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收之后阳光更好，不过那个时候就没有这么多果子了。”
熊木摇摇头，“就这样晒着吧，大概要几天才能晒好？”
“这个很难说，像这种林檎，晒的要久一点，中间要是下雨或者阴天，那这一批果干肯定不会好吃。”
熊火的经验还是很丰富的，虽然之前没有晒过果干，但还是很清楚，这种要晒的果子，对好天气的依赖非常大，一旦出现连日阴雨，那再想什么办法，也没办法晒出好吃的果干。
“这是林檎，难晒一些，不过山楂和枣子就好晒多了。”
熊火指了指旁边正在给山楂切片的族人，“像这个山楂，只要去掉核，几个放一起，用刀切两下就行，晒起来也很快，两三天就能晒干。而这些酸枣，什么都不用干，就等着它自己干下来就行。”
熊木点点头，到现在为止，这些果子的处理倒是很直接，也没有很多太过复杂的流程。
越是这样，能够处理的果子就越多。
“这里是制作柿饼的地方，也是人手最多的地方。”
熊火将熊木带到另一处草棚下面，“柿饼制作起来也不算太复杂，不过柿饼要削皮，这就很讨厌，要是不用削皮，就更好了。”
草棚里，十几个族人坐在桌子边，用青铜小刀一点点地削去柿子上面的果皮，这些果皮还不能扔，制作柿饼的时候还有大用。
“这里是最麻烦的，削过皮之后就好多了。”
熊木点点头，这些柿子个头也不算大，就比林檎稍微大一点，每个柿子从树上摘下来之后，还要留有一部分果柄。
“削完之后，就把这些果柄用绳子捆起来，掉在房檐或者草棚下面通风的地方，晾上三四天，等它开始软了，就需要揉捏，早晚各一次。”
熊木虽然吃过不少柿饼，但还真不知道，制作一个柿饼，要经过这么多的工序。
“这太麻烦了吧？”
“这才只到一半呢。”
熊火继续说道，“揉捏的差不多，就要把它们放到陶瓮里，一层果皮一层柿饼，堆满后密封起来，放到阴凉的山洞里，过上十来天，再打开看看，柿饼外面只要有白霜一样的东西，才说明做好。”
怪不得柿饼贵呢，一个铜币，现在在部落能买三斤粟籽，现在依旧只能买一块柿饼，要不是部落每年冬天都会给族人发上几块解解馋，相信这些柿饼，估计大部分族人都不舍得用铜币去买。
部落没有糖，连蜂蜜都少，还经常用于制药，故而熊部落族人能品尝到甜味的食物就不多，柿饼就是其中一个。
……
“怎么样？看到他们制作罐头、果干和柿饼，有什么想法？”
晚上回到宗庙，熊洪正在翻阅书册，见到熊木过来，熊洪微微一笑，“这下你知道为什么部落要栽种这么多果树了吧？”
很早之前，在熊洪下定决心要解决部落族人的水果供应问题时，很多族人都表示反对，认为把这些时间和力气放到栽种果树上面，太过浪费，还不如多在地里挖两锹土。
当时熊洪力排众议，连哄带骗才将果树移栽了一些，随着部落条件的改善，每年移栽果树的数量也越来越多，直到今天，一部分果树结果丰收了，族人们才明白族长的良苦用心。
熊木当初也是反对的一员。
“这些果树真是不错，都不用怎么打理，每年就能结这么多。”
在事实面前，熊木也由衷感叹，“看来果树还是要多栽一些。”
熊洪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不完全对，果树固然要多栽一些，但是现在每棵果树的产量，要是一直维持在这个数字的话，那多栽的意义也不大，反而因为大量种植，部落还要再多花人手在上面。”
“啊？”
意义这两个字，熊洪倒是经常说，熊木也大概了解是什么意思，但为什么说栽的多意义不大？这些树……都是族长要栽的，难道族长自己在说自己之前做错了？
有些发懵的熊木，一时之间，居然没能理解熊洪族长的意图。
“我是说，与其去扩大种植的数量，还不如想办法，提高这些果树结的果子数量，或者提高这些果子的个头。”
熊洪换了一句他能听懂的表述，“就像之前从野地里找到的粟籽，一亩地只能收几十斤，但现在经过筛选种子、改善种植条件，一亩地能收一百多斤。”
“哦！”
熊木恍然大悟，这样的比方他听懂了，随即脸上也出现了笑意，“族长的意思是说，这些果树也能像粟一样，用这种选种的办法来提高产量？”
“也不完全是，这些果树从种下去到结果，至少要三四年，甚至七八年的时间，不像粟，一年就可以成熟，他们两个是不同的东西。”
熊洪摇了摇头，“我的想法是，这些果树，可以有更好的办法去提升它们的产量。”
接着，熊洪便将去顶、修剪枝丫、摘掉瘦果甚至嫁接的方法，都告诉了熊木。
“这……这些真的能有用吗？”
熊木对此表示怀疑，此前虽然对熊洪提出的各种技术很是叹服，但这种种植上面的事情，大家都没有什么经验，但熊洪族长说出来的这些方法，乍一听，感觉很是不对。
树枝去顶、修剪树枝，这个倒是好理解，为了让这些树不长这么高，这个方法没什么问题。
但去掉开花的枝条、摘掉瘦果……再小的瘦果也是果子啊，再说了，一棵树上如果就结100颗果子，再去掉一些瘦小的，那不就更少了？
还有什么嫁接，更是听都没听说过。
“明年开春试一试就清楚了。”
对于这个后世大家都知晓的道理，现在可没有什么实例能证明，熊洪即便是作为族长，所说的也让熊木有些难以置信。
“你想想看，一棵树从土地里获得的养料——我叫他养料，就是这些东西可以让树生长的更快——是有限的，比如只有10斤，那需要给10根树枝提供，每根树枝只能分到1斤。”
熊木点点头，他数术还是不错的，自然理解熊洪的意思。
“要是我剪掉三五根，是不是剩下的就能分到更多？”
“再比如，树枝上结了50个果子，每根树枝供应100份养料，每个果子只能分到2份，但我去掉一些小的或者太密集的，只留一半，那剩下每个果子都能分到4份。”
“这样一来，是不是每个果子就能结的更大？”
熊木想了一下，如果真的是按熊洪族长这样说的话，那肯定没错，这些果子养料充分了，自然会变得更大。
“可是，这些果子从开花到结果，就算养料充分，它再长也长大不了多少啊，一个山楂，肯定不能长到柿子那么大。”
熊木忽然抓到了族长在表述中发现的一个问题，“再者，树上的果子还有可能因为虫子或者大风、下雨，掉下来，那这果子不就又少了一个？”
熊洪又看了一眼熊木，熊木的反应倒没有出乎他的预料，被称为整个部落里最聪明的人，要是连这些漏洞都没有发现，熊洪觉得熊木明观院首席负责人的位子也就可以换人了。
“这就是我说的嫁接的作用了。”
熊洪准备给他普及一些生物知识，即便他自己也只是会一点皮毛，但这些皮毛对原始社会的族人来说，那就是可以直接让他们少走几千年弯路的存在。
“果林里有很多果树，有一些果树的枝条比较粗壮，上面结的果子个头也大也好吃，但是，要用这上面的果子来种出树木，至少需要七八年时间才能结果，而且大部分情况下，这棵树接出来的果子，也要比之前小一些，吃起来也不好吃。”
“嗯？这是为何？”
熊木有个特点，就是对一些不理解的事情，喜欢一直追究原因，可能是这些年一直养成的习惯。
“原因很复杂，就算我说了你们可能也觉得我在说梦话，不如你们先观察观察，自己寻找原因。”
熊洪没有正面回应，这种生物学或者说植物学上的事情，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
“若将此树的其他枝干截取一部分，通过嫁接的办法放到另一棵果子小的树上，待其成活，那这根枝干只需三五年甚至更短时间，便可结果，而且所结的果子，跟母树上的果子大小口味相差无几。”
“这……是什么道理？树枝离开树身，把它放到另一棵树上，它居然还能存活？”
这个说法让熊木很是惊恐，树木可以通过这样的方式来获取新的果子，当真是闻所未闻——难道人体也能这样？
“可以试一试，等到明年年初，如有机会，带你们一起去嫁接一下，等以后结果的时候，你们就知道我说的对不对了。”
熊洪不知道熊木的思维开始发散，居然想到肢体“嫁接”上面去，所以对惊恐的熊木，感觉很是奇怪。
“这里是我这些天写的一些关于果树、粟等植物知识的书册，里面虽然没什么高深的内容，不过按照我的想法和方向去探索，搞不好你们就能发现一些更有意思的东西。”
听到熊洪族长又有新的书册出现，熊木立马将人体“嫁接”给抛到脑后，翻开书册，就开始看了起来。
“……植物选种，可选大穗、强株、满粒……”
“不同植物开的花颜色、气味、形状各不相同，可根据花瓣数量，来判断陌生植物跟熟知植物是否有一些共性……”
“植物亦有雄雌之分，花亦如此，雌花结果，但需雄蕊授粉……授粉可由蜂、蝶等虫子传播，也可人工授粉……”
熊木只是随便翻了几页，便觉得头大无比。
这些写在纸上的内容，虽然每个字他都认识，但放到一起，就是很难理解。
不过熊木也没有说什么，像这种书册，对他来说或者说对部落来说，自然是越多越好，即便现在无法理解其中的道理，但熊木相信以后肯定会有族人通过不断的尝试，去验证族长说的是正确或是错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