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走廊的应急灯忽明忽暗,将陈轩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枪声渐歇的间隙里,对讲机传来李警官沉稳的声音:“仓储区文物已控制,大部分成员投降,指挥室方向有顽固抵抗!”话音未落,前方拐角突然冲出两名持械歹徒,陈轩侧身贴墙避开铁棍横扫,指尖顺势扣住对方手腕,借着惯性将人甩撞在金属门框上,歹徒闷哼一声昏了过去。
“陈先生小心!”走廊尽头传来熟悉的呼喊,卧底老顾正扶着受伤的警员后撤,胸口的血迹格外刺眼,“鸢老就在指挥室,他手里有玄山氏的秘盒,说要等你单独过去!”陈轩点头示意,接过老顾递来的强光手电,光束穿透黑暗,照见指挥室紧闭的铁门,门把手上还缠着半截带血的麻绳——那是老顾传递情报时留下的标记。
踹门的瞬间,一股浓重的檀香扑面而来。指挥室内没有开灯,唯有办公桌上的青铜灯盏燃着幽火,鸢老背对着门口站在窗前,手里摩挲着一个巴掌大的紫檀木盒,盒身雕刻的玄山氏云纹在火光中若隐若现。“你果然来了。”老人缓缓转身,脸上的皱纹里积满岁月的沟壑,右眼的假眼泛着瓷质的冷光,“比起你父亲陈敬山,你的性子倒是烈多了。”
陈轩攥紧拳头,强光手电直射对方脸庞:“我父亲到底怎么了?你们盗掘走私文物,还敢谎称守护传承!”手电光掠过墙面,那里挂着一幅泛黄的合影,年轻的鸢老与父亲并肩站在玄山遗址前,两人手中共同托着一件残破的彩陶。照片边角被反复摩挲得发白,却在父亲的面部位置被利器划得粉碎。
鸢老盯着照片冷笑,将木盒放在桌上推到陈轩面前:“守护?当年玄山氏遗址发掘,本该由我和你父亲共同主持,可他非要上报文物局,断了所有人的财路!”他猛地拍向桌面,青铜灯盏的火苗剧烈晃动,“那些文物在地下埋了千年,凭什么只能摆在博物馆里落灰?我们玄山氏后人难道不能拿它换个锦绣前程?”
陈轩掀开木盒,里面没有文物,只有半块刻着云纹的玉佩和一本褪色的工作日记。玉佩的纹路与自己颈间佩戴的恰好吻合,拼在一起正是完整的玄山氏图腾。日记首页的字迹苍劲有力,正是父亲的笔迹:“1998年秋,玄山主墓发现,鸢老私藏玉璋欲售境外,劝阻无效,恐遭灭口,今将证据藏于遗址暗格……”
“1998年那起跨国走私案,你就是幕后主使。”陈轩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日记里的记载与国家文物局后来公布的案情完全吻合——当年警方追索回三千余件文物,却始终没能抓到策划者 。他忽然想起仓储区歹徒的话,“我父亲没有失踪,是被你杀了对不对?”
鸢老的假眼折射出幽光,从抽屉里取出一把锈迹斑斑的洛阳铲:“他当年坏了我的大事,还想带着证据去揭发。我们在玄山遗址的暗格里争执,他失足摔进了盗洞……”话未说完,陈轩已挥拳袭来,拳头带着疾风砸在鸢老肩头,老人踉跄着撞在书架上,古籍散落一地。
“失足?”陈轩揪住他的衣领,目光如刀,“我父亲的日记里写着,你早就在盗洞布了机关!”鸢老突然狂笑起来,左手偷偷按向桌底的按钮,指挥室两侧的暗门瞬间打开,四名蒙面人持弩而出,箭头直指陈轩心脏。“你以为我会没准备?”老人挣脱开来,“这些人都是当年跟着我盗墓的老手,今天就让你父子团聚!”
蒙面人同时扣动扳机,陈轩侧身翻滚避开弩箭,顺手抓起地上的青铜灯盏砸向最近的对手。灯盏碎裂的瞬间,他看清对方腰间的刺青——那是“黑鸢”核心成员的标记,与当年父亲案件卷宗里的描述一致。陈轩指尖凝起内劲,精准打在对手手腕的穴位上,弩箭脱手的同时,他已抄起散落的古籍挡开另一支箭羽,书页被穿透的声音格外刺耳。
缠斗间,陈轩注意到蒙面人招式中的破绽——他们的步法与玄山氏传下来的勘探步法极为相似,显然也是玄山氏后人。“鸢老用文物走私的钱收买你们,你们忘了祖宗的规矩?”他一边闪避弩箭,一边大喝,“那些文物是玄山氏的根,不是你们换钱的工具!”
一名蒙面人动作明显迟疑,陈轩趁机夺下他的弩箭,反手射向控制暗门的机关。“哐当”一声,暗门闭合,少了增援的蒙面人顿时阵脚大乱。鸢老见状气急败坏,抓起桌上的紫檀木盒砸向陈轩:“一群废物!”木盒在空中裂开,里面掉出一枚玉璋,正是当年父亲日记里提到的那件国宝。
陈轩飞身接住玉璋,指尖触及温润的玉质,突然想起父亲教他鉴宝时说的话:“真正的宝物,要守护的不是它的价值,是它承载的历史。”这句话如惊雷在脑海炸开,他转身时,正见鸢老举着洛阳铲朝他后脑砸来。千钧一发之际,门口传来一声暴喝:“住手!”
苏晴举着相机对准鸢老,闪光灯骤然亮起,老人下意识地闭眼躲避。阿木趁机冲进来,工兵铲横扫千军,将鸢老手中的洛阳铲打落在地。“我们已经拍下了你承认杀人走私的视频。”苏晴将相机屏幕转向蒙面人,“现在自首还能从轻发落!”
蒙面人看着屏幕里鸢老的自白,纷纷扔下武器。鸢老见状彻底崩溃,瘫坐在地上喃喃自语:“我没错……那些文物本来就该是我的……”陈轩走到他面前,将那半块玉佩放在他掌心:“我父亲当年留了你一条命,他在日记里说,希望你能回头。”
这句话击溃了鸢老最后的心理防线,他捂住脸痛哭起来。这时,李警官带着警员冲进指挥室,手铐铐住鸢老手腕的瞬间,老人抬头看向陈轩:“你父亲的尸骨……在玄山主墓的暗格深处,我一直不敢回去……”
陈轩攥紧手中的玉佩,与苏晴对视一眼,眼中满是坚定。走廊外传来文物搬运的动静,那些曾被非法藏匿的国宝,正被小心翼翼地装箱,即将送往博物馆接受专业保护。陈轩抚摸着怀中的玉璋,玉面的纹路仿佛带着父亲的温度——这场跨越二十多年的恩怨,终于在文物归位的瞬间,画上了句号。
李警官走到陈轩身边,递过一份文件:“根据你提供的证据,国际刑警已经冻结了‘黑鸢’在境外的账户,剩下的几十件流失文物,很快就能追索回国。”陈轩看着文件上的签名,忽然想起父亲日记的最后一页:“愿玄山文物归故土,愿后人守得住初心。”
夜色渐深,玄山古城的星光格外明亮。陈轩站在基地门口,望着满载文物的车队驶离,颈间的玉佩与手中的半块玉佩轻轻相触,发出细碎的声响。苏晴走上前:“明天我们去玄山遗址,把你父亲的尸骨接回来。”
陈轩点头,目光望向玄山的方向。他知道,文物追索的路还很长,就像当年警方耗时三年才追回大批文物那样,或许还有散落在外的国宝等待回归 。但只要有人坚守初心,那些承载着历史记忆的珍宝,终将回到属于它们的地方。而父亲未完成的使命,从此刻起,由他继续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