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彰离开栖然院之时,正好碰到来找谢晚棠的陆引鹤,他站在路旁,冲着陆引鹤行了一礼:“陆大人。”
陆引鹤停下了脚步,看着他:“你是时彰。”
这孩子他见过几回,每次都很安分的站在宋时澄宋时洛身后,跟他们两个那跳跃的性子完全不同,沉稳得都不像是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性子。
“是。”宋时彰只应了一声,没有多说些旁的。
陆引鹤压下了他行礼的手:“不用这般拘谨,你是晚棠的表弟,随着时澄时洛叫我引鹤哥就行。”
“引鹤哥。”宋时彰又乖巧的叫了一声。
“在观复书院还习惯吗?”陆引鹤问到,他听谢晚棠提起过。
宋时彰有些诧异又稀奇的看了陆引鹤一眼,然后点头说道:“习惯的。”
陆引鹤沉吟了一会便随口问了两个往年简单的试题,宋时彰都稳重的一一答复上来了。
陆引鹤有些意味深长的打量着宋时彰,这孩子的功底倒是打得比谢允修的还扎实些,若是能多给些资源,也能培养得起来。
想来晚棠也是因为这一点,所以才千里迢迢的将人带回来的吧。
陆引鹤知道宋时彰曾经因为护着谢晚棠而受过伤,所以心里头天然的又对他有多几分好感。
他随口说了两句比宋时彰方才更妙的解答出来,然后就抬脚离开了,并未再多言其他。
宋时彰有些震惊的看着陆引鹤的背影,心里又将那两句话解答默念了一遍,更觉其中妙意之处,当即感恩般对着陆引鹤郑重的行了一礼,哪怕此时陆引鹤压根就看不见。
但他还是兴奋地念叨着这两句话离开了。
同样兴奋的还有陆引鹤,他的兴奋不是因为听了两句好解答,或是做了两句好诗好词,只是因为见到了谢晚棠。
谢晚棠在宋时彰离开后就又拿起了毛笔,只是还没写上两页,帘子就又被人掀开了。
她抬眸看了眼来人,手上的动作没停,嘴角扬起一抹浅笑,心想,看来今天这心是彻底没法静下来了。
陆引鹤缓步走到了桌案前,看着行云流水般的抄写着经书,她字迹秀丽,一笔一划尽显婉约沉着,看着一个个字自她笔下描绘而出,连心情都跟着平静了下来。
这样的画面,他愿意看很久很久。
只是......
陆引鹤抬眼看着谢晚棠的面容,以前他看她抄写经书,是担心她心不静不安眠,而现在是担心她心太静,日后想着遁入空门,独留他一人在红尘里浮沉。
谢晚棠写完了最后一个字,才放下了笔,抬头对上他那双饱含各种情绪的眼,有些不解。
“怎么了?”
陆引鹤没吭声,只是笑着牵起她的手,替她揉捏放松着手腕,他看见桌角上用镇纸压了不薄的一沓纸张,都是她抄写的经书,想来她今天写了不少字,手腕该有些酸软了。
谢晚棠乐得享受着他的关心,就任由着他帮自己放松手腕。
“你从苏州带回来那孩子还不错。”陆引鹤突然开口说到。
谢晚棠只是疑惑了一下,便猜到他刚才过来的时候肯定是碰见从这里离开的宋时彰了。
“你方才来的时候看到时彰了?”
陆引鹤点了点头:“嗯,正好碰见了,便打了声招呼。”
“那孩子心性不错,改天带来给你见见。”谢晚棠笑着说到。
陆引鹤手上的动作一顿,抬眸看着她:“你应该是不单单想让我见见这么简单吧。”
谢晚棠只是笑着看着他,没有说话,他也跟着笑,没有再追问,感觉揉得差不多了,就拉着人到旁边的罗汉榻上坐下。
谢晚棠看了一眼窗外,叹了一口气:“你拘着我,清月她们几个也拘着我,我想去院子里看看雪堆个雪人都不让,个个恨不得我连房门都不出才好。”
陆引鹤手指摩挲着她的手背柔声安抚着她:“你这身体才刚好点,她们也是担心你着凉了身体难受,你忘了前两天你多难受了?”
谢晚棠有些羞涩的别开脸,因为落水受寒,前几日她的小日子一点都不好过,难受得几乎连床都下不来。
陆引鹤那几天一直待在她身边陪着她,亲自给她喂药,还给她熬红糖姜茶,害她那几天都羞涩得,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临真郡主江听澜还有姐妹们那些意味深长的眼神,以往可都只有她嬉笑别人的份。
谢晚棠反握住他的手,仰头看着他说道:“蒋太医说了,能慢慢调理好的,你不用太担心。”
陆引鹤是站着的,他靠近半步将谢晚棠轻轻搂进怀中,怎么可能不挂心不担心,他每每想起那天的场景,都后怕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