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时间后。
陈钰大步走出船舱,身后跟着的田青文双颊晕红,边走边整理头发。
她其实不大明白,为何这人执着于在她脖颈上,胸口上留下印记。
那些牙印、吻痕叫她好生为难,只得尽力用衣衫遮掩,免得曹云奇陶子安瞧见了吃飞醋。
不过嘛...
心里却不很抵触。
看着陈钰高大的背影,田青文暗道,此人无论相貌、本领都远胜过另外两人。
嫁给他,肯定比嫁给曹云奇、陶子安要好的多。
为了防止陈钰觉得她狠毒。
适才被他使坏时,田青文并未直言要他帮忙除掉南兰。
而是我见犹怜,可怜兮兮的说起自己在天龙门的尴尬地位。
什么父亲不管,后妈待她不好,门内各势力虎视眈眈,只待她父亲田归农一死,便要勾结旁人,将她大卸八块什么的。
但陈钰也没什么表示,这让田青文一时也有些拿不定主意,想着下次要不要说的更直白些。
来到田归农的船舱。
只见曹云奇、陶子安皆冷着脸站在舱室门口。
见着陈钰,也只是微微拱手。
而田青文还不知道适才她独自进入陈钰船舱的事已被两人知晓,依旧笑眯眯,若无其事的打着招呼。
“爹爹现在如何了?”
她娇声询问:“我是听他老人家说头有些晕,故而特意请陈大夫过来瞧瞧。”
话音刚落,只见南兰拉开房门,捧着毛巾、水盆走了出来。
见着陈钰,微微垂下头去,白腻的脸上担忧之色甚浓:“陈大侠,船开后,归农就一直感觉不很舒服,请您进去看看吧。”
“好。”
陈钰颔首,迈步走进船舱。
田青文意识到曹云奇、陶子安这两条舔狗的情绪有些不对,于是没有跟着进门。
反而是在南兰走后带上房门。
小声询问:“曹师哥,子安哥哥,你们怎么啦。”
“怎么了?”
曹云奇怒极反笑,冷哼一声,却没言语。
陶子安温润的脸上也有怒意,不过相对柔和了许多,压低声音道:“青妹,你老实说,刚才为什么进那姓陈的船舱那么久。”
见两人眼神锐利,田青文暗道不妙。
脸色却很平静,微笑道:“多久啊,哦,好哇,你们跟踪我是不是。”
陶子安脸上浮现出尴尬之色。
曹云奇却是个暴脾气,厉声喝问:“师妹,我只问你一句话,你,你是不是跟那姓陈的好了!”
“你...胡说什么!”
田青文满脸诧异,眼眶泛红,立刻背过身去。
迅速将衣襟往上提了提,哽咽道:“我爹爹受了伤,你们俩帮不上忙也就算了,我去请别人帮忙也不行么?那好,以后我不找了,爹爹的死活,便全部托付给你们好了。”
说罢跑到栏杆另一头,开始嘤嘤的哭泣,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陶子安原本就是个软弱的性子,从小就很喜欢田青文,连忙追了上去,赔着笑脸道:“我知道我知道,青妹你冰清玉洁,我只是担心你被旁人蒙骗。”
曹云奇跟着走上来,脸色依旧不很好看:“师妹,你知道我的性格,无论是谁,但凡敢觊觎你的,我绝不会放过,那姓陈的是有妇之夫,与人交往还不检点,一看就是个淫贼,我们是怕你吃亏,才跟着你。”
这话说的陶子安老大不满,扭过头怒道:“你不过是青妹的师兄,有什么资格指指点点,真有本事,就去杀了那陈大夫啊!自己没本事,就迁怒于青妹。”
曹云奇怒不可遏,想起在陈钰手上屡次受辱,立刻拔刀相向,涨红着脸道:“我先杀了你!”
“来啊,我未必怕你!”
陶子安跟着拔出兵刃。
眼见着两人又要打起来,田青文立刻张开双臂,挡在了两人中间,流着泪道:“你们要杀,就杀了我好了。”
见两人悻悻的放下武器,才哽咽道:“你们俩都是因为我,我实在是不愿看你们自相残杀,若是杀了我能叫你们心里快活些,倒不如一死了之。”
说着便要翻下栏杆,往江里面跳。
见她真要投水自尽,曹云奇和陶子安这才慌了,赶忙劝阻。
田青文见目的达成,这才啜泣着说道:“我再说一遍,我与陈大夫并无私情,只是因为爹爹现在离不开他,我这做女儿的,才要伺候的他开心,你们仔细想想,我与他才认识几日,真要说喜欢,我就算是喜欢你们两个也不会喜欢他。”
“好,好。”陶子安连忙开口:“青妹,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你且去休息,别哭伤了身子。”
曹云奇见陶子安护着田青文回房,眼神依旧冷冽。
待陶子安回来,正要离去,立刻开口叫住:“姓陶的,师妹她没说真话。”
相比于陶子安,陈钰带给他的压力太大了。
曹云奇甚至有信心,即便将来田青文真被做主,嫁给对方,自己也能赶在陶子安之前得手。
但骤然间冒出来个样样强过他的陈钰,实在是接受不了。
“我与师妹自幼相识,她是否瞧上了某个人,我清楚的很...”
曹云奇眉头紧锁,真要只是单纯冲着陈钰的医术,又何必三天两头的往对方那里跑。
“那你说怎么办?”
陶子安冷冷道。
想起那陈大夫正是他们二人带回来的,此时此刻,颇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曹云奇烦躁的踱着步子,沉着脸开口:“其实师父对他也不是全然信任,无非是要利用他对付那金面佛苗人凤,你爹爹是饮马川山寨寨主,手下高手如云,依我看,不如...”
他看了眼田归农的房门,比了个割喉的手势。
“你想祸水东引。”
陶子安冷笑道:“要杀他,你怎么自己不动手,那人武功高的很...”
说话间,见南兰快步走来,两人稍稍噤声,待对方进了船舱,这才继续开口说话。
曹云奇冷哼道:“他再厉害,也就一个人,最多再加上他那老婆,你让你爹爹纠集百来个强盗土匪,我这边也配合于你,岂能除不掉他。”
“只要上了岸...”
曹云奇眼神凶狠:“去天龙门,多的是崎岖的山沟子,你叫陶老爷子提前设伏,将那姓陈的杀了,至于师妹,我不与你抢了便是。”
“此话当真?”
陶子安不禁打量着对方,他可是清楚的很,这曹云奇一直觊觎着田青文。
“我向来说话算话。”曹云奇冷声道,哼道:“这次回去,师父本来就要请陶老爷子过来,给你二人正式定亲的,若无意外,你本就是师妹未来的丈夫,我这徒弟是外人,如何抢的过你,而且师妹,总归是喜欢你多些...你仔细想想,师妹前前后后送了你多少礼物。”
其实每次都是陶子安送的多,田青文装模作样的回礼罢了。
但被曹云奇这番话冲昏头脑的陶子安此刻无暇细想,已经开始脑补同田青文美好的婚后生活了。
咬咬牙:“我爹爹不一定同意,而且田伯伯若是知道我饮马川山寨袭击他的贵客,未必就会高兴。”
“师父...”曹云奇冷笑:“他在苗人凤那里受了重伤,便是侥幸生还,人也差不多废了,你当他还能活多久。”
这一路以来,看着田归农虚弱的模样,曹云奇又不是什么尊师重道的愚忠之人。
心里早已有了计较。
将来天龙门北宗的掌门之位大概率是要落到他的手上的。
到了那时,纵使田青文要履行婚约,嫁给这陶子安,自己也能在对方出嫁前先行得手。
“此事不要告诉任何人,特别是青妹。”
良久,陶子安缓缓开口。
见他动了心,曹云奇嘴角勾勒出一抹冷笑:“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
与此同时,船舱内。
陈钰已经替晕乎乎的田归农把了脉。
见南兰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他缓缓开口:“主要是之前受了伤,身子弱,晚些时候我让灵素煎些温补的药来,替田掌门调理身体。”
“多谢陈大侠。”
南兰柔声道谢,微微抬臀,坐在田归农的床畔,秀美的双眸透着几分哀伤,无措。
见陈钰起身要走,她猛的抬头,心中还有疑问没得到解答。
看了眼昏昏睡去的丈夫,立刻追了出去:“陈大侠~”
轻咬嘴唇:“我上次问你的事,你能不能告诉我。”
说的自然是苗若兰。
当初她不惜抛夫弃女,也要随着田归农一起走。
但嫁给田归农后,婚后生活却不似她想象的那般甜蜜。
田归农担心苗人凤来报夺妻之恨,这么多年来活的战战兢兢。
其余时间就是盯着自己房间的铁盒子出神,再不似之前那般关切。
极大的落差让南兰不由得想起自己的女儿,想起当初在商家堡,苗若兰哭喊着的“妈妈”。
对于女儿的愧疚,使她常做噩梦。
“她...虽然岁数小,但是很漂亮。”
陈钰淡淡道,视线转向南兰,嘴角微微勾起:“就跟夫人你一样,眼睛,嘴唇,脸蛋,同你一样美。”
南兰稍有些错愕,紧跟着,白腻的脸蛋便升腾起些许红晕。
感受到陈钰的视线扫过身子,不由得娇躯紧绷。
心道,他小小年纪,怎的这般直白的夸我。
颤声询问:“她过的好不好,是胖还是瘦,那人待她好么?他们父女住在乡下,吃喝的是不是很穷酸?”
“夫人现在才来关心,是不是晚了些。”
陈钰似笑非笑道:“若是我说过得不好,夫人莫不是要丢下田掌门,回去看他父女。”
他的话如同一记重拳,狠狠的打在南兰的心头。
眼眶顿时红了起来,垂泪道:“你,是不是他派来害归农的,我知道我以前做了错事,总归是我不要脸,陈大侠,我求求你,归农这些年一直生活在恐惧之中,你若真是他派来的,就饶过归农吧,要打要杀,你冲着我来就好了。”
陈钰眼神淡漠,其实在上一世,像南兰这样的女人也不知有多少。
自私、心狠,总是对现在的婚姻不满意,要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什么的。
相比之下,这南兰好歹知道自己不对,但那些人嘛...嘿。
“夫人何出此言。”
陈钰扭过头,看着宽敞的江面,平静开口:“田掌门的命是我救的,我若真是苗人凤派来的刺客,又何必这般麻烦...我不过是知道的多些...尤其是夫人你的,你是如何嫁给金面佛的,又是如何离开金面佛的,嘿嘿,宾客侮辱了主人,妻子侮辱了丈夫,母亲侮辱的女儿...我都知道。”
他看向南兰,似笑非笑,直看的她面颊晕红,胸口微颤,主动避开视线。
【恶念一:他,不是刺客的话,到底是什么人?到底,想干什么?】初级奖励
“田归农,我暂时不会杀。”
陈钰收回视线,声音淡漠:“但将来的事,谁又能说的准呢。”
听他这么说,南兰顿时俏脸苍白,颤声道:“你,你不是对青文有意么?若是将来动手杀了她爹爹,如何在她面前交代。”
“田掌门告诉你的?”
陈钰轻蔑的扫过她,见南兰点头,他嘴角翘起:“老畜生生的小贱货,给我提鞋都不够资格,我同他约定,待送他到天龙门,便会取走他的挚爱之物,他自己理解的是田青文,可是南夫人,你确定你丈夫最爱的是他女儿么?”
南兰睁大眼睛,白腻的脸上满是愕然之色。
不错,自家丈夫对女儿固然有父女之情,但哪里能称得上挚爱。
即便是她。
经过这些年相处,南兰也逐渐发现了,自己也未必就是丈夫最爱。
天龙北宗掌门,唯一爱不释手,想要得到的,只有...
“闯王宝藏!”
南兰惊道,慌忙压低声音:“你,你也是冲着闯王宝藏来的。”
明白了,全都明白了!
见对方了解了自己动机,陈钰却是不慌不忙,冷冷笑道:“夫人要去告诉田掌门吗,也好,我其实也受够同这群天龙门败类混在一起了。”
他再度看向江面,若无其事道:“这船上是好地方,杀了人丢江里,正是了无痕迹。”
良久,他噗嗤笑道:“夫人觉得我杀田掌门和他手下的这群阿猫阿狗需要多久。”
听着他言语中丝毫不掩饰的威胁。
南兰娇躯颤抖,恐惧充斥全身,慌乱的抓住他的手臂,哀求道:“不,求求你,不要,我不会说的。”
陈钰戏谑的扫了她一眼,挣开她那纤白的手掌,径直朝甲板前方走去。
恰逢田青文从自己的船舱走出,见他来了,顿时双眼一亮,娇声呼唤:“陈哥哥~”
“田小姐。”陈钰笑容温和:“若有闲暇,同我去船头吹吹风如何?”
田青文心中一喜,有些厌恶的看了脸色惨白的南兰一眼,便立刻点头,娇羞道:“好,我正好有些不舒服,这船上闷的很。”
说罢便乖巧的同陈钰走去。
身后,南兰浑身颤抖,恐惧感缭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看着陈钰对待田青文温和潇洒的模样,不由得起了鸡皮疙瘩。
这人,太可怕了!
为什么前脚当着自己的面,说要灭了自家丈夫满门,后脚就能若无其事的同田青文谈笑风生!
她不是没见过强者,苗人凤就是武功远胜过田归农的高手。
可面对苗人凤,她都不会这般畏惧。
因为苗人凤本质上信奉江湖道义,即便武功再高,杀人寻仇,也多留有余地。
可眼前这个青年...
南兰按着胸口,重重的喘着气。
她丝毫不怀疑,倘若自己真的告密,对方一定会将田归农,甚至于天龙门的所有人杀的鸡犬不留。
该怎么办...
这位天龙门掌门夫人,一时陷入了无尽的担忧绝望。