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硕话音落下,室内一时静谧,唯有窗外西湖的涟漪声隐约可闻。那学生凝视着湖上小舟,若有所悟。
便是在这静谧之中,编辑小林的身影再次出现在门廊下,这一次,他身后还跟着两位访客。一位是身着简约职业装,气质干练的年轻女性;另一位则是头发花白,却精神矍铄,身着粗布衣衫的老者。
“周老师,陈老师,”小林侧身让开,语气带着几分引荐的郑重,“这位是‘龙城非遗传承中心’的负责人,苏青女士。这位是,”他微微停顿,看向那位老者,“是我们久闻大名的‘西山客’老先生,本名赵砚耕。”
“西山客?”虬髯客陈兄猛地站起,虎目中满是惊喜与难以置信,“果真是您!俺当年可是捧着您的《断剑记》废寝忘食!只听说您早已封笔归隐,不问世事……”
西山客赵老先生呵呵一笑,声音洪亮,与他清癯的身形颇有些反差:“老夫确是封笔多年,自以为看透了江湖。奈何,”他看向周硕,目光中带着欣赏与感慨,“看了贵刊,尤其是那篇《琴师》,这心里沉寂多年的那点火星,竟又被撩拨起来了。不请自来,还望二位主编勿怪。”
苏青女士接过话头,微笑道:“两位老师,赵老先生找到我们中心,提出了一个非常有意思的构想。我们中心一直在探索传统文化在当代的活化路径,老先生希望能与我们合作,并以《新武侠》为平台,发起一个‘非遗新传’的创作计划。”
赵老先生点头,眼中闪烁着与年龄不符的锐气与激情:“老夫当年写武侠,招式内力,多凭想象。封笔后,反而沉下心走访各地,真正接触了许多濒临失传的民间技艺——锻造、木工、纺织、制陶、地方戏曲……我发现,那些真正的手艺人,他们日复一日的锤炼,指尖流淌的不仅是技艺,更是心性与精神。这何尝不是一种更深沉的‘内力’?他们守护传承的行为,本身不就是一种‘侠义’?”
他环顾这间充满书卷气的“风雨楼”,继续道:“我想邀集新的武侠作者,不是去写那些虚无缥缈的神功秘籍,而是以真实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为蓝本,将手艺人的坚守、技艺的传承、其中的智慧与哲学,化作新的武学理念和侠客故事。比如,一位锻造传人,他的‘剑气’可能源于对金属纹理的理解;一位侗族大歌的歌师,她的‘音波功’承载着整个族群的记忆与情感。”
周硕闻言,眼中骤然爆发出明亮的光彩,他深吸一口气:“妙!太妙了!赵老先生此议,是将‘侠’的根系,更深地扎入我们民族文化的土壤之中!这已不仅是书写当代的侠义,更是重新发现和诠释我们文化血脉中固有的侠魂!”
虬髯客更是激动得连连拍案:“着啊!这个好!比俺们之前想的‘新侠说’又进了一大步!这才是真正的‘文心侠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