。
.
大约夜晚的风清润,星光灿灿。
天尽头出的无妄海上,少女的身影曼妙,她寻了一处云头坐下,托着脸看星辰滚动。
有看不顺眼的时候,传来一声“啧啧”,少女摸出星盘,随手一拨。
星辰随之变动,少女这才露出满意的神色。
“不好好养伤,怎么还出来了?”
身后,传来的声音。
望着远处无边的星河,鸣栖压下被训斥的不满,仗着自己是病人,无所顾忌。
真好,她还活着,还能看到这壮阔的天地。
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熟悉的气息,她早已经融入骨髓,“止阳神君未雨绸缪,救我于生死之间,又欠你一次,这可怎么办呢?”
一回眸,是止阳温润的眉眼,长发以一只翡翠玉簪半束,星光落在他的脸上,衬出了他雕刻般的容色。
他今日着了身浅蓝色的衣袍,衬得风姿绰约,气质非凡。
他们彼此心照不宣。
就在她即将散于天地之间,止阳以极快的速度来到鸣栖面前,自己气海深处,取出了一道金光闪闪的东西。
褚繁惊讶不已:“这是...元神?”
掌心之上,是鸣栖的半枚元神!
鸣栖陷入了昏沉,止阳面色不改,看向褚繁,“助我。”
褚繁这才笑起,这厮,竟然算到了这一步,“你之前问鸣栖要半枚元神,拖着不还,是为了以防这一日?”
止阳桃花眼微动,脸色不变,只是少了一份焦急,多了一点冷静。
于是,就这样,把鸣栖生生地拽了回来。
她又活了!
虽然,只有半枚元神,但和魂飞魄散相比,能活蹦乱跳还是不错的。
止阳听着鸣栖的控诉,他轻轻笑起:“你想如何呢?”
鸣栖欣赏着这一份星辰下美人的美色,托着腮,故意捏起嗓子:“欠神君的自然要还的。”
手被轻轻牵起,止阳的声音很淡,又有一份好奇:“怎么还?”
鸣栖澄亮的眼睛眯了眯,忽然抬起脚尖,纵身一跳,扑到了来人身上。
止阳愣了一下,急忙去接住她,长臂揽上了腰肢,直到她的气息无孔不入。
鸣栖道:“慢慢还”
反正,往后的时间还多。
止阳听闻,露出了笑意,“好”
全文完
2026年12月10日
十一的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