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跟五国打?”
御书房内,朝臣们各自凝眉。
现在只是听说五国要结盟,对方还未出招,他们就想着怎么打。
难不成还要大乾主动出击?
众人下意识看向许良。
是他让陛下决定跟列国开战的,想来他是有办法的。
就在许良准备开口时,萧绰却瞥了一眼陈庆之。
后者立马会意,拱手道:“陛下,微臣于行军打仗之事不甚了解,留在这里也是无用,暂请告退!”
谢照、段平也反应过来,也欠身躬身:“陛下,臣等还要去顾应韩国跟楚国的时辰,暂请告退!”
萧绰点头,三人欠身退去。
李源想要开口,却被萧绰摇头示意留下,他便老实站在一旁。
他跟钱不韦一样,此前都是只能在暗中帮大乾皇室处理事情。
如今一朝由暗转明,直接进入了朝堂权利的核心圈。
这是对他的肯定。
对此几人心知肚明,皆不以为意。
“许爱卿,你有何法,不妨说来听听。”
许良点头,“陛下,五国纵然结盟,亦不足为惧。”
“不足为惧?”
“不错,韩、楚两国想借势压人,逼迫我大乾割出此前占领城池,说明非必要他们也不想跟我大乾开战。
楚国刚经过大乱,兵力衰减。
若再有一场大战,兵力大损,不管此战之后我大乾是胜是败,列国势必要对楚国动手。
至于韩国,若果真与列国结盟,届时各国大军若想攻乾,势必要从魏、韩两国借道。
假道灭国的事韩国应该不会陌生……”
众人目光一亮。
如此说来,所谓五国联盟并非牢不可破!
萧绰目中带着振奋,“许爱卿,你的意思是从韩、楚入手?”
“不错!”许良笑道,“两国想要城池,不想打,我们就先拖延他们一段时间。”
“拖?”
“眼看着正值春耕之时,总该让屯田的兵卒把地种了再备战吧?
若此时就备战,岂不是误了农时?”
“农时?”上官婉儿若有所思。
其余人不明就里,五国都要打上门了,许良这个时候却想着农时?
大乾若灭了,田地都是人家的了,哪里还有什么农时不农时的?
他们看不出二者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
萧绰似想到什么,追问:“如何拖延?”
“陛下可让人回复两国使者,就说此事牵扯太大,朝臣们争吵不休,一部分要死战,一部分要和,陛下有心与两国修好,却也无法说服群臣。
拖延的同时陛下可命人将这些城池的百姓陆续迁入其他城池,给两国塑造准备割城的假象……”
“与此同时,我大乾积极备战,加紧调兵遣将。”
“待拖了一段时间后,陛下便将两国求城罢战的事告之魏、赵、齐,使他们互生猜忌……”
待许良说完,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沉吟不语。
好一会,许定山忍不住开口:“良儿,你所说的这些都有太大的不确定性,一个不慎,就有可能让我大乾陷入苦战啊。”
其余几人闻言,纷纷点头表示认同。
拖延时间这种事只能拖一时,不能拖一世。
一旦大乾从襄州、南阳等地往北边城池迁徙人口,势必瞒不住两国。
两国察觉之后恼羞成怒,极有可能导致大战一触即发。
至于将两国所作所为昭告列国,的确有让列国之间心生嫌隙的可能,却也有可能让韩、楚两国恼羞成怒,彻底跟其余三国绑定在一起。
届时五国紧紧抱团,大乾将避无可避,唯有死战。
许良微微一笑,“诸位以为,以楚国、韩国如今的实力,他们敢跟其余三国一样出力吗?
而其余三国在作战时又会约定出同样的兵,分同样的好处吗?”
“这……”众人不由皱眉。
许良的意思很直白,齐、赵两国虽经历伐吴、燕,兵力、气势正盛,也没什么损失。
魏国在与大乾的作战中接连失利,士气正低。
楚国刚经历大乱,此时每一场大战都是在动用家底,不得不慎重。
至于韩国,国力最为弱小,每一场战争都事关生死存亡,更是得小心又小心。
恰如五个一起合伙做生意的,两个家财万贯,想要做笔大买卖。
便是亏了,还有东山再起的可能。
可另外三国情况就不一样了。
两个失败就得倾家荡产,甚至被另外两个吞并。
最后一个一旦亏了就只能眼睁睁看着邻居坐大,自己被反过来吃掉。
这种情况下,五方联手,岂会同心协力?
不说失败,就算都是奔着成功去的,五方情况不一样,对成功的利益如何分配又是一桩麻烦事。
尤其是五方此前、现在跟将来都有竞争关系,是个人都会想着在出力的时候保存实力,去消耗“合伙人”的实力。
这是人性,谁也改不了,更杜绝不了!
许定山思索良久,“依你所说,五国的结盟可轻易瓦解?”
许良点头:“未必是易如反掌,却也不是没有破坏的可能。”
说到这里,他微微一笑,“四国和谈的后手,拖一拖也该生效了。”
“嗯?”
众人疑惑不已,四国和谈,后手?
萧绰跟上官婉儿却是目光一亮。
他们猛然想到了此前许良跟她们说的那些毒计……不,是妙计!
……
次日。
萧绰在紫宸殿召见了韩、楚两国使臣。
同时出现的还有许良、张居中、甪里言、李源、许定山以及几个武将。
萧绰看向两国使臣,“两位的目的朕已知晓,朕今日召你们来就是当着诸位爱卿的面商议是否割城罢战,也让你们做个见证。”
许良率先“跳”了出来,“割城,什么割城?”
萧绰便示意上官婉儿复述一遍。
上官婉儿旋即将韩、楚两国的诉求说了一遍。
张居中等人立马像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一般,面露震惊,议论纷纷:“五国结盟,共犯我大乾?”
“魏国竟如此无耻!”
“陛下,我大乾男儿何惜一战,跟他们死战到底!”
“……”
“陛下,慎重啊,我大乾如今虽兵强马壮,可若同时面对五国,毫无胜算啊!”
“陛下,不若割城……”
“呸,老不羞!”许良卷起袖子大骂,“你们是年龄越大胆子越小?
五国结盟怕他个卵?
强如魏国、魏武卒,还是偷袭占据先机的情况下,不照样在河西被我大乾军杀得片甲不留?”
李源拱手附和,“陛下,微臣附议许大人所说,我大乾男儿不怕流血,不怕死!”
许定山立马点头,一捋胡须,瞪着眼睛朝向韩使、楚使,“老夫便是许定山,你们要战,那便战!
你,回去告诉韩先云,既然是臭丘八就好好当他的臭丘八,换了一身皮真当自己是皇帝了?”
“怎么,不服?回去让韩先云带兵,就在襄州,老子跟他兵对兵将对将地干,赢了老子,襄州给你们!
赢不了,麻溜地往南滚,滚得越远越好!”
许良怪笑点头,“嗯,去南岳砍甘蔗,挺好!”
李源等几个“年轻”一辈轰然大笑,明显十分不屑。
张居中却满脸忧色,“陛下,五国结盟,前所未有,非同小可。
老国公虽勇武不减当年,却终究只是一人,便算上徐进将军,也不如五国猛将云集。
似魏婴、左起、王景、田双、潘凤、邢道荣之流,皆是当世名将……”
许良嗤笑打断,“还名将,左起被我大乾一偏将出身的胡禄打得连夜逃窜。
近五万的魏武卒被我大乾不到三千的弓弩手追杀的死了一万多,就这还名将?
魏国王景,原本的天下第五,不也照样成了我大乾的阶下囚?
至于魏婴,也就是他运气好,不在河西,不然当日真能一举败尽魏国三将!
至于潘凤、田双,以我看之,不过插标卖首之流……
便是韩先云,盯着楚国名将的名头,居然能被郭开那种小人算计成乱臣贼子,也是够窝囊的!”
一通“输出”之后,萧绰还未来得及开口,便见得韩、楚两国使臣脸色黑如锅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