滨海市公安局物证鉴定中心的灯光,在深夜里亮得刺眼。
陈轩将那半页撕裂的文书平铺在鉴定台上,指尖悬在破损的边缘迟迟未落下——纸张断裂处还留着撕扯的毛边,混着小林搏斗时溅上的暗红血点,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鉴定台旁,苏晴正用镊子夹着脱脂棉,小心翼翼地擦拭文书表面的污渍;小林的胳膊缠着厚厚的纱布,却仍固执地捧着从拍卖行调来的王总档案,时不时抬头看向陈轩手中的放大镜;李警官靠在墙角,指间的烟燃到了尽头,烟灰簌簌落在警服裤腿上,他却浑然不觉。
“文书用的是楮树皮纸,这种纸纤维粗,撕裂后边缘会留下独特的纤维毛茬。”陈轩终于开口,声音因长时间紧绷而有些沙哑,他将放大镜凑到破损处,“幸好撕裂的是下半页,上半页的密码母版还在——‘黑鸢’要找的‘玄山溯源图’,关键坐标就藏在这些扭曲的云纹里。”
苏晴立刻将相机连接电脑,调出白天在挂牌现场拍的文书完整照片。屏幕上,泛黄的纸页上布满玄山氏特有的云纹密码,每个云纹的转折处都嵌着极小的篆字,像藏在迷宫里的路标。陈轩指着照片上一处被撕去的云纹:“这里原本是‘三窖连珠,西北为宗’的注解,王总撕走的半页,应该记录着古城遗迹的具体方位。”
小林突然轻“啊”一声,将档案册翻到某一页推到众人面前:“你们看,王总三年前去过西北,档案里记着他当时以拍卖行考察名义,去了敦煌附近的‘黑石城’——那地方是汉代古城遗址,正好和文书里‘玄山氏西迁遗迹’的描述对得上!”
李警官猛地掐灭烟头,眼中闪过一丝锐光:“我立刻联系西北警方,让他们查黑石城周边的异动!”
“等等。”陈轩却抬手拦住他,指尖在鉴定台上的三目佩上轻轻一敲——那枚玉佩是他从父亲留下的旧箱底找到的,玉佩中央的“天眼”纹路,此刻正随着他的触碰,泛起点点微光。“玄山氏的密码,从来不是单一的文字,而是‘文+器+术’的结合。”他将三目佩压在文书的云纹上,奇迹般的一幕出现了:玉佩上的微光透过纸页,在屏幕的照片上投下三道交叉的光痕,正好与未被撕毁的云纹形成完整的坐标网格。
“这是……‘天眼鉴密术’?”苏晴捂住嘴,相机镜头不自觉地对准这神奇的画面。她记得陈轩说过,这是玄山氏传下来的独门鉴宝术,只有真正的传承者才能激活,而此刻,陈轩的指尖正随着光痕的轨迹,在纸上缓缓勾勒。
“第一处窖藏在滨海老码头,对应‘水’;第二处应该在黑石城附近,对应‘山’;第三处……”陈轩的指尖顿在网格的交汇点,“暂时还看不出来,但‘西北为宗’四个字,说明黑石城的遗迹,才是‘黑鸢’的真正老巢。”
就在这时,鉴定中心的门被推开,拆弹组组长匆匆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检测报告:“李队,货舱里的炸药成分分析出来了,里面掺了一种罕见的矿物粉末——是只有黑石城遗址附近才有的‘墨玉砂’!”
线索瞬间串联成线。陈轩猛地站起身,将补全的坐标图拍在桌上:“王总撕走半页文书,根本不是为了藏坐标,而是想拖延我们的时间——‘黑鸢’的人,现在肯定已经在黑石城等着我们了!”
他俯身继续解读密码,指尖划过屏幕上的云纹:“你们看,这些云纹的走向,其实是模仿黑石城的地形——中间的‘玄’字,对应古城中央的玄山氏祠堂;旁边的‘鸢’字,指的是祠堂后方的‘鸢鸟谷’,那里应该就是‘黑鸢’的地下基地入口。”
小林突然想起什么,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青铜残片——正是白天市民送来的那件带鸢鸟纹的残片。她将残片放在三目佩旁,残片上的鸢鸟纹竟与玉佩的“天眼”纹完美契合:“这残片……难道是打开基地入口的钥匙?”
“没错。”陈轩拿起残片,指尖抚过上面的纹路,“玄山氏的器物,从来都是‘一器一用’,这枚残片,应该是当年玄山氏旁支(也就是‘黑鸢’的先祖)留下的,用来标记他们在黑石城的藏身之处。”
苏晴立刻将补全的坐标图和残片照片发给技术科:“我让他们连夜做三维建模,把黑石城的地形和基地入口模拟出来!”
李警官已经拨通了西北警方的电话,声音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喂,我是滨海市公安局李志强,请求协助调查敦煌黑石城遗址周边……对,重点排查‘鸢鸟谷’附近的可疑人员和车辆,我们怀疑有一伙文物走私团伙藏在那里。”
鉴定中心的时钟,指针已经指向凌晨两点。陈轩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抬头看向窗外——夜色正浓,但他知道,一场针对“黑鸢”老巢的决战,已经箭在弦上。他将补全的坐标图叠好,放进贴身的口袋里,又把青铜残片和三目佩小心地收进背包:“李队,我们得尽快出发——‘黑鸢’既然能在货舱布下那么精密的炸药,就一定在黑石城设好了更危险的陷阱。”
小林攥紧受伤的胳膊,眼神却格外坚定:“我也去!王总撕毁文书时,我看清了他半页纸上的几个字,说不定能帮上忙!”
苏晴也紧跟着点头:“我的相机能拍清远处的细节,到了黑石城,说不定能提前发现‘黑鸢’的岗哨。”
李警官看着眼前这几个年轻人,原本紧绷的脸上露出一丝动容。他拍了拍陈轩的肩膀:“好,我们组成联合行动组,明天一早就飞西北!我已经让局里准备物资,武器、通讯设备、还有文物保护装备,全都按最高标准配!”
陈轩拿起桌上的玄铁鉴宝尺,尺身上的三目纹在灯光下泛着冷光。他想起父亲日记里的那句话:“玄山氏的传承,从来不是为了独占国宝,而是为了守护文明的根脉。”此刻,他终于明白,自己手中的不仅是一把鉴宝尺,更是一把守护国宝的利剑。
凌晨三点,技术科传来消息:三维模型已经初步完成,黑石城的玄山氏祠堂后方,确实有一处符合“鸢鸟谷”描述的峡谷,峡谷深处的岩壁上,隐约能看到人工开凿的痕迹。
陈轩盯着屏幕上的峡谷模型,指尖在“鸢鸟谷”三个字上重重一点:“‘黑鸢’的基地,就在这峡谷里。”他转头看向众人,眼中燃烧着坚定的光芒,“明天,我们就去黑石城,把‘黑鸢’的老巢连根拔起,让那些被他们偷走的国宝,重新回到祖国的怀抱!”
窗外的夜色渐渐褪去,东方泛起一抹鱼肚白。鉴定中心的灯光下,一份标注着“绝密”的行动方案正在快速成型,而远在千里之外的西北黑石城,一场关乎国宝命运的终极较量,正悄然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