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这场拔河比赛目前呈现出来的情况不是很乐观。
夜如昙固然没有挣脱福厄轮的影响,但属性似乎也没有太下降。
聂莞的魂魄也一直闪闪烁烁、明明灭灭,就是不能痛痛快快地转变为凝实状态。
看清楚这一点,澹台烟雨和画堂春晓本来有几分轻松的心情又骤然紧张起来。
“会长到底干了什么呀?”澹台烟雨喃喃自语。
兰湘沅奇怪地睁开眼瞥她一眼:“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澹台烟雨呆呆摇头。
兰湘沅脸上的轻快笑容消失,但片刻之后,又重新笑起来:“她有九根支柱来保护自己记忆和意识的事情,你肯定知道吧。”
澹台烟雨点点头,想到自己也是支柱之一,不免有点与有荣焉的骄傲。画堂春晓完全不懂两人说什么,但立刻就被兰湘沅接下来的话吸引了注意。
“那你一定也知道,有一根支柱,可以说是最重要的支柱,是她哥哥的魂魄。”
画堂春晓猛然瞪大眼睛。
澹台烟雨则没意识到问题,还在点头。
“对呀,所以我想起来之后觉得挺奇怪的,为什么第九根支柱不在。”
兰湘沅看着在福厄轮下方周转的聂莞,轻轻一笑。
“她不需要邵文君在她身边,也不需要邵文君活着,只要邵文君没被抹杀就可以了。毕竟锻造那根支柱的是邵文君的鬼魂,而不是活着的他。”
重生回来之前,聂莞设想过很多个可能。
她知道自己如果不携带全部记忆重生,那对邵文君的憎恨必定强烈到无以复加,说不定会在冲动之下杀了他。
如果因为封印的影响和对爸爸妈妈的留恋而舍不得杀他,也会撒手不管。这样一来,邵文君和何舒雅定会落入夜如昙手中。
而夜如昙是知道她的弱点的,她背后的情欲概念更是知道。
作为弱点载体的邵文君,在她和情欲概念手里会被杀、会被炼魂,却唯独不会完全被抹杀。
她们会留着他,在认为可以杀掉聂莞的时候,打出这张杀手锏。
而这就是聂莞想要的。
当邵文君的鬼魂明白出现在她面前时,第九根支柱就浮出水面。
从进入万佛山,撞入一个又一个神谕陷阱,不得不靠自爆神谕自损八百来接近兰湘沅时,聂莞就隐隐猜到这次可能会看到邵文君。
但是,即便猜到这些,也不可能完全猜中。
夜如昙到底会用什么样的手段,会把她追杀到何种地步,都是未知。
所以她布置给澹台烟雨和画堂春晓的任务只是尽量提升手中道具,然后在得到召唤的时刻赶来。
她只能猜测事情会往哪个方面发展,却不能够猜测具体如何进行。
她做好了最坏的准备,也为那个最坏的猜想做了准备,但是准备能不能生效,能不能达到最佳效果,自己的准备又是否真的面面俱到,那是聂莞也说不准的事情。
即便如此,她还是来找她了。
兰湘沅心情复杂地想。
真正是心情复杂。
直到澹台烟雨说自己不知道的那一瞬间,兰湘沅才真正意识到,聂莞不是料事如神,也不是真的对什么都做好完全的准备。
聂莞所走的每一步,也都是在赌。
离开寒月仙宫前那个交心的夜晚里,聂莞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她对这个世界,同样是举棋不定的,只是境遇推着她一直往前走。
对于别人、对于兰湘沅,她都看不透。
她只是尽可能想要保全所有人,哪怕只是保留最简单的生命。
说起来有点惭愧,兰湘沅一直觉得那是故作姿态,时至今日才知道,聂莞的确不说假话。
一瞬间的犹疑,再回过神来时,僵持的战局竟然发生了变化。
聂莞的魂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实起来。
与之相对,融为一体的夜如昙开始慢慢解体。
化在一处的胳膊和腿又重新生长出来,斥力让两颗头颅各自回到自己的身体。
福厄轮的黑白光芒收敛,吸力也渐渐弱小。
分为两具身体的夜如昙和重新凝聚身躯的聂莞朝着三个方向被抛掷出去。
不巧,聂莞被抛掷的方向恰恰是兰湘沅三人的对面,倒是两个夜如昙,分别落在三人左右。
兰湘沅下意识觉得不妙,转身把澹台烟雨和画堂春晓护在身下。
但下一刻,她就觉得身子一轻,背后被什么东西给提起。
下意识要挣扎,却听见熟悉的声音。
“是我。”
听见聂莞的声音,兰湘沅长舒一口气,顿时全身都开始摆烂。
聂莞用漆黑月影裹住三人,一起扔上天星的马背,然后自己也起身跳上去。
这一系列动作只花费半秒不到的时间,但相比落在地上的两个夜如昙液化并蔓延的时间,依旧显得太过于漫长。
天星想要振翅起飞,却被那些黏糊糊的黑色液体黏住蹄子,动弹不得。
这些液体非但黏住蹄子,还顺着硬质的蹄甲一路腐蚀上去,马蹄立刻被腐蚀出血,天星痛得嚎叫一声。
澹台烟雨挥鞭划开空间里裂缝后,发觉天星没有离开原地,低头查看情况,恰好听见它的痛嘶,忙抓住马鞭向地面划去。
无往不利的马鞭碰到那滩逐渐清澈的液体,活像泥牛入海,没有半分动静。
“这是什么?”她忍不住惊呼出声,又在出口的片刻意识到什么,面色几番变化。
聂莞早已做出反应,割开自己的手掌,把血喂给天星,同时从随身空间中召唤出撼天,对它说:“我喊三二一,我们一起自爆。”
硕大到只能蜷曲在这小小洞穴里,撼天没搞清情况就听见聂莞这句话,空洞洞的眼珠摆向她,看不出情绪。
聂莞也不管它的反应,张口道:“三、二、一!”
倒数结束,她身上爆发出一缕火红中裹着幽紫的光芒,一个呼吸之间,火光从巴掌大收缩为一个小点,然后猛然爆炸开来。
这个小点的爆炸和骨龙庞大身躯的接连爆炸交相辉映,将这片漆黑而潮湿的洞穴直接掀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