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初春的寒意尚未完全褪去,周晓白坐在医院自己的办公室里,面前摊开的病历表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像极了她这些日子的心情。
自从钟跃民随部队南下参战,她的心就好像被一根无形的线拴着,遥遥地系在那片硝烟弥漫的土地上,就那么一直绷着,根本放不下来,
每晚入睡都成了煎熬,闭上眼就是各种可怕的想象,时常被噩梦惊醒,枕边一片冰凉,
白天的广播、报纸上,虽然总是捷报频传,但她知道,每一个胜利的背后,都意味着流血和牺牲,
那些冰冷的伤亡数字,像针一样扎在她的心上,让她坐立难安。
人也消瘦了,眼袋也出来了,整个人无精打采的,医院领导让她回家休息几天,她拒绝了,一个人闷在家,她只会更难受,
“跃民……你一定不能有事……”,
坐办公室里发呆,嘴里不停呢喃着,心里一遍遍祈祷。
分别了才知道,她早就离不开跃民,他要有事,自己怕是也活不了了,往后的日子还有什么意义,
“哐当!”
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罗芸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脸上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激动和急切,手里紧紧攥着一份报纸,
“晓白,晓白,跃民,是跃民的消息!”
罗芸的声音又尖又急,带着喘,胸前上下起伏着,
周晓白“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心脏瞬间被什么给攥紧,停止了跳动,感觉都无法呼吸了,
看着罗芸那急切的样子,第一个念头就是,
坏消息!
跃民他……出事了?
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整话说不出一句来,,
“跃……民,他,他……”
罗芸见晓白这样,立刻意识到自己怕是吓到晓白了,赶紧过去到办公桌边,把报纸塞到人手里,指着上面一块显眼的位置,语速飞快地解释,
“不是坏事,是好事,天大的好事,你家跃民立大功了,
你看看,他们……他们活捉了敌军的一个师长,我的老天爷!”
活捉……师长?
周晓白的大脑一片空白,
“啊?”
几乎无法处理这个信息,她颤抖着手,几乎是机械地接过那份还带着油墨味的《??军报》。
目光慌乱地扫过标题,然后定格在标题下方那张黑白照片上。
照片显然是在战场上匆忙拍摄的,背景模糊,但中间那几个人的轮廓却无比清晰。
那是跃民!
还有张海洋、宁伟……!
他们几个人站在一起,脸上、身上全是干涸的泥浆和暗色的污渍,军装破烂不堪,几乎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跃民的额头似乎缠着什么东西,像是简易的包扎,颧骨处还有一道明显的擦伤,
他瘦了,黑了,嘴角紧抿着,眼神里是她从未见过的疲惫,却又透着一股历经生死淬炼后的坚硬和冷冽。
“跃民他受伤了…………”
周晓白的目光死死黏在跃民脸上那道伤痕上,心脏一阵阵抽痛,
终于有了心上人的消息,他还活着,但看着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可以想象,在那枪林弹雨、炮火连天的前线,跃民他们经历了怎样的残酷和危险,
活捉敌军师长?
这听起来如同传奇故事般的壮举,背后该是怎样的九死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