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仁再一次来到张子良家里，张子良依旧在喝茶。
李怀仁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跟张子良说了，张子良听完默默不语，只是喝了口茶。
良久，张子良才感叹道：“好一招釜底抽薪啊！没想到刘清澜这一派手段如此狠辣。”
然而，他却忘了，他年轻时候的手段，比这狠辣得多，也下作得多。
再者，此次风波，明明是他的徒子徒孙先在暗地里搞风搞雨，周硕一方只不过反击罢了。
人总是这样，对于别人的过错洞若观火，对自己的过错则视若无睹。
李怀仁连忙问道：“上次的事情，我们并没有留下什么手脚，他们怎么知道是我们做的？”
“你还是太年轻。”张子良摇了摇头，“没有证据就猜不到是我们做的吗？就像这次，你有什么证据说这些事情是他们做的？我们不是一样猜到了？”
“不留手脚，只不过是为了不让人把事情摆到台面上，无法公然对质罢了。”
其实，张子良猜的不算全错，也不算全对。
因为这件事情并不是刘清澜教授一派主导，而是周硕策划的。
早在得知张子良团体在暗中搞风搞雨针对自己的时候，周硕就已经想到了这个办法。
前世蓝星上类似的事情屡见不鲜，他深知这样的风波对于一个学阀团体来说，打击会有多么沉重。
周硕深谙学术界的各类潜规则，因此料定张子良学阀小团体里面必定存在这样的龌龊。
周硕决定反击的时候，就让孟思齐委托了一个私家侦探暗中调查这样的事情。
果然，很快就找到了几个非常合适的例子，并成功说服这些人站出来爆料。
当然，在爆料之前，周硕那边就已经许诺了会妥善安排这几位爆料者的去处，并保证他们的安全。
得到几位爆料者的答复之后，周硕一直隐忍不发，直到《明朝那些事儿》连载结束，周硕才让他们把这些东西公之于众。
实际上，周硕这边其实只找到了两位爆料者，其他四位属于自发爆料。
他们大约是看见了热搜上的消息，觉得张子良团体大势已去，这才敢站出来爆料，孤注一掷。
由此可见，张子良学阀团体到底干了多少腌臜事。
李怀仁听到张子良的话，一脸受教，他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老师，还有什么办法可以保住他们吗？”
毕竟是同门师兄弟，情谊尚在，李怀仁还是抱了一丝幻想。
“没办法了。”张子良叹了口气，他又何尝不想救？只不过不能救罢了，“那几个小子，虽然不至于有牢狱之灾，但身上的职务，肯定是保不住了。”
张子良说：“虽然没办法让他们继续在学术界混下去，但给他们安排几个好去处还是不难的，老头子我还是有着几分面子的。”
李怀仁听老师这么说，不由得大喜：“多谢老师了！”
“你们师兄弟几个当中，我最放心的还是你。”张子良说，“幸好你办事一向手脚干净，否则这次风波要是牵连到你，那就……”
张子良没有再说下去，李怀仁想象了一下如果自己做的那些事情被人拿到证据爆出来的后果，不由得脸色煞白。
“真是好狠的手段！”张子良忍不住叹了口气，“不动则已，一动，就让我们元气大伤！”
李怀仁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劫后余生的他，比谁都清楚这次风波有多么凶险。
要理解周硕这次对他们的打击之深，我们还是非常有必要介绍一下一个学阀团体的组成部分：
首先，一个学阀团体，至少要有一位行业内的巨牛坐镇，要是有巨犇的话，那就最好。
因为只有巨牛级别及以上，在业内才算得上权威，才能申请下来各种大项目，而这些项目才是一个学阀团体能够聚集起来的基础。
前面说过，这些项目，其实在某种意义上就是资源，掌握住了资源，自然就掌握住了话语权。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有了利益，自然就有人靠拢过来。
因此，学阀团体也可以看成是一个利益联合体。
坐镇的巨牛或巨犇，就是学阀的根，他手下的徒弟，就是学阀的主力，这棵参天大树的根本主干。
这些徒弟一般都是有能力的，因为一个学阀不可能光靠它的根，这些主干，也需要创造价值，这个学阀才能稳定。
再往下，就是枝叶，这些枝叶就是看到学阀手里的资源，攀附而来的徒孙，甚至曾孙们。
这些枝叶中，只有极少数是真正有能力的，他们攀附这棵大树，只是为了借这里的舞台，更好的展现自己的能力。
这些人往往是学阀主动吸纳的核心成员。
而枝叶中的绝大部分，是没什么出众的能力的，有的甚至连正常人都不如。
不过，这些人往往有着独特的资源，比如家里有钱，或者有人做官，亦或者有几分姿色。
这些人就用自己的资源，换取学阀手里的资源，或是研究成果，或是署名权等等，以期更进一步。
所谓“学术妲己”，就是那些用自己的姿色换取资源的典型例子。
由此，便组成了一个学阀团体的基本构架，根深蒂固，枝繁叶茂，好似一棵参天大树。
当然，这只是最基本的框架，实际上的情况要比这复杂得多。
这些学阀里面的人物，关系盘根错节，亲朋故旧遍布四方，这才是学阀屹立不倒的关键。
回到现在，这次周硕给与张子良学阀雷霆一击，李怀仁的两个师弟、一个徒弟、两个师侄被爆出丑闻，已然成为了弃子。
这些都是他们这个团体内部的核心人物，此番“修剪”，不但去其枝叶，而且伤到了主干。
损失这几个人，无异于断他一臂。
更深远的影响在于：此等丑闻之下，短期内敢于攀附张子良团体的必然大大减少，使他们失去新鲜血液的来源。
张子良正是预见了这其中的种种后果，这才说出“元气大伤”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