滨海市的六月已浸着暑气，陈轩站在临时租用的写字楼落地窗前，指尖划过玻璃上凝结的细小水珠。窗外是车水马龙的街道，窗内则是刚装修完的“玄山鉴宝联盟”办公区——墙面还留着淡淡的乳胶漆味，几张办公桌拼在中央，最显眼的位置摆着苏晴刚打印好的联盟章程草案，纸页边缘被夜风掀起微小的弧度。
“小林那边还没消息？”陈轩回头时，正看见苏晴抱着一摞文件走进来，额角沾着细汗，相机挂在脖子上晃了晃。她将文件放在桌上，抽出最上面的一份递给陈轩：“刚跟拍卖行那边通了电话，他说还在跟几位老专家确认‘文物鉴定伦理准则’的细节，估计得后半夜才能过来。”
陈轩接过文件，指尖触到纸页上密密麻麻的批注，大多是小林用红笔标注的修改意见。比如章程第三条“鉴定流程规范”里，小林特意加了一句“涉及国家一级文物时，必须第一时间联系文物局备案”，旁边还画了个醒目的五角星。“他倒是细致，”陈轩轻笑一声，指尖在“伦理准则”那一页停住——上面写着“禁止为赝品出具真迹证明，禁止参与文物黑市交易”，末尾空着签名栏，等着核心成员落笔。
苏晴走到桌边，拿起自己的相机翻看白天拍的照片。镜头里是联盟办公区的各个角落：墙角的绿植、墙上预留的“荣誉展示墙”位置，还有陈轩对着电脑修改章程时的侧脸。“对了，下午去打印店的时候，我总觉得有人跟着我。”苏晴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她调出一张照片，画面边缘有个模糊的黑色身影，躲在街角的梧桐树下，“一开始以为是错觉，但我绕了三条街，那人还在。”
陈轩的目光瞬间沉了下去。他接过相机，放大照片里的身影——对方穿着黑色连帽衫，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脸，但手里似乎握着什么东西，反射着微弱的光。“是‘黑鸢’的人？”陈轩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相机外壳，最近团队接连破获几起文物走私案，早就引起了黑市的注意，只是没想到对方会盯得这么紧。
“不好说，但肯定来者不善。”苏晴走到窗边，顺着陈轩刚才的视线望向街道，“我已经把照片发给市局的李警官了，他说会派人过来巡逻。不过咱们这边的安保，还是得再加强些。”她顿了顿，看向桌上的章程草案，“毕竟再过几天，联盟就要挂牌了，不能在这个时候出岔子。”
陈轩点点头，将相机还给苏晴，重新拿起章程草案。他翻到“核心成员职责”那一页，上面写着自己的职责是“总负责人，统筹鉴定与调查工作”，苏晴是“调查与宣传负责人，负责线索收集与公众科普”，小林则是“资源与外联负责人，对接拍卖行与官方机构”。每一条职责后面都留着空白，等着三人签名确认。
“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没跟你们说。”陈轩突然开口，他的指尖停在“总负责人”那几个字上，“上次在西北的古城遗迹里，我发现的那卷古代文书，上面除了玄山氏的鉴宝心得，还有一段关于‘黑鸢’的记载。”他抬眼看向苏晴，眼神里带着一丝凝重，“上面说，‘黑鸢’并非单指一个人，而是一个传承了百年的组织，专门收集玄山氏留下的文物，好像在寻找什么东西。”
苏晴愣住了，她放下相机，走到陈轩身边：“那他们找的是什么？跟咱们现在追查的文物造假集团，有什么关系？”
“不清楚，但肯定不简单。”陈轩摇摇头，将章程草案放在桌上，“那卷文书我已经交给博物馆的张馆长保管了，他说会组织专家解读。不过从‘黑鸢’最近的动作来看，他们很可能已经知道文书在咱们手里，甚至知道联盟要成立的事，所以才会派人来盯梢。”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小林抱着一摞文件冲了进来，额头上全是汗，气喘吁吁地说：“出、出事儿了！刚才我从拍卖行出来，遇到一个自称‘黑鸢’信使的人，他给了我这个。”小林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密封的信封，信封上没有署名，只有一个黑色的鸢鸟印记，印在封口处，像是用墨汁拓上去的，边缘还带着细微的纹路。
陈轩和苏晴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警惕。陈轩接过信封，仔细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异常，才缓缓拆开。里面是一张白色的卡片，上面用打印体写着一行字：“玄山氏的传承，不该落在你们手里。联盟挂牌之日，便是文书归还之时。”
“他们果然是冲着文书来的！”小林的声音有些发紧，他走到桌边，拿起章程草案，“那咱们的联盟，还按原计划挂牌吗？要是他们真的来捣乱，怎么办？”
陈轩捏着那张卡片，指节微微泛白。他看向桌上的章程草案，又看向苏晴和小林，眼神逐渐坚定起来：“挂，必须挂。”他拿起笔，在“核心成员职责”那一页的空白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陈轩”两个字，笔锋刚劲，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心，“他们越是想阻止咱们，咱们就越要做好这件事。守护文物，本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要是连这点压力都扛不住，还谈什么‘玄山鉴宝联盟’？”
苏晴看着陈轩的签名，也拿起笔，在自己的职责后面签下名字：“我跟你一起。”她的字迹清秀，却透着一股韧劲，“反正我已经跟李警官打过招呼了，到时候警方会派人暗中保护，咱们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小林深吸一口气，也拿起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三个签名并排放在一起，像是三座小小的灯塔，在灯光下泛着微光。“好，那咱们就按原计划来。”小林将签好字的章程草案整理好，放进文件夹里，“明天我就去跟拍卖行的老专家们确认最后一遍伦理准则，后天咱们再一起检查一遍办公区的安保，确保万无一失。”
陈轩点点头，将那张黑色鸢鸟卡片放进抽屉里，锁好。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巡逻的警车缓缓驶过，警灯闪烁着红色的光，在夜色里划出一道温暖的弧线。“对了，”陈轩突然想起什么，回头看向苏晴和小林，“明天咱们去给办公区装几个监控吧，再在门口装个门禁，只有咱们三个和特邀的专家能进来。”
“没问题，我认识一家靠谱的安防公司，明天一早就联系他们。”小林立刻接话，他拿出手机，在备忘录里记下“装监控、门禁”几个字，“对了，张馆长刚才给我打电话，说那卷古代文书的解读有了点进展，让咱们后天有空去博物馆一趟。”
“好，到时候咱们一起去。”陈轩应道，他的目光重新落回桌上的章程草案，签好字的纸页被夜风轻轻吹动，发出细微的“沙沙”声。窗外的暑气似乎消散了些，晚风带着梧桐叶的清香吹进来，拂过三人的脸颊。
“其实我还有个想法。”苏晴突然开口，她走到桌边，拿起一支笔，在章程草案的最后一页写下“公众科普日”几个字，“咱们联盟成立后，每个月能不能搞一次公众科普日，免费给老百姓鉴宝，顺便普及文物保护知识？这样既能让更多人了解文物保护的重要性，也能收集更多民间的线索。”
陈轩眼前一亮：“这个主意好！”他拿起笔，在“公众科普日”后面画了个对勾，“就这么定了，把这条加进联盟的章程里，作为‘长期计划’的一部分。”
小林也点点头：“我举双手赞成！到时候我可以联系拍卖行，让他们捐一些小礼品，吸引更多人来参加。”
夜色渐深，办公区的灯光却越来越亮。三人围在桌前，你一言我一语地完善着章程草案，从“鉴定收费标准”到“志愿者招募条件”，每一个细节都反复讨论，生怕有遗漏。墙上的时钟滴答作响，不知不觉间，已经过了午夜。
“差不多了，剩下的细节，等明天跟老专家们确认后，再补充进去。”小林合上文件夹，伸了个懒腰，“时间不早了，咱们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还有得忙呢。”
陈轩和苏晴点点头，开始收拾桌上的文件。苏晴将相机放进包里，小林则将章程草案锁进抽屉里。三人走出办公室，锁好门，走廊里的灯光昏暗，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
“对了，明天早上我去买些绿植，放在办公区，看着也有生气。”苏晴突然说，她回头看向办公室的门，“毕竟这是咱们的‘根据地’，得弄得舒服点。”
“好啊，我跟你一起去。”小林笑着说，“正好我知道一家花鸟市场，里面的绿植又好又便宜。”
陈轩走在最后，他回头看了一眼办公室的门，门上还没有挂招牌，但他仿佛已经看到了“玄山鉴宝联盟”几个金色的大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他知道，接下来的路不会好走，“黑鸢”的威胁还在，文物保护的任务也很重，但只要他们三个联手，只要联盟能顺利成立，就没有跨不过去的坎。
三人走出写字楼，夜风格外凉爽，吹散了白天的暑气。街角的路灯亮着，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并排走在一起，像是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远处，巡逻的警车缓缓驶过，警灯的红光映在他们脸上，带着一丝安心的暖意。
“明天见。”苏晴挥挥手，转身走向地铁站。小林也跟陈轩道别，开车离开了。陈轩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才转身走向自己的车。他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座，从口袋里掏出那张黑色鸢鸟卡片，放在仪表盘上。
卡片上的鸢鸟印记，在夜色里显得格外清晰。陈轩盯着印记看了一会儿，然后发动汽车，汇入车流。他知道，联盟成立前夜的平静，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暂时安宁，但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只要手里握着章程，身边有苏晴和小林，有无数支持文物保护的人，他就敢直面任何挑战。
车窗外的街道渐渐热闹起来，早起的早餐店已经亮起了灯，飘出阵阵香气。陈轩看着前方的路，嘴角扬起一抹微笑——属于“玄山鉴宝联盟”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