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符家管事传来消息。
闹事的匪徒被送进牢里,如若只有城南地界偷鸡不成蚀把米这件事,还不足以让他们吃教训,可谁让符邈安专业,三两下就套出还犯过事,小到偷鸡摸狗打砸,大到涉及到人命官司。
这下,
虽是遭人差遣行事,可作为死不肯松口的代价,还坚持护着身后人,他们必须完整接受刑罚。
但也有底下的小虾米愿意招供。
可获取的信息浅薄,多方整合才有了大致方向。
今日,
便是符邈安循着线索前去探查。
他算是当事人身份,在将人缉拿并揪出线索后,审判环节就要避嫌。所以他把这种私下延伸线索的行动选在休务日,没带开封府的人,夏有米也可以“受邀”前来见证。
当然,她的目的也不纯,恰巧听说男主要在同一天带女主来飞花阁找盼兰妈妈。
今天飞花阁没安排演出,而大半个汴京的官员并未有公事在身,能随他们晃悠,这样的节奏出事概率很大。
夏有米不想被搅进更多主线里,只能自行开拓另外的生活琐碎。
经过锻炼,新荣待人接物的本事也在迅速提升,夏有米直说了,若是你有野心,等将飞花阁一切事务理顺,人心都拿捏住,这阁主之名也不是不能光明正大地传给她。
所以不必藏着掖着,不懂就问,多观察更耐心,只要你想上进,无论是盼兰还是迟幽都不会拦,只会帮你。
若是安心当个管事,也都可以,遇见解决不了的只管放着等她。
忽悠话术先练一练。
虽然新荣的脑力有点被带歪了,可她还是说不准自己将来想要什么。
只是跟着弥夜姐姐,哦不,是新盼兰妈妈,她越穿越好,越吃越香,原本想当姐姐身边第一得意人的目标慢慢实现。
还真难说出新想法。
见此,
夏有米也没继续揠苗助长,给了她充分的发挥空间。
经年年观察,实在没遇见这小姑娘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做派,便将这样男女主一齐发力的大场面托付给了她。
核心要义便是“拖”。
拖到他们没有关注的兴趣就可以了。
夏有米便在符邈安说起今日计划时,默默将话递出去,成功跟随熟悉的小队来到了这无比真实的民间。
严老幺也跟在身边,走进相关线索人聚居的村子,大家伙这才发现,这个小童原来的猴似的样貌不单是因为他家里很节省。
而且整一片都这样。
年纪不大的男孩女孩都一样的瘦削。
这是天子脚下,还没踏出汴京城呐,这一串幼童便如流民一般生活!
夏有米也有些惊讶。
她此前去过伐木场,那里大多数成人还算精神,否则也干不了重活。可她却不明白,眼下为何这么多孩子全是干枯的形态。
对视一眼,符邈安也拧着眉化不开。
严老幺不知是习惯了还是没意识到,他仍旧乐呵地跟熟悉的孩童招呼,但友善的少,大多孩童看到他都只背过身哼唧两声,语气带着不屑。
而严老幺也不将他们的回应当回事,只挺着胸跟着夏有米身边摆着尾,配合他渐渐结实的身板,还真有几分神气。
“大人,到了!这就是那小人的家。”引路之人语带谄媚,笑得花一样。
“叩门。”
“是!”
“赵叔!赵叔!侄儿找您有些事情。”
“叩叩——”
大门纹丝不动,里面没一点动静,也不见邻里出来解释。
符邈安一个眼神示意,便有人去前后左右的邻居家敲门,得到了同样的结论,不见他家今日有人出门。
“符大人,味道不对。”夏有米嗅了嗅空气里淡淡的腥味,提醒了符邈安一句。
不一会儿,这个村的里正也来了。
见到这位老者,夏有米才明白了隐隐不对劲的地方在哪。
此地明明被划分给汴京的万德坊,应该是接受统一管辖,设立坊正等等官吏。但他们似乎还保留着十分完整的村落制,管理者也依旧是原先的老村长,至于实际谁当家属另一回事。
简单沟通两句,原先还拦着不让他们私闯民宅。
可提及空气里不寻常的气味,担忧是否出了事,老村长在逐渐围拢的人群里,也说不出拒绝的话,他有些喘不上气了。
他们自己村里的人都不心疼,符邈安一行人即便留意到了村长的异样,也只默默守护在主子身旁,若是主动散至别处,有人伤到主子那便是不可饶恕。
“就撞开吧......”
随着“轰隆”一声,无人心疼这赵家叔叔的大门。
厅堂内静悄悄的,差点就误会错闯。
可只是刚踏进去,符邈安便吩咐道:“都退后!去,快马去开封府叫人!”
“是!”尽管今日是休务日,多数官员都不当值,可这样接近灭门的案子,容不得轻易对待。
此外,这还是符邈安查的有关幕后指使的线索。就这么被明晃晃挑衅上来,视人命如草芥?
在场除了事不关己的村民,瞧热闹的邻里仇人。
大多都一脸凝重面色不愉。
还有的捂住口鼻一阵反胃,迟幽就算其中之一,这不是演的,实在是老的少的过于惨烈。她这副身体对气味的敏感度比以往更强,心理能暂且压抑住,生理也不行。
符邈安倒是没有急忙验尸,他不准备让自己身上的嫌疑更多,也就发现了夏有米的不适。
“姑姑。”童声响起,夏有米才意识到自己还捂着老幺的眼睛。
“大人。”
“先出去。”符邈安用身子挡住里面的惨烈场面,同老村长道,“将这屋子内外都派人守好,任何企图毁坏的人都会留下痕迹,届时一同去开封府解释。”
“遵命。”
符邈安亮出了令牌,躁动的人群也随之顿住,只敢拉低声量。
没过多久,来人了。
还不止开封府的人,大官带小官带他们家属,来了好大一串。
如此,
这赵姓的本家何在,一目了然。
夏有米是扮作盼兰,可没有继承盼兰的记忆。替换的那一晚,她知道了部分真相,还有对方关于幼年片面的说辞,可谁料,巧合至极。
在听这群人见不得光的论调中,她才关联到,原来这个村子是从汴京城郊迁来的,他们曾是一个较为封闭的地方。
而跟夏有米的联系便是幼年和昼吟在那长大。
她不清楚有多少人记得她们俩,但事实就是。
村子出事,不知好事坏事但就是举村迁进城。
另外,当下灭门的这户赵家人。
就是被赵元青安排抚养她们姐妹两个的人家,就算不住在一起,只是单独的院落,让自家婆娘顺带喂一口饭,可不能保证没人记得她。
记得她似乎也无关紧要,可是,这户人牵扯上了派人去闹符家,还被提前了结了。
符邈安若被当作嫌疑人,很快就能清清白白。
可万一视线被转移到双生花上,尤其是让符邈安这个人注意到。
那飞花阁的安定日子和夏有米,都要面临新的排查线索和审问。
想到那晚,
赵元青和盼兰相同又不同的话,只怕,另一个爹也要牵扯进来。
又或许是,他早就牵扯进来了。
只不过一直在观察昼吟,朝着温府一脉发力。
谁让弥夜失踪的时机那么巧合,寻不到人也就无从找起,还有宫里这位最大的立场混乱者疯狂加戏,他们才没找到夏有米这。眼神暗了暗,配合着蹙眉捂胸,一时让周围熟悉之人的视线只剩下了担心。
“迟姑姑,您没事吧!”
严老幺站在围墙下缓了过来,其实他没看到什么就被捂了眼。这会儿更多是对迟幽的关心,连兄长和自己爹娘来了也没察觉。
手足无措,前后殷勤。
看得一些人目瞪口呆,这还是那顽皮猴子?
简直,乖巧温顺如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